病房裡,紀舒一個人坐在床上,思緒萬千。
她拿起手機想看有沒有未讀訊息,這時娛樂版塊的一條推送出現在了螢幕上方。
【我要讓北城的煙花是為你而放的。】
以往看到這種虛頭巴腦的娛樂訊息,紀舒根本就不會點進去,但這次卻在捕捉到其中兩個字眼後下意識一劃點了進去。
連結跳轉到了微博,這條標題後面是一個紅紅的爆字。
她點進去。
出現的第一條熱評就是‘昨晚北城那場煙花大家都看到了吧,我悄悄透露一下,這是某個陸姓總裁給心上人準備的回國驚喜。’
點開下面評論,立刻就有網友解答:
‘博主這還叫悄悄透露?我來揭曉一下,是陸津川陸大總裁給我們家星媛姐姐放的哦。’
‘天吶天吶,這是什麼小說照進現實。我是穿書了嗎,這真的是我等配看的嗎?’
‘我不嫉妒,我不嫉妒,我只是微微嫉妒百分之四十。’
‘我一個朋友昨天也參加了徐星媛的回國歡迎會,只能說大家盡情磕吧!他們是真的!’
‘可是,我記得之前不是有條新聞透露出來說陸總已經結婚了嗎?’
‘樓上,你是對家的黑粉吧,羨慕嫉妒就直說好嗎?像陸津川那樣的人結婚怎麼可能不來一場世紀婚禮。’
’就是就是,我不管,舞蹈家和總裁這對cp我磕定了!‘
’......‘
她往下滑都是清一色的祝福和磕cp評論,偶爾出現的幾條質疑評論很快就被網友沖掉了。
網上的評論無一不在討論著徐星媛和陸津川有多少多少般配。
紀舒不想再繼續看,正想收起手機時,一陣輕微敲門聲響了起來。
她抬眼望向門口,在看到來人後眼眸微微眯起。
徐星媛莞爾一笑走了進來。
只是這笑容落在紀舒眼中卻顯得那麼虛偽。
徐星媛輕聲說:“紀舒,津川說你昨晚暈倒被送到醫院了,現在還好嗎?”
紀舒冷冷淡淡,“很遺憾,只是感冒,讓你失望了。”
她的手機還沒來得及熄屏,徐星媛站著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手機螢幕,眉峰輕佻,“最近的媒體挖不到新聞什麼都往上寫,我早就和津川說了不要這麼鋪張,這倒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真得好好說說她。”
紀舒可不會天真地認為徐星媛是出於真心實意的關心才來看望她,果然......
徐星撫了一下裙襬,優雅地坐在了床邊的那張椅子上。
“紀舒,你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生氣吧?津川他時不時會弄這些小驚喜,我這條項鍊也是他三年前在紐約拍賣行裡拍下的,當時我還嚇了一跳呢。
這次我回國前我也和她說過不要把歡迎會舉辦的這麼隆重,只是沒想到他還是.....”
徐星媛戴的那條項鍊紀舒當然知道。
三年前陸津川一聲不響離開兩個月後,再次出現是在紐約的新聞上。
當時陸津川在紐約拍賣行一擲三個億,拍下了徐星媛脖子上的這條詩意星河。
當時的新聞報道沸沸揚揚,都在討論誰才是這條項鍊真正的主人,直到一週後它出現在了天鵝芭蕾舞團的首席徐星媛脖子上。
大家恍然大悟,原來陸津川特意飛到美國,還花這麼大的價錢拍下這條項鍊是因為它裡面帶了一個“星”字。
自那後,徐星媛和陸津川成為了眾多華人眼中的愛情佳話。
多麼可笑啊!
紀舒的手指狠狠地攥著另一側的床單,指尖逐漸泛起麻意,是不是每個人都要往她心上插上一刀。
徐星媛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紀舒,繼續說。
“紀舒,我認識津川的時候你還沒有沒有來北城,我們從高中走到大學,只差最後一步我就可以成為他的妻子。”
“雖然你們結婚了,但是這三年他時不時飛美國來看我,他告訴我你們婚後第二天就已經分居,而且這三年他雖然生活在北城,但一次面都沒有和你見過。
其實津川根本不需要和我解釋,因為我知道他的心裡有我,而我也願意相信他。”
徐星媛越說越激動,她捋了一下發絲,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
不能否認,紀舒長得很美,美到讓她嫉妒。
哪怕她蒼白著臉躺在病床上,卻絲毫沒有折損她的半分美貌,反而讓人更加憐惜。她就那樣安靜地坐在那裡,輕而易舉就能吸引住大多數人的目光。
而她由於長期練習舞蹈的需求,在飲食方面必須極度剋制,長久下來,每年她都會在自己這張臉上砸下不少錢,她還要去嘗試各種各樣的醫美,只為了能夠將自己的臉和身體保持在最佳狀態。
當年僅僅是因為陸津川隨口說出的那句“我喜歡會跳芭蕾舞的女孩子”,她便被家裡逼迫著去學習舞蹈。
初中年紀的她才開始學舞,意味著她要比旁人花費上百倍的心血和精力。
在那個舞蹈教室裡,她度過了多少個不分晝夜的日子,又揮灑了無數的汗水,最後她總算如願以償地站在了陸津川的身旁。
然而,所有的美好和憧憬都因為紀舒的出現,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她怎麼能不恨呢?
她恨不得昨天紀舒吃下那塊讓她過敏的菠蘿蛋糕死在她面前,這樣就不會再有人來拆散她和津川。
“紀舒,我知道你和津川之間沒有愛情,也知道你們在走離婚手續。等你們辦理完離婚手續後,我會和津川結婚,也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再來插足我們的感情了好嗎?”
紀舒的指尖微微顫抖,她緊緊攥著底下的手,用力到直接開始發白,努力了壓下了心底的起伏。
她的驕傲和自尊絕對不會允許她在徐星媛面前透露出一絲脆弱。
“徐星媛,我不要的人,你就這麼稀罕?”
她不想再繼續聽著徐星媛講述著陸津川和她的愛情故事。
紀舒用著不冷不熱沒有感情的聲調繼續說:“好啊,陸津川我不要了,我讓給你。你說得對,我和他之間是沒有愛情的,所以你想要你就拿走好了。”
紀舒緊緊地握著拳頭,她原本以為剛才那句話說完,心裡壓抑已久的情緒能夠得到釋放,會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然而,事實卻截然相反。
她非但沒有感到輕鬆,那股沉重反而愈發強烈,像是一塊巨石壓在了心裡,幾乎喘不過氣。
紀舒以為在陸津川面前已經提了無數次的離婚,自己的心早已變得堅硬。
可當她說出那句話,親手將深愛了整整十年的男人推向別的女人懷抱,這種痛苦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彷彿有人拿著刀在她心上狠狠地剜著,一刀又一刀,每一下都痛徹心扉。
直到這一刻,紀舒才驚覺,原來陸津川在她的心裡居然紮根這麼深。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陸津川從轉角處緩緩走了出來,他身後還跟著羅傑。
陸津川站在門口,剪裁得體的灰色西裝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大衣。
他眼神冰冷又尖銳,直直地盯著病床的紀舒,像是要透過她的面容看到心裡去。
兩人四目相對瞬間,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