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的話讓六皇子的神色很難看,她這是擺明了故意擠兌他,用心險惡。
“公子。”花曉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要安撫他,結果六皇子都沒搭理她,而是徑直看向褚效君。
果然他的臉色不怎麼看,卻對姜綰態度和藹。
“不急。”
褚效君沒想過強人所難,更何況這會兒的姜綰看上去不太好。
她身上的衣服都沾染了血漬,不僅是她,方才宋九淵扶著她,所以宋九淵身上也都是血漬,看著還挺滲人。
褚效君忍不住淡淡的掃了一眼六皇子,心中對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為了一己私利,一而再再而三加害對大豐付出這麼多的宋九淵,這樣的人往後若是坐上那個位置,這對百姓們來說是苦難的開端。
褚效君的眼神那麼明顯,六皇子也不傻,自然感受出來了,他掃過宋九淵和姜綰時眼底一閃而過的陰毒。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底的憤怒,對褚效君說:
“褚老,我還要處理那些土匪,先走一步。”
解釋不通他索性不解釋,自己是六皇子,難道連處理一個流放之人的資格都沒有?
“慢走。”
褚老對六皇子的態度冷淡了不少,明明昨日在別苑他們相處還不錯。
六皇子捏緊了拳頭,沒看姜綰和宋九淵,他怕自己被氣死,而是直接翻身上馬。
“走!”
他對不遠處的縣令使了個眼色,那縣令忙不迭的讓官差們拎著土匪們跟上。
“六公子……”
花曉瞪了一眼姜綰,復而厚著臉皮翻身上馬跟了上去。
姜綰:……
你自己追男人就算了,瞪我算怎麼回事?
“宏巖,給宋娘子夫妻拿兩套衣服。”
褚效君看姜綰已經沒什麼大礙,這才鬆了口氣,也幸好這丫頭是大夫,不然方才肯定沒了小命。
“不用的,褚老,我和相公還有其他衣服。”
姜綰忙不迭拒絕,她空間裡衣服一大把,只是作為被流放的人不好穿的太華麗。
但她裡面的衣服用的都是頂好的料子,外面穿上粗布麻衣,別人也看不出來。
儘管她拒絕了,潘宏巖還是塞給她兩套尋常的衣服,他們隊伍裡也沒有女子,是以這衣服是最小碼的男裝。
都是沒穿過的衣服,乾乾淨淨的,姜綰含笑應下。
“多謝大人。”
“嗯。”
褚效君繃著臉回到馬車上休息,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也是,畢竟六皇子可是他一開始看好的人。
姜綰沒事,有人歡喜有人愁,宋家人自然歡歡喜喜,老宋家人卻氣的嘔血。
尤其是宋老二,感受著身上鑽心的疼,他對姜綰恨之入骨。
“這樣都不死!”
“相公你先彆著急,她早晚會死的!”
宋二娘子也怨毒的望著姜綰,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姜綰覺得自己可能會被眼神殺死。
“宋娘子,你沒事吧?”
任邦大步走了過來,他身後還跟著滿臉關切的小舅子小鄧。
“任大哥放心,我沒什麼事情,雖然方才痛了一下,但吃了解藥就沒事啦。”
姜綰喜歡藏拙不假,但也會適當的透露出自己的某些本事。
這樣任邦才會對她另眼相看,果然,小鄧一臉崇拜的望著姜綰。
“姜姐姐你好厲害啊。”
“雕蟲小技,都是為了保命。”
姜綰扯唇苦笑,像是在調侃,但眾人知道她這是故作輕鬆。
“前面有個山洞,你們進去換一換衣裳吧。”
任邦瞧著姜綰和宋九淵身上的模樣,忍不住嘆息一聲。
倘若今日姜綰真的因為六皇子沒了性命,他也沒辦法,他一個普通官差也奈何不了皇子。
“多謝任大哥!”
姜綰笑著道謝,並未怪過他,人都是利己的,她從未想過讓對方不顧自己來救她。
宋九弛揹著宋九淵,姜綰拿著衣裳和銀針包,他們幾個進了個不大的山洞。
天色漸晚,山洞裡黑乎乎的,宋九弛體貼的幫他們生了火才出了山洞。
“你先換吧。”
宋九淵背對著姜綰,坐在火堆旁,仔細瞧的話,便能發覺他的耳尖泛著粉色。
不過姜綰覺得身上黏膩的不舒服,並沒有扭捏,“好。”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宋九淵捏著柴火棍子的骨指節微微用力。
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姜綰的模樣,她在換衣服。
“啊!”
姜綰一聲輕呼,宋九淵倏地站了起來,緊張道:“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腳滑了下。”
姜綰淡定自若的繫上腰帶,方才不過是換褲子的時候她抬腳踩到一粒石子。
只是當她對上宋九淵關切的眸光時,視線漸漸落在宋九淵的腿上。
“宋九淵,你能站起來了。”
宋九淵:!!!
他倏地回神,眼神落在自己的腿上,他…他真的站起來了?
意識回籠,宋九淵這才察覺到腿很疼,鑽心的疼,姜綰一個健步跑過來扶住他。
“傷筋動骨還要一百天呢,你這腿雖然已經恢復了不少,不過最好還是休養休養再慢慢復建。”
這才短短月餘,要不是有靈泉水,還沒恢復的這般快。
“我知道。”
宋九淵聽話的坐下,沒敢再發力,可袖子下他的手用力攥緊。
是激動的,他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法站起來了,沒想到還有恢復的這一天。
他的情緒起伏太大,姜綰細眉輕輕蹙著,“宋九淵,你冷靜一些。”
“姜綰,謝謝你!”宋九淵眸光深深的望著姜綰,那深邃的眸子裡似是含著星辰,讓姜綰有一瞬間的出神,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神色。
“你先換衣服,我給你針灸。”
“好!”
宋九淵平復了自己激動的心情,姜綰體貼的背過身子。
等他換好衣服,姜綰則用他們換下的衣服墊在地上,讓宋九淵躺在上面。
這才捏著銀針熟練的給他施針,她動作輕柔,認真的時候面無表情,靠近時有清甜的氣息鑽進鼻端。
宋九淵呼吸亂了一瞬,不過姜綰並未發現,施好針以後,她靜坐在一側梳理著微微有些凌亂的頭髮。
氣氛很靜謐,只有柴火霹靂吧啦燃燒的聲音。
“姜綰,其實你今天不用替我擋下那個雞腿的。”
宋九淵神色複雜,她擋下的不僅僅是雞腿,甚至還吸走了六皇子的怨懟,只怕六皇子已經記恨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