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很不對勁。”
楚休暗道，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慧通身上。
顯而易見，慧通肯定了解許多事。
待溫毅講完…
兩人目光灼灼地盯著慧通。
慧通輕聲道：“自從來到佛州，認識了我的師父天葉法師，我便一直跟隨他苦行；直至最近幾日，被送來了大光明寺，成為佛子，被求於此。”
楚休、溫毅等了一陣，見慧通停了下來，兩人齊齊開口：“沒了？”
“沒了。”慧通聳了下肩。
“那你這副鬼樣子？”楚休皺眉。
慧通嘆氣道：“第一次苦行，沒把握住度，一不小心困在了沙漠深處，沒有水源，沒有食物，枯坐了一個多月。”
“這樣啊。”溫毅鬆了口氣。
“那你割肉喂鷹…又怎麼說？”楚休眉頭皺的更緊了。
慧通眸光微動，“師父說，欲成佛，先成己；在我被困沙漠之時，有隻禿鷲也被困在了沙漠裡。
我尋到它時，它已被渴死。
我吃了它。”
“……”
楚休、溫毅皆是一呆。
吃了禿鷲…這是割肉喂鷹？
楚休瞄向溫毅。
溫毅輕咳一聲，道：“外面都在傳，你是割肉喂鷹。”
“雖說我以禿鷲的屍體，成就了我自己，但終究算是犯了佛門戒律。”慧通輕聲道，“大光明寺的住持鳩慈建議我，可以割掉自身的一些肉，還給死去的禿鷲。
我還在猶豫，沒想通，割掉自己的肉，還給已經死去的禿鷲，到底有沒有意義，你們便來了。”
“就只有這樣？”溫毅眉頭也皺了起來，在來之前，他已經幻想過，眼前的慧通，可能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或許舌頭都讓這邊的和尚給拔掉了…
“那還能怎樣？”慧通反問道。
溫毅一時沉默，好一陣後，悶聲道：“你知不知道，我和楚兄這一趟來這裡，意味著什麼？”
“我師父說，楚兄未來會阻止佛門重返中原。”慧通輕聲道，“大光明寺的一眾僧人，囚我於此，為的是引來楚兄。
師父說，我沒有選擇的機會，無論我是什麼態度，訊息一旦傳到中原，楚休都必然會來。”
“……”
溫毅無言以對。
確實如此，只要關於慧通的不利訊息，傳到中原，不管是楚休，還是他，都會趕赴這邊。
楚休盯著慧通，“你只說了你師父，還沒說你自己呢，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關於什麼？”慧通抬眼看著楚休。
楚休道：“關於我。”
慧通笑道：“若在以往，你不會問我這種問題。”
楚休道：“直至此刻，我仍舊無法確定，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慧通。”
“哦？”慧通眉梢輕輕挑了挑。
楚休道：“你表現的很輕鬆，像是跟過去，一模一樣。”
“這不對嗎？”慧通詫異。
溫毅也忍不住看向了楚休。
雖說慧通的形象變化很大，但交談之後，跟過去並無任何區別。
“你經歷過苦行，性子應該會變得更加沉穩一些。”楚休淡淡道，“另外，曾經的你，在我面前，不會獨自承受痛苦。”
“獨自承受痛苦？”溫毅一怔，再次打量起慧通。
慧通看著楚休，微笑道：“獨自承受痛苦，難道不夠沉穩嗎？”
“這倒也是。”楚休笑了笑，盯著慧通，“以我們的關係，你一定不介意我檢視一下你的祖竅之靈吧。”
“看來，你的修煉進展神速。”慧通輕聲道，“我記得當時，你還未曾進行武道築基。”
“為了安我心，讓我看看你的靈。”楚休直接道，“放開心神，不要阻止。”
慧通閉上了雙眼，眉心處隱隱泛起了一縷波動。
楚休瞥了眼溫毅。
溫毅微微頷首，提高了警惕。
這種時候，他需要為楚休護法！
楚休眉心處，泛起一道金色光芒，祖竅之靈，剎那間閃進慧通的祖竅當中。
一剎那間。
楚休祖竅之靈上散發的光芒，照亮了整座祖竅空間。
在他前方，有兩道盤坐在地的身影，盡皆伸手擋在了眼前，似是無法承受楚休靈身上散發出的金色光芒。
“果然有貓膩。”楚休暗哼一聲，已看到，這兩道身影，盤坐在前方的，正是他的老熟人慧通。
而在慧通身後，是一老和尚的模樣。
楚休邁步走向前，待臨近慧通之時，停了下來。
覆蓋在慧通身上的金色靈光，變得柔和，再無一絲一毫的刺眼。
“好朋友，別來無恙？”楚休盤膝而坐，看著眼前的慧通，感慨良多。
慧通的靈身，是真靈，此刻的模樣，跟楚休曾經見過的模樣，一模一樣。
慧通瞧著眼前金光璀璨的楚休，眼裡閃動著古怪之色，“你這靈身……”
楚休微笑道：“我的每一境，都很特別。”
慧通點了點頭，眼前這位好朋友，確實一如既往的妖孽。
不然，也不會令整個佛門忌憚。
“你來此地，我壓力很大。”慧通苦笑道。
楚休眉梢輕挑，“剛剛在外面，跟我對話的，是你，還是你身後的老和尚？”
此刻，慧通身後的老和尚，被楚休特別針對了，儘管身前有慧通擋著，可楚休身上散發出的金色光芒，仍是讓這老和尚，感到灼熱無比，無法睜開雙眼，無法開口，亦無法動彈，只能乾坐著。
“這位是靜葉法師。”慧通簡單介紹一句，道，“他精通靈術，在你來之前，他的真靈曾潛入我的祖竅，冒充你的模樣，套取了咱們對話的過程。”
“冒充我的模樣？”楚休詫異。
慧通輕聲道：“佛門傳承悠久，在祖竅之靈方面的修行，要遠遠超過中原的一些門派。”
“是嗎？”楚休詫異更甚。
慧通盯著楚休，輕笑道：“不過，像你這般金光閃閃的靈，我想即便是在佛門，也不常見。”
“只是不常見？”楚休不滿。
慧通笑道：“反正，我是第一次見。”
“這才是你嘛。”楚休笑道，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他確定，眼前的慧通，便是真正的慧通。
慧通調侃道：“或許，我是某位高僧假扮的呢？”
“有這個可能。”楚休點了點頭，“所以，你想我如何呢？”
“你這倒是把我給問住了。”慧通無奈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此，可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幫你。
我的實力，在他們面前，不值一提。”
楚休笑道：“我來此，是為了幫你，誰說要讓你幫忙了？
你要記住，這一次，是你欠我的情。”
“能逃就逃吧。”慧通看著楚休，輕聲道，“佛州這邊，確實有著真正的得道高僧。
然而，那也不過是淤泥里長出的蓮花。”
“具體說說看。”楚休道，他需要知道更多和佛州有關的資訊。
慧通猶豫道：“我剛隨著一悟師叔祖來佛州時，就隱隱察覺到佛州不太對勁。”
“你也見到聖女了？”楚休眉梢輕挑。
“聖女？什麼聖女？”慧通一怔。
楚休也怔住了，遲疑道：“你和一悟大師，路過其他寺廟的時候，沒發現異常情況？”
“發現了。”慧通微微頷首，“佛州大部分寺廟裡的僧人，都不像是出家人，他們更像是…僧兵。”
“僧兵……”楚休想了想，途經的一些寺廟，寺廟裡的和尚，實力確實要比普通人厲害許多。
“不對，我是說聖女，差點讓你矇混過去了。”楚休瞪了眼慧通。
慧通一臉納悶，“什麼聖女？”
楚休眯眼道：“基本上，佛州每座寺廟裡，都有聖女。聖女的職責是，為佛門弟子延續後代。”
慧通呆呆地看著楚休，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你…是親眼看到的？”
“你沒看到？”楚休眉頭也皺了起來。
慧通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只道那些寺廟裡的和尚，並無真正的向佛之心，宛若是因為是和尚，所以住在寺廟裡一樣。
聖女一事，我確實未曾見過，這也是第一次聽說。”
“這可就出奇了。”楚休回想之前所見的戰鬥之景，仍舊曆歷在目，他想了想，忽然伸出右手，一縷縷金色光芒，如絲線一般，纏繞住了慧通身後的老和尚真靈。
“你先等一等，我去問問溫毅，他也來了。”
說著，楚休的靈身剎那間化作一道流光，離開了慧通的祖竅。
慧通回頭看了眼被困住的靜葉法師，輕聲道：“幹嘛要等呢。”
說著，他的意識直接回歸身軀。
通天塔，一層大殿裡。
楚休、慧通一同看向了溫毅。
“溫兄，咱們進入佛州後，遇到了佛門聖女，對吧？”楚休目光灼灼地盯著溫毅。
慧通眉頭微皺，他在回想，確定自己並未聽說過‘佛門聖女’，更不要說遇到了。
甚至，在佛州，他連個女人都沒見到過。
“佛門聖女……”溫毅輕語，陷入了沉思。
楚休微微眯眼，盯著溫毅，心說這還需要想嗎？
那場景，歷歷在目啊。
見過一次，怎麼可能再忘記？
尤其是對於溫毅這種初哥來說…
“我感覺應該有這方面的印象，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了。”溫毅眉頭緊鎖，他在努力回想，可卻記不起來這佛門聖女，到底是什麼。
聞言，楚休臉色微變，額上浸出了冷汗，忽然間，就感覺像是身後有人在盯著他一樣。
莫名的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