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有聖女？
楚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身知識的匱乏。
按照這老和尚所說，每隔十六年，佛州以大光明寺、雷音寺、爛柯寺為首的三大聖地，便會往佛州各處寺廟派遣聖女，用以繁衍佛門弟子後代，以保證佛門傳承不斷。
這件事，在佛州人盡皆知；在中原之地，卻少有人提及。
這讓楚休有些狐疑，感覺這老和尚是在忽悠他。
可這老和尚，已經嚇尿了。
且溫毅審問得來的結果，跟老和尚所言，如出一轍。
佛門有聖女！
專為繁衍佛門弟子而存。
兩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這事情，太離譜了。
“怎麼辦？”溫毅問道。
楚休一臉無奈，“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溫毅有些頭疼，“我也算是行走過江湖，從來沒聽說過佛州還有這遭子事。”
楚休也是如此，他眼中的佛門，形象還是頗為正面的。
也知肯定會有一些寺廟可能藏汙納垢，但絕對想不到，在佛州的寺廟，竟然一直都有著聖女的存在。
“很奇怪，這種事情，為何沒在中原之地流傳過呢？”楚休納悶。
“確實很奇怪。”溫毅也是滿臉疑惑，“溫家的一些長輩，曾跟我講述過關於天下十九州各方勢力，包括一些趣聞。提及佛州時，說的多是苦行僧，並未提及過聖女一事，彷彿不知道一般。”
“你叫醒她，問問她是否是自願的，然後你自行決定，要不要救她。”楚休說著，身影一閃，剎那間離開了寺廟。
溫毅有點發呆，旋即整張臉都綠了下去。
“艹！”
身處寺廟之外的楚休，聽到了溫毅飽含感情的問候，微微一笑，並不在意。
這種事情，太難處理，交給溫毅，再合適不過了。
沒多久。
溫毅悶著臉走出了寺廟。
兩人並肩離去。
楚休沒問，溫毅也沒說。
結果已顯而易見，否則兩人可能就有同行者了。
好一陣後。
“佛門，太不是東西了。”溫毅忍不住罵了聲。
“哦？”楚休眉梢輕挑。
溫毅低聲道：“那女人，未通教化，就像是一隻貓咪一樣。”
楚休若有所思，想了想，輕聲道：“這事，還是交給慧通吧。他是佛門中人，比咱們更懂得如何解決這種事情。”
“也好。”溫毅點了點頭。
原本，兩人還想一步一步深入佛州，走到大光明寺。
待連續路過十餘座寺廟，發現每一座寺廟裡都有著一個正在發生戰鬥的聖女，兩人全都被噁心到了，慢走的興致全無。
雲霧出。
兩人站在白雲裡，急速趕向大光明寺。
…
大光明寺，建在一片巨大的綠洲上。
寺內禪房、經閣、佛塔眾多。
當中，最高的一座佛塔，足有百餘丈。
通天塔。
此刻，通天塔頂，以住持鳩慈為首的數位光明寺高僧，正遙望著東方，他們都看到了飄來的白雲。
在這之前，更是完全掌握了楚休、溫毅的行蹤。
“阿彌陀佛。”鳩慈道了聲佛號，輕聲道，“老衲觀這位楚施主，有一顆佛心。”
七大護法之一的降龍護法淡淡道：“通天塔，可淨化他的凡俗之心。”
“不錯。”
其餘高僧紛紛點頭。
白雲飄至大光明寺外的天穹，站在白雲裡的楚休、溫毅皆是第一時間看向了通天塔。
沒辦法，這座塔實在太高了。
且塔頂那幾個老和尚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氣息，堪稱恐怖。
“感覺如何？”楚休掃了眼溫毅。
溫毅嘆氣道：“對於我來說，跟這群老傢伙交流，太早了些。”
“像這種老怪物，我殺過的，一隻手已經說不過來了。”楚休悠悠說道。
溫毅撇了撇嘴，他很不服氣，可想及楚休前段時間的戰績，又不得不服氣。
“我沒把握保護住你。”楚休道。
溫毅搖了搖頭，“你落敗之前，我不動手，他們是佛門，不至於主動對我一個名門小輩出手。”
“這倒也是。”楚休點了點頭，控制著白雲，飄進大光明寺的範圍，微微降落，他的身影跟光明塔頂的一眾人齊平，相距五丈有餘。
“十三先生遠道而來，老衲有失遠迎。”住持鳩慈雙手合十，溫聲說道。
楚休盯著這面色慈善的老和尚，淡笑道：“我還沒進入佛州，只怕你們這群老傢伙，就已經知道我的行蹤了。”
住持鳩慈不置可否，道：“還請十三先生進塔一敘。”
楚休掃了眼這座巨塔，他的感知力在碰到巨塔的外側牆壁時，受到了阻隔，完全無法感知。
他知道，這座巨塔當中，必定有著阻隔感知力的陣法。
“慧通可在塔中？”楚休問道。
住持鳩慈微微頷首，“慧通已是我大光明寺的佛子，此刻正在通天塔中第一層，修煉光明涅槃訣。”
“他是老字號溫家溫毅。”楚休指了下溫毅，介紹道。
溫毅一怔，抬眼掃向住持鳩慈等人，並未多言。
鳩慈也看了眼溫毅，微笑道：“十三先生請放心，不會有人為難溫施主的。”
溫毅淡淡道：“我和十三先生一同來的，自然要同生共死。”
“溫施主想多了。”鳩慈笑道，“整個佛門，沒人敢殺十三先生。”
溫毅皺眉，看了眼楚休。
楚休輕笑道：“一起進去吧，不管怎麼說，先跟慧通聊聊天，之後的事，之後再說。”
“好。”溫毅點頭。
隨後，楚休收走腳下白雲，兩人一同落於通天塔的入口處。
青銅大門已開，兩側佛獅怒目圓睜，似是預示著什麼。
“一進此門，可能便會被困於當中。”楚休輕聲道。
溫毅微笑道：“你怕了？”
“我怕護不住你。”楚休悠悠說著，大步邁上階梯。
溫毅悶哼一聲，心裡有些鬱悶，他也大步邁出，跟楚休並肩而行。
兩人一踏進青銅大門內，身後的青銅大門忽地轟隆作響，竟是自動閉合了。
眼前，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大殿兩側，各種金色佛像栩栩如生。
在最前方，有一站著的金色大佛，正微笑地看著前方。
在大殿最中央，一個赤著上身的和尚，背對著楚休、溫毅，盤坐在蒲團上。
慧通。
無論是楚休，還是溫毅，都是第一眼便認出了慧通。
儘管，此刻的慧通，骨瘦形銷，原本白嫩的肌膚，已變得消黃黝黑。
兩人走到慧通身後一丈處，停了腳步，靜靜地看著慧通。
“老朋友來了，你要一直背對著我們嗎？”等了一陣，溫毅輕聲道。
“你們，不該來。”慧通嘆氣道，聲音略顯無奈。
楚休盯著慧通的背影，緩緩道：“你現在，還確定自己是慧通嗎？”
溫毅一怔，再次看向慧通時，眼神變了。
慧通站起了身，輕笑道：“我還能確定，就怕你們已認不出我了。”
說著，他轉身，面向楚休、溫毅。
楚休、溫毅臉色皆是一變。
眼前的慧通，正面要比背面更為消瘦，宛若只有骨架一般。
尤其是一張臉，眼窩深陷，兩側腮幫像是空了一樣，看起來，就像是一位行將朽木的二百歲老者。
“你這是……”即便是見慣了風雨的楚休，此刻也無法淡定了，一顆心莫名地提了起來。
他在緊張。
溫毅同樣如此，看向慧通時，眼神裡滿滿都是擔憂之色。
“怎麼？認不出我了？”慧通微笑。
楚休、溫毅均是沉默不語。
“坐下說吧。”慧通重新盤坐在地。
楚休很敏銳，隱隱感知到了慧通雙腿正在顫抖，竟像是無力在支撐身體站著一般。
他不動聲色，和溫毅一同盤坐在地上的蒲團上。
“溫兄，先說說你的經歷吧。”慧通看向溫毅，“我對你們的江湖生活，都很有興趣。”
“我…一直在煉毒。”溫毅緩緩講述著自朱雀書院會考結束後的生活。
作為老字號溫家最傑出的青年一代，他的修煉還是挺順利的。
無論是面對家族裡的其他青年子弟，還是面對老字號溫家外的一些天驕，他都能遊刃有餘地應對。
當然，他的妖孽，多是在同一輩人。
跟楚休相比，身上的光芒要暗淡許多。
而今，他已有把握，在不施展自身毒功的情況下，戰逍遙境初期的強者。
若是爆發毒功，自身實力所處範圍，他自己尚不明確。
只知道，溫家的一位老祖宗，都無法完全接下他配製的毒藥。
待聽完溫毅的講述，慧通看向了楚休，輕聲道：“即便是遠在佛州，關於楚兄你的事蹟，我也是如雷貫耳。”
楚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無需講述了，該你講一講你身上的事了。”
慧通搖了搖頭，“我對小川、景兄、古兄，他們的經歷，也很有興趣。我想你們肯定知道。”
楚休眉頭皺起，他莫名地生出一種…眼前的慧通，即將死去的錯覺。
“溫兄，你講給慧通聽。”楚休吩咐道，說話間，默默散出感知力，檢視整座通天塔的情況。
“好吧。”溫毅點了點頭，隨後開始講述孟小川、古沉沙、景雲的一些經歷。
他所知道的訊息，多數也是聽說，瞭解的並不真切。
在溫毅講述那三人經歷之時，楚休本想感知整座通天塔，可他的感知力，在遇到周圍的牆壁、地板、天花板時，完全無法穿透，察覺不到牆壁後的事。
並且，在感知到這座大殿裡的佛像時，諸多佛像在他的感知裡，像是全都扭曲了一樣，顯得異常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