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駕!”
駿馬從西奔踏而來,在黎明的熹光裡一頭撞入雄山小縣,敲開緊鎖的李家大門,將來自曹家的聯姻資訊給送了出去。
李家這兩天除了恐懼於採花大盜的淫威之外,還很納悶。
他們自己也納悶,為什麼除了剛開始他們李家死了縣尉,死了武館館主,死了武師,之後便是一個人都未再死。
就連這次,都死了那麼多人了,他李家居然還是毫髮無傷。
不僅毫髮無傷,似乎...還將成為最大受益者。
你道為何?
田家大夫人跑了!
田家其他人也作鳥獸散。
李家以難以想象的低價,將田家的產業給收購了過來,如今已是收了兩處,再過兩日怕是能連那商會都收過來了。
從今往後,雄山縣分明就是李家一家獨大,彷如土皇帝了。
怎麼看都是李家佔了大便宜。
不過,李老爺,大夫人都很納悶。
為什麼會讓李家佔到這個大便宜呢?
這個納悶還沒解決。
新的納悶又衝臉了。
曹家要聯姻,知府願將其千金嫁來做個平妻。
這...
這也是天大的好處啊。
李家吃了整個雄山縣,那是肯定吃的不安心啊,但若是傍上了府級的父母官,可不就如尋到了羽翼庇護麼?
至於聯姻物件曹怡,李老爺、大夫人早聽李知禮說過了,不是那種又醜又胖根本嫁不出去的女子,而是年輕貌美、才華橫溢的妙齡佳人。
天啊。
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李老爺笑得合不攏嘴,就算兒子外出求學去了,但他也根本沒法拒絕這種好事啊。
他頓時設了一道奢侈的宴會,款待曹家使者。
宴會上,賓主盡歡。
之後,李老爺又奉上禮物,並保證等兒子回來了第一時間便去訂婚。
大夫人悄悄瞥了一眼門外,門外沒人,但她總覺得田姑娘會聽到...
於是,等客人走後,她才擰了一下老爺耳朵,道:“別再得意啦。我啊,去尋田媛說說話兒。”
李老爺這才反應過來,頻頻點頭。
這些日子,田媛是什麼樣的人他們也都有目共睹。這分明就是個好好的賢妻良母,他們可不想這個兒媳因為這件事和他們心生隔閡。
...
...
一個月後。
燕子塢。
桃花水榭。
白髮老者正站在一個大鐵鍋前。
鐵鍋下是剛熄滅未久的柴火,上則是一些裹著紅豔豔汁液的鐵砂,熱氣騰騰,氣味嗆人。
刷刷刷!
老者雙手在鐵砂中快速翻炒,每一次翻炒,滾燙的鐵砂和那些汁液便如火焰般在往他毛孔裡鑽。
然而,他那雙手卻始終不紅不腫。
細細看去,卻又能看到其表淺覆著一層草藥薄膜。
刷!
刷!
老者認真地插著鐵砂。
而與他認真形成強烈對比的,則是遠處的慘叫和喊殺。
然而,老者好似全神貫注,完全沒有聽到那些動靜般繼續修煉。
許久,似是聽到了身後路道傳來的腳步聲,老者才抬起手,長舒一口氣。
這老者,自是李玄。
在剿滅蘇藏願後,他如願以償地收穫了蘇藏願所藏著的兩門宗師功法,分別是《火雲手》和《虎笛劍》。
前者,在屍體上找了根本圖,而書以及後者則在曹家密室裡尋到,這自是都歸他了。
李玄極度好奇為何蘇藏願修煉了兩門秘武還能保持清醒,所以自也是開始修行者兩門,同時並修的還有《長青不枯功》。
可惜《長青不枯功》修煉進展緩慢,此時僅僅小成;
反倒是《火雲手》和《虎笛劍》進度不錯。
尤其是《虎笛劍》,根本就是一日千里,已近圓滿。
畢竟這種“敏捷向”的功法,對他來說就是“大學生返過去做小學題目”,簡單的很,可卻也不會有提升,更別想有額外的屬性增加。
成為秘武武者,有三道門檻。
第一道便是宗師功法以及根本圖。
第二道乃是根骨,沒有根骨則練不成。
第三道則是魔血,而想要得到魔血,就不得不從妖魔處獲得,這對普通武者來說完全就是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
對李玄來說,這三道門檻暫時都不是問題。
他要全面發展,力量向、體質向、敏捷向的功法都要修煉。
至於精神類的...他還未見過。
諸多念頭閃落,遠處卻見三道身影踏步而來,在亭外又頓下步伐,同時抱拳作揖,恭敬出聲。
“姚仇拜見蘇先生。”
“左紅拜見蘇先生。”
而最後一道聲音則是...
“林...劍風拜...拜見蘇先生。”
結結巴巴,帶一點痴傻。
李玄轉身,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曾經與他一同參加院試的男子。
只不過,相比從前的劍眉星目、豪氣爽朗,如今這男子卻是雙眼呆滯。
姚仇上前解釋道:“好叫先生知道,相公之前在林解牛死後便早有預感,於是主動裝瘋賣傻,便連我都騙過。
饒是如此...相公卻依然未曾逃過那賊人毒手。
只不過或是那賊人也擔心將相公徹底毒死,見其瘋癲便是漸緩了劑量,這才讓相公逃得一劫。
今番,我本想利用相公嫡長子身份做些事,畢竟幫中不少老人一直都只認嫡子繼位。可我正要做的時候,相公卻拉住了我,說他...可以一起行動。”
之後,姚仇則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一報來。
其中複雜堪稱大戲,充滿了一個幫派中各種混戰,爾虞我詐。
陰謀和背叛,殺伐和鮮血交織一處,直到最後...走到李玄身邊的才是最後的贏家。
當然,還有一位贏家則不言而喻。
這自是李玄。
爭奪東西未必要自己出手,姚笑笑的仇恨,林劍風的隱忍,左紅的圓滑,以及他的推手...足以將一切顛覆。
...
...
又過數日。
漕幫的兩本宗師功法原本送到了李玄手中。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陳舊的物品被翻了出來,那是林解牛的日記。
姚仇發現了這日記,但她沒有選擇隱藏,而是將一切重要的東西都送給這位蘇先生先過目,然後再聽憑發落。
李玄翻著那日記。
日記頗厚,前面記載了不少少年對兄長的仰慕,對嫂子的暗戀,可這種複雜情感又化作了難以言喻的愧疚,於是他壓下了這些念頭,而將心思全部撲在了修煉宗師功法上。
他乃是江湖奇才,《相思奪魂鉤》旁人練不成,他卻可以。
他發誓要守護兄長,守護嫂子。
他要變強,要成為宗師,要守護他在乎的東西。
所以,他為了避免胸中那灰暗的慾念,便是見到嫂子也繞開行走,甚至次數多了還讓人覺得他厭惡嫂子。
為此,林劍風還專門找過他,問他是不是姚笑笑哪裡做的不對。
後來...
則是他修煉了秘武,開始察覺自己的變化,但卻已沒有回頭路。
李玄默默看著,忽地掃到一句話。
‘我聽他說過‘還差一門功法,就可以進入更高境界’,看來秘武應該是存在互補的。
那些扭曲的觀想圖,定然可以存在平衡,我只要變強,只要足夠強,一定可以平衡,一定可以恢復正常。
對不起,大哥。
對不起...嫂子。’
許久後...
李玄把日記拋了回去,道:“看看吧。”
姚仇恭敬應了聲:“是。”
說著,她竟直接就看了起來。
紙頁嘩啦啦翻動,不緩不慢,如記憶回放,走馬燈似地旋了起來。
可不知從何時起,那翻書聲忽地慢了。
姚仇抿著薄唇,深吸著氣,微仰起頭,眼睛發紅。
但直到她看完整本日記,她眼中的淚水都沒有滑落。
可是...
她心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