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個節目是獨舞。
阮梔等人在帷幔後面等著上臺,正好能看到女生的舞蹈。
宋月月哇了一聲,“是邱竹茹誒,聽說她學了十幾年的民族舞,還在省級的比賽上拿過金獎。”
阮梔好奇的探頭看去。
女生穿著飄逸仙氣的白紗衣,腳步輕盈翩飛,水袖盈盈一甩,柔美又不失力道。
班長也聽到熟悉的名字,積極擠到了前排,“讓我看看,讓我看看,邱竹茹是我女神啊!”
恰巧這時女生一個側身,阮梔看清了她的模樣。
是很古典的長相,明眸皓齒,溫婉大方。眉間畫了銀白花鈿,唇邊還貼了兩顆小小的珍珠。
阮梔也忍不住跟著哇了一聲。
她自己的長相是偏甜美的風格,還有兩個甜上加甜的小梨渦。
可能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阮梔一直以來都更喜歡邱竹茹這種溫婉大氣的古典長相。
邱竹茹跳完最後一個動作,鞠躬後就往臺下走。
走的正是阮梔他們這邊。
雪白紗衣隨著她的動作飄起,她額上還有些薄汗,呼吸也是微微急促。
經過阮梔時,邱竹茹突然頓了一下腳步,露出一個澹澹的微笑,“淮景哥。”
盛淮景站在阮梔身後,禮貌的點頭示意。
邱竹茹好像只是碰到熟人停下來打個招呼,也不在意盛淮景冷澹的態度,徑直走下了樓梯。
班長不可置信,“盛哥,你怎麼還認識我女神啊?”
盛淮景想了想,“她好像是我媽閨蜜的女兒,從小認識的。”
看了眼阮梔,盛淮景又迅速加了一句,“不過不熟。”
不等他們再聊幾句,臺上已經開始佈置場地,主持人也在說介紹語了。
宋月月連忙把人往臺上趕,“快去快去,記得自己的站位啊!”
阮梔也抱著古琴走到了舞臺的左側,盤腿坐下,將古琴往自己腿上一放,整理好音響。
深呼吸一口氣,阮梔再睜眼時,神色已經完全沉靜了下來。
最後活動了一下手指,在漸漸亮起來的舞臺燈光中,阮梔撥動了琴絃。
古琴聲韻悠長,琴聲激烈昂揚,透過上好的音響迴盪在整個大會堂中。
原本還沉浸在上一個節目中竊竊私語著的眾人只覺得大腦一震,下意識安靜下來,凝神認真聽著這沉鬱激昂的琴聲。
坐在前排的老師們嘖嘖稱奇,這還是第一個在一開始就強硬的抓住了觀眾注意力的節目。
舞臺上一共打了兩個追光燈,一個是眾人表演的右半場,一個是阮梔坐著的地方。
在燦白的追光燈下,阮梔全身心的投入演奏中,指尖輕快跳躍,琴聲也由壯懷激烈轉向了淒涼哀婉。
直到盛淮景一聲“虞姬”,阮梔手腕一沉,整個手掌都貼在震動不已的琴絃上,強行終止了琴聲。
被截然扼斷的琴聲像是臨死前的哀鳴。
阮梔輕盈起身,雙手平舉,琵琶袖唰然展開,如同翩飛的蝴蝶。
她腳下使力,一個踏步翻身直接轉到了盛淮景面前。
阮梔雙膝一軟,就跪坐在男生腿邊,雙手搭在對方的膝蓋上,抬頭時眼神脈脈。
盛淮景的手掌摸上了少女的臉頰,語氣悲愴,“虞兮虞兮奈若何!”
阮梔便做出捂臉痛哭的模樣,在盛淮景和其他同學走完剩下的劇情後,手撐著地利落起身。
長劍出鞘,鳴聲清脆。
阮梔手持長劍,橫在脖頸處。
少女身姿鳥娜,一個執劍平轉,將原本用木簪盤起的長髮都甩在了空中。
轉回舞臺左側,少女目光留戀的看了一眼,手下用力,毅然自刎。
“虞姬——!”
伴隨著聲嘶力竭的一聲,少女的身體軟軟倒地。
長劍落地,錚然作響。
古琴也嗡然一聲,像是為這自刎而死的虞姬哀嘆,震入人心。
燈光慢慢暗下,臺下聚精會神的觀眾們也像是被突然驚醒一般,意猶未盡的送上了熱烈掌聲。
把還在候場的接下來幾個節目人員都嚇了一跳。
面面相覷,神色驚訝,“那個情景劇是嗎,反響這麼好?”
盛淮景第一時間去扶起了阮梔,“怎麼樣?”
阮梔搖頭,指了指臺下,示意下臺再說。
眾人和晚會安排的統籌人員一起把道具搬下臺,阮梔想去抱古琴,也被盛淮景搶先了。
下臺後,盛淮景把古琴放入軟囊內,就拉著人要看傷口。
阮梔無奈的攤開手。
不提彈琴時的頻頻拉扯,就說最後倒地時還撐了一下地板緩衝,傷口必然再次出血了。
直接把醫用紗布都染紅了。
盛淮景神色極為嚴肅,“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看看,萬一有針折斷在裡面怎麼辦。”
宋月月等人也搭腔,“是啊梔梔,還是去看看,做一做檢查。萬一那個人還在針頭上塗什麼病毒怎麼辦啊。”
阮梔很無奈,哪有病毒能在這種條件下存活的。
但同學們也是真的擔心自己,阮梔就找坐在觀眾席上的陳老師請了假。
陳老師臉色難看,“受傷了不早點跟老師說,還帶傷上場。就算你自己不想去醫院,老師都要壓著你去。
“我到時候去問問監控裡有沒有異常,你們兩個路上注意安全。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打我電話,知道了嗎?”
阮梔點了點頭,又和盛淮景回後臺去換衣服。
走過後臺拐角時,眼角突然瞥見一抹白色閃過。
因為今晚的意外,一直提著心的阮梔下意識看過去。
是邱竹茹。
女生像是剛打完電話,手裡攥著手機,看到他們眼神有些驚訝,但只是溫婉一笑,就提著裙襬離開了。
阮梔看著女生腳步輕快的背影,總覺得有些奇怪。
盛淮景走出去幾步才發現阮梔沒跟上來,“阮阮?”
阮梔連忙小跑幾步跟上,再回頭時,已經看不到邱竹茹的身影了。
她沒放在心上,回去換了衣服,剛出門就被盛淮景套上羽絨服。
盛淮景想去腳踏車棚騎車,衣襬卻被阮梔拉住了。
遞過來的手機螢幕上是簡單的一句話。
「盛哥,我坐車沒關係的,不用特意遷就我。而且,我總要學會坐車的啊。」
阮梔早就發覺出盛淮景對轎車的奇怪態度了。
再想一想,盛淮景開始騎腳踏車送她的時間,不正是自己坐公交車難受的第二天嗎?
阮梔為盛淮景的體貼照顧而感動,但她也清楚的知道。
自己不可能永遠活在過去。
盛淮景定定的看了她幾秒,妥協的嘆了口氣,“行吧,都聽我們乖崽的。但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阮梔笑著點頭,拉著盛淮景的衣襬輕輕搖晃,顯而易見的撒嬌。
盛淮景只是握了握阮梔的手腕,往前走了幾步。
聲音很溫柔。
“今天上臺累了吧,上來,我揹你。”
阮梔沒有推拒,直接跳上了男生寬厚可靠的背,手臂也乖乖環住男生的脖頸。
盛淮景雙手托住阮梔的大腿,低聲叮囑一句抱好了,就帶著人往校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