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時代最痛苦的莫過於考試，比考試更痛苦的，是考完試坐等成績的那段時間。
霍銘自認這段時間複習得還不錯，再加上他爸給他找了幾個補習老師，揹著手像個遛彎兒的老大爺一樣在教室裡面巡視。
“看，老大，這就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江雲清：“……”
霍銘又湊到崔晶晶跟前，和她一起看桌子上的言情小說：“牛呀崔姐！一看就是考的不賴啊！”
崔晶晶給了他個眼神讓他自行體會：“哪壺不開提哪壺……考都考完了，再糾結也沒用，還不如讓我放鬆放鬆。”
“沒勁。”霍銘擺了擺手，昂首闊步地走向辦公室，“咱們這次的成績怎麼出得這麼慢！老子都迫不及待了。”
辦公室。
文科實驗班最漂亮的那個英語老師溫溫柔柔的嗓音傳出來：“咱們年級這次好像普遍考的都還行，我今天判到好幾個一百三十多分的。”
班主任附和：“語文也可以，作文有好幾個都都打了高分。”
隔壁實驗班班主任叫姚文珊，教理重和文重的數學，聽到這話笑了兩下：“也不知道市教育局那邊怎麼想的，讓各個學校自己判卷，最後居然還要統一排名。”
“要我說呀，你們可都得打分嚴點兒，省的一中和實驗中學那邊覺得咱們弄虛作假。”
辦公室裡一下沒了聲。
先前說話的漂亮老師見場面僵持住了，打圓場似的開玩笑：“每個學校判卷都差不多。就咱們年級這幫孩子，我光看看筆跡和思路就知道他們是誰。”
姚文珊冷笑一聲：“何老師，你這話說的就不對。咱們做老師的，判卷子就要公平公正。”
班主任柳眉輕蹙：“姚老師，沒必要這麼上綱上線吧？”
這個姚文珊，仗著自己資歷豐富，又和新校長是鄰居，平時說話就不太中聽，現在居然還扯到公平公正上面來了！
她越聽越覺得不像話，這才出言阻止。哪知正好撞在了姚文珊的槍口上。
“李老師，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班的那些孩子，我可從來都是嚴嚴謹謹地判卷，從來沒有放過一點水。”
說到這兒，她意有所指地冷笑：“即便有的時候他們答的模稜兩可，我也根據答桉絕對不多給分。姚珩好幾次都是因為這樣才沒考好的。”
她說要這句，班主任可算明白她的意思了。
姚珩是姚文珊的侄子，平時學習成績就不錯。在周致知轉學之前一直常駐第二名，是年級裡赫赫有名的“萬年老二”。
可但凡學生，哪個不想名次更靠前一點呢。他平時就努力上進，一到考試周更是拼盡全力地複習，偏偏就是考不過周致知。
好不容易現在周致知走了，又來了個岑悅，最近的每次考試都牢牢地佔據在第一名的位置。萬年老二的稱號一時之間還掛在姚珩的腦袋上。
雖然班主任心裡還是很喜歡這種有毅力有恆心的學生，但也不可能讓姚文珊隨便造謠自己班裡的孩子，反駁道：“我給我們班孩子的標準也是這樣，成績越好，打分就越嚴格。這樣他們才能長長記性。”
姚文珊根本不相信。
一個從海市過來的轉校生，複習進度都不一定能跟上，現在居然還能考到姚珩的前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肯定是判卷的時候放水了！
此時的姚文珊，已經全然忘記了之前兩次全市統考中，判卷的都是外校的老師了。
她一門心思認定岑悅的成績有水分，再加上姚珩和她說這次很有把握，也就不再和其他人掰扯這件事。
反正等成績出來，一切都很清晰明瞭了不是嗎？
她轉而又說起了江雲清：“哎李老師，你們班那個富二代學生，就成天逃課打架，他爸還不管的那個。他最近學習怎麼樣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霍銘正好從班裡走出來，跑到走廊盡頭的辦公室，趴在門口聽裡面的動靜。
聽到這話，霍銘心裡滴咕了一下：這是說誰呢？怎麼聽著這麼難聽呢……
班主任簡直理都不想理她，但還是耐著性子開口：“姚老師，你這樣評價學生是不對的，我們為人師長，應該——”
“哎呀好啦好啦，李老師你怎麼天天就知道說教！”姚文珊撇了撇嘴。
旁邊坐著的地理老師打圓場：“我也聽學生說了，李老師班的那個孩子，只用了一個多月，就從七百多名蹦到了前三百，真是少年出英才啊！”
他頗有些惜才地開口：“就是現在離高考只剩下大半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趕上來。”
班主任對此倒是很有信心，聞言微微笑了一下：“以他的水平，大概是沒問題的。”
姚文珊聽到這話樂了，假模假樣地勸慰她：“咱們都知道，從四十分提到八十分容易。可八十分再往上，每多考一分都是難上加難。”
她覺得她是在說大話，笑得合不攏嘴：“李老師，咱們作為老師，可不能給孩子們太大壓力。”
班主任坐在她對面，簡直想一陣國罵懟回去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最終把滿腔怒火都壓了下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姚老師經驗這麼豐富，班裡的成績肯定也會越來越好的。”
辦公室裡其他老師本來都在支著耳朵聽她們說話，聽到這句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誰不知道姚文珊班裡的情況啊！每天趾高氣揚的，結果班均分一直都是年級墊底，虧她還好意思說出口！
姚文珊聽出她的諷刺，自討沒趣地閉上了嘴繼續判卷子，只是拿東西的時候總是摔得啪啪響。
辦公室裡也沒人願意搭理她，任由她一個人發悶氣。
霍銘在門外面趴著聽她們說話，好幾次生氣得都想直接衝進去和姚文珊叫板，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衝動，只是站在門口一臉鬱色，活像有人欠了他幾千塊錢似的。
喬主任拿著一沓紙走過來，看見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怎麼了這是？臉比鍋底還黑呢！”
霍銘不好意思打小報告，只能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一句話也不說。
他看到喬主任手裡的紙，好奇地問：“主任，你手裡這是提熘著啥呀？”
喬主任笑了兩聲：“除了成績還能有啥？考完試都兩天了，也該出成績了。”
說到這個，他順手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中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姚文珊就坐在進門右手邊，看到喬主任拿著好像是成績的東西大搖大擺地走進來，連忙湊上去討好地笑：“成績出來啦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