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吧。”
“啪嘰——”
手機脫力從手中掉落,砸到柔軟的地毯上,被層層絨毛覆蓋住。
慌亂地蹲下身摸索了片刻,又重新看了眼螢幕。
那一瞬間,心跳紊亂得無以復加。
她下意識以為今天是愚人節,可是明明才1月1號。
隨意地套了件外套,她便匆匆下樓往沉迢家跑。
下樓時,沒注意撞到了許雋。
“對不起哥,我還有點事。”
許雋忙拉住她手腕,“多寶,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哭?”
小姑娘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衣服,一張小臉被凍得發白,這會還淌滿了淚水,溼漉漉地往下流。
許雋只看了一眼,就心疼得不行。
許幸運一怔,下意識抬手一摸,才發現沾了滿手的溼涼。
她抬起迷茫的雙眼。
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往下落。
怎麼辦?
沉迢說要和她分手了...
明明最先提出這個想法的人是她,可當它真的變為現實,她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心痛。
此刻,她滿腦子的念頭都是去找沉迢。
一點一點掙脫許雋的手。
“哥,別問好嗎?”
許雋又心疼又生氣,但還是忍著脾氣。
“好。”
艹!
到底是哪個混蛋在欺負他妹妹?
慌不擇路地跑到沉迢家的別墅,她才抖著手指發了一條訊息過去。
【我們談談好嗎?】
她想把所有誤會都解釋清楚,自己並不是不喜歡他,也並不是真的要和他分手。
下一秒手機響了,她以為是沉迢,看也沒看地就接聽。
“喂,沉迢,你聽我說...”
“小幸運,是我。”莫天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
“...莫哥。”
許幸運努力壓抑著嗓音,不讓哽咽流露出去。
“莫哥,你找我,是有訊息了嗎?”
那邊的莫天痛苦地閉了閉眼,嗓音乾澀地“嗯”了一聲。
“剛接到線報的訊息,毒眼...跑到巖城去了。”
...
手指抓緊著手機,用力到指骨都泛著透明的白。
許久之後,僅存的最後一絲幻想也被打破了。
無聲苦笑一聲,許幸運想,她還有理由綁著沉迢不讓他走?
也許,他們分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擦掉眼淚,她把那條資訊刪除,卻已經撤不回了。
【好。】
不再問任何理由,也不再做任何挽留。
二樓某個視窗,沉迢看著那抹纖細的身影越走越遠,面無表情地拉上窗簾。
隨後用力地把手機往牆上扔,萬把塊錢的手機瞬間便四分五裂。
他卻眼都不眨,沉沉的黑眸如冰天雪地般寒冷。
許雋找過來時,那副場景讓他一顆心揪疼不已。
小姑娘失魂落魄地坐在石凳上,巴掌大的小臉被凍得失去了血色。
要不是他因為放心不下找過來,小姑娘還不知道要在大冷天裡凍多久?
“別哭了,跟哥說說誰欺負你了?”
他脫下大衣罩在小姑娘身上,揉了揉她頭髮輕聲問。
“哥...”
許幸運抬起通紅的眼眸,淚珠子也跟湧出來。
沒人欺負她,是她欺負了沉迢。
“我們再也沒有可能了...”
怎麼辦啊...
光是一個念頭就心痛到難言,許幸運失去了素日裡的冷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自從養父母出車禍去世以後,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這麼難過了。
許雋乾脆把她攬到懷裡,讓她哭個夠。
一雙拳頭隱忍地攥緊。
淦!
不把這個混蛋打得半身不遂他就不姓許!
在八九度的天氣裡吹了這麼久的冷風,許幸運回去的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
還好發現得早,否則醫生都要當場宣佈她變成傻子了。
大概是一天之內把眼淚都流光了,病好後,許幸運再也沒有提起那件事,照常吃飯睡覺上學。
偶爾還能看見她陪小福寶在地毯上玩玩具。
許雋也裝作不知道,不想再勾起她的傷心事。
...
放寒假那天,各科老師在講臺上發完卷子。
一聲鈴響後,正式宣告了一個學期的結束。
桌上擺著一本書,是許幸運打算送出去的禮物,卻一直耽擱到了現在。
後排男生還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躊躇了片刻,許幸運還是站了起身。
本來就是打算送給他的,留著也沒什麼用。
深深注視了他一眼,許幸運打算放下書就走,卻不想男生這時突然抬起頭來。
倆人的目光就這樣猝不及防撞上,許幸運還能清晰看見他眼裡泛紅的血絲。
只看了一眼,沉迢就率先移開了頭。
音色澹澹:“你來幹什麼?”
教室裡窗戶開了一條縫,幾縷冷風吹進來,把米色窗簾吹得獵獵作響。
也襯得他聲音異常平靜,澹漠至極。
許幸運長睫微垂,眼裡幾不可見閃過一絲受傷。
輕輕把那本沉從文的小說集放到他桌面,“本來想在元旦那天給你的。”
沉迢在座位上穩當坐著,表情沒有一絲異動。
半響,冷冷道:“還有事嗎?”
許幸運咬了咬下唇,而後搖頭,“沒有了,那我先走了,假期快樂。”
這一次沉迢沒理,自顧轉動著指尖的筆,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澹然。
背起書包,許幸運和關淇並肩出了教室。
“啪嗒——”
那支筆掉到了地板瓷磚上,咕嚕嚕滾動了幾圈,卻沒人撿起它。
鄒喻勾著俞舟的肩在門外喊:“沉哥走了!”
“嗯。”
沉迢指尖拎起書包,走了幾步,又折回來順起桌上的書。
鄒喻好奇地多望了幾眼,伸手想拿過來看看。
“沉哥,你手上拿的啥?書?噢喲,givemelooklook!”
被沉迢毫不客氣地推開,“滾。”
“......”
就很不理解,莫名其妙地瞅了沉迢一眼。
鄒喻低聲都囔:“嘖,沉哥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
就算是女朋友送的也沒必要這麼寶貝吧?
寒假期間,許幸運早早就寫起了作業。
關淇幾次約她出去玩,許幸運都以天冷為藉口拒絕了。
如果再遇上沉迢,他大概也不會很開心吧。
除夕前一個星期,程述白髮來訊息,問她願不願意和他回去看看。
和程述白做鄰居那幾年,他們家一直都很照顧她。
沒猶豫多久,許幸運便同意了。
【好,我也想叔叔阿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