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後,許幸運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沉迢雙手插著兜,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微微眯起眼睛,盯著小姑娘纖細單薄的身板。
薄唇微勾,果然是隻小兔子,才受了這麼點嚇就跑得比誰都快。
許幸運腳步確實很快,有種在競走的感覺,尤其是身後某道強烈的視線一直如影隨形,讓她想要放鬆都做不到。
更讓她緊張的是,他們現在已經進了別墅區,她怕沉迢會不管不顧地再過來牽她手,到時被撞見就完了。
好在她的擔憂是多餘的,沉迢一路都表現得很規矩,就只是安安分分地跟在她身後,完全看不出此前那股痞勁。
遠遠地看見熟悉的黑色鐵門,許幸運停下腳步,轉身說:“那個,我到了。”
所以,你也快回去吧。
後半句她沒有說出口,沉迢卻從她眼神中讀出來了。
道路兩邊的綠化樹在夜風的吹動下,“嘩啦啦”地作響,瘋狂拍動著它們的枝丫。
幾片葉子飄飄散散落下來,粘在了他黑色的髮絲上,像戴了一頂黃色的帽子。
沉迢微微彎下腰,湊近她耳邊:“晚安,小同桌。”
呼吸間吐出的灼熱氣息幾乎噴灑在她耳廓,不過一瞬立馬泛起了粉紅。
許幸運盯著那張近在遲尺的白皙面容,趁他不注意,眼疾手快地從他頭上取下那片葉子,隨後把手背在身後。
小聲道:“嗯,你也是。”
沉迢假裝沒發現她的小動作,扯扯嘴角,轉身往回走。
暈白的路燈把他的身影拉得極長,清瘦又挺拔。
許幸運心頭小鹿又開始亂撞了,她立馬捂住發燙的臉頰,抿抿唇,禁止自己再胡思亂想。
…
現在才九點半剛過一點,時間還早,許幸運回到別墅時,許雋還沒回來,估計又是在公司加班了。
她直接上了樓,先去了兒童房,福寶已經睡著了,嘴巴小小地張著,偶爾會發出一兩聲悶雷似的呼嚕聲。
許幸運蹲在床邊看了他好一會,偶爾戳戳他肉都都的臉蛋,刮刮他捲翹的睫毛,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許是因為癢,小傢伙不滿地揮了一下手,小皮股扭動著翻到了另一邊。
某人這才笑著收回作惡的手,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晚安,小福寶。”
回了房間後,她先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舒適綿軟的湖綠色睡衣。
把頭髮濾幹一點後,她拖開椅子坐到書桌前開始刷題。
連著開了兩天的校運會,大家都很放鬆,她也不例外,題量都已經落下了好多。
夜深人靜,只有蟲鳴還在偶爾蹦出來一兩聲。
等許幸運結束今日份的學習任務時,時間已經不知道過去多久了。
她小小打了個哈欠,去浴室裡把微溼的頭髮吹乾,再收拾收拾就準備上床睡覺。
躺在床上,她閉著眼等待自然入睡。
意識昏昏沉沉之際,一抹亮光突然劃過腦海。
她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東西......
與此同時,另一邊回到沉宅的沉迢,從角落裡翻出手機充上電後,就開始開機然後給某個小同桌發訊息。
當然在此之前,他也先看到了那些訊息。
手抵著唇,愉悅地低低笑出來。
沒開燈的臥室裡,只有落地窗外的幾許月光照耀進來,落在他清雋的眉眼,像鍍上了一層銀霜,又像柔和了他整個人清冷的氣質。
靜靜的夜色裡,他低聲喃語:“還算小兔子有良心,不是故意跑的。”
他放下手機轉身進了浴室,再出來時身上套了件黑色的體恤,凌亂的髮梢上還在往下滴著水,他隨意擦了幾下。
隨後撈起桌上的手機,垂眸安靜地看著。
修長的手指堪堪一頓,距離他上一條發出去的訊息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小兔子還沒有回覆?
嘖,真不打算理他了?
...
轉眼又是新的一週。
早上六點十分,許幸運準時起床,洗漱好後下樓吃早餐。
六點三十分,她背上書包出門,和往常一樣準備去搭公交車。
清晨的空氣中還透著未散去的白霧,朦朧的視線中,前邊的杆子下好像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
走得近了,男生熟悉的眉眼和輪廓漸漸映入她眼簾,還是那樣的和驚豔。
沉迢的視線倏然往這邊落過來,許幸運本來就亂跳的心突然顫了一下。
“來了,走吧。”
男生卻沒有過多解釋,伸出精瘦有力的手臂徑直取下她肩上的書包,一同甩在了身後。
“這是什麼眼神?我也住這裡,不能和你一起去學校嗎?”
他說得過於坦蕩,許幸運竟一時無法反駁,咬著唇,慢吞吞跟在他身後。
說實話,經過昨天一天的平復,她覺得自己的情緒已經穩下來了,本以為再見面的時候,她一定能夠坦然應對。
可現在...
她視線落在那道落拓不羈的背影上,左肩還揹著她的粉色書包,與右肩的黑色形成分明的對比。
好像。
他們本來是一對似的。
唉。
她閉了閉眼,壓住胸口急促的心跳。
到了校門口,她是說什麼都不願再和沉迢一起進去了,找了各種藉口就想讓沉迢先走。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覺得沒什麼問題,坦坦蕩蕩地並肩同行更是不會感到絲毫心虛。
可現在,就在前天,他才說了那樣一番話,即使他們表面上還保持著同學間的友好相處,可她知道從前的關係再也回不去了。
不只是他的感情變了質,她的也一樣。
所以她才更加不想惹人注意,惹來是非。
沉迢頓了下,在許幸運緊張的神情中,平靜地解下她的書包,遞到跟前:“知道了,你先進去,我去超市買點東西。”
“嗯嗯。”
許幸運沒有多看他,匆匆一撇就抱著書包往教學樓的方向走。
沉迢倒是沒有介意,扯了下唇角,抬腿拐進了邊上的小超市。
...
新同桌是個文靜的女生,帶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額前的劉海有些長,把她的大半個額頭都遮住了。
看到許幸運來了,揚起笑臉和她打了招呼,聲音有些靦腆:“早上好,許同學。”
她也說不清為什麼,自從有一次她喊了許幸運同桌後,被沉迢看了一眼,那眼神涼涼的,害得她一整天都十分忐忑。
自那以後,就只喚許同學了。
許幸運不知道她九曲十八彎的心思,自然地應了一聲:“早上好,小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