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呂仲凝望著不遠處,正在渡心魔劫的於鳳兒,面上隱露出一絲擔憂表情。
“按道理來說,渡心魔劫不過是片刻之事,怎會花費如此長時間?鳳兒她已渡劫瞭如此之久,顯然不大順利的樣子。”
再望向空中的於鳳兒,她的面上露出陣陣掙扎之色,原本堪比元嬰的氣息緩緩衰落,數次想要吸納靈氣漩渦保持,但每一次都被一股力量壓了下去,同時體表開始有黑氣溢位。
呂仲看了心中一沉,心道最壞的情況發生了!無暇顧及暗中是否還有敵人,身形前衝就朝於鳳兒那邊掠去。
飛至於鳳兒附近,呂仲立刻藉助灰霧空間,探查起她的情況。
果不其然,此刻正身陷於心魔劫中。
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是於鳳兒心中對子嗣的執念。
“……自責無用,我該如何助風兒渡過難關?”
呂仲深吸一口氣,立刻心念電轉起來,開始藉助灰霧空間之力,尋找可能的解決之道。
就在這時,遠處地面突然沖天而起一道身影,發出了璀璨奪目的遁光,前掠途中更是爆發出強大氣息,赫然是元嬰中期修士。然此人的身份來歷,以及顯露出來的法力氣息,都是呂仲未曾見過的。
但呂仲第一時間就猜到,此人必然跟歸邈仙宗有關。
畢竟於鳳兒若是結嬰成功,以他呂仲曾展現過斬殺同階的實力,再加上結嬰許久的輝月真君水霓。
南蠻這邊,道門一方哪怕加上玄陽宗,加起來共有四名元嬰修士,也不是呂仲三人的對手。
南蠻的勢力格局,必然因此而失衡。
這顯然不是歸邈仙宗願意看到的。
與其等於鳳兒結嬰成功後,再設法讓南蠻各勢力平衡,仙宗修士顯然是覺得趁於鳳兒結嬰時,將不穩定因素扼殺在搖籃中更為簡單。
於是便有了當前一幕。
“竟請的是元嬰中期,還真是有夠謹慎的!”呂仲見此情景,心中有殺意湧現。但這時,他面上突然露出喜色,卻是找到了解決之道。
卻還是得落在甲木雷印的天劫氣息上。
毫不遲疑,掐訣唸咒起來。
而與此同時,周身飛射出三道身影,赫然都是呂仲煉製的身外化身。三化身相互對視一眼,便各自祭出法寶,朝來襲身影迎去。
“轟隆隆!”爆炸聲不絕於耳。
藉助本體力量,暫時爆發出元嬰實力的化身,採用以命搏命的打法,就連元嬰中期修士,也要暫時退避三分。
“冬!”一聲巨響。
卻是力量耗盡的化身,選擇了自爆。
“真是個瘋子!”來襲修士暗罵一句,望著前方閃爍的雷團,又望了眼擋在自己面前的兩道身影,他眼中露出些許忌憚。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翻手祭出一口血紅小刀,準備花點時間將二人解決。
另一邊,呂仲已是凝出一道法禁。
“不管是否有效……如今,我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照目前情況,若繼續拖延下去,無論事態如何發展,渡劫失敗的於鳳兒,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可言。
至於外力輔助結嬰,會造成之後雷劫威能上升這一點。
呂仲也暫時管不得這麼多了。
頓時不再猶豫,頓時將法禁按在於鳳兒眉心,後者頓時悶哼一聲,嘴角有鮮血溢位,伴隨著天劫氣息的湧動,一道淒厲慘叫聲自她體內傳出,於鳳兒原本不斷下降的修為,此刻得以重新穩定下來。
片息後,於鳳兒緩緩睜開雙目,望著身前的呂仲,目中充滿感激。
此時此刻,無需多餘言語。
呂仲心中暗鬆一口氣的同時,給了於鳳兒一個安心的眼神,旋即轉身朝來襲之人掠去,心中連半絲退意也無。
元嬰中期又如何?
呂仲自忖有六面蛟靈旗在,哪怕是高過他一個小境界的修士,也不是沒有鬥一鬥的可能。
於是他袖口一抬,又放出三道化身。
準備再消耗消耗對方。
……
望著那道背對自己的身影,於鳳兒感到難以言喻的心安。
心中的執念有多麼強烈,那麼心魔的實力就會有多膨脹。如果剛才不是有呂仲相助,那麼她此刻已是被心魔所奪舍。
《仙木奇緣》
腦海頓時思緒萬千。
於鳳兒想起自己正在結嬰,很快收拾好心情,竭盡全力煉化靈氣,好為之後的雷劫做準備。
時間又過數個時辰。
儘管過程艱難,稱得上是一波三折,於鳳兒在付出元氣大傷的代價後,最終還是渡劫成功。
呂仲懸浮在空中,望著抽身離去的對手,心中已是將此仇記下。
念及對方已是元嬰中期,不過是元嬰初期的他,雖然藉助蛟靈旗能與之周旋一二,可如果想擊敗甚至是斬殺對方,卻是一絲可能也無。
“還是得提升修為……”他在心中暗想道。
等之後修為到了元嬰中期,再將此仇報回來也不遲。
呂仲飛掠到於鳳兒身旁,檢查情況發現她儘管僥倖結嬰成功,但此刻已是身受重傷。
只好施展起愈春術,來給於鳳兒療傷。
待她傷勢稍微穩定,才帶回潮生洞。
想要將於鳳兒的傷養好,估計需要極長一段時間。
……
又是一年花燈節。
靜室中,一夜練功的呂仲,緩緩睜開雙目。
一身法力激盪不休,顯然是才剛剛突破的緣故,以至於一時無法收斂氣息,努力了好一陣才按捺住。
自於鳳兒結嬰,時間已過去十年之久。
在此期間,呂仲兩耳不聞窗外事,除了每日施展愈春術,替於鳳兒療愈傷勢外,剩下時間幾乎都在閉關苦修。
而成果,終於在今日顯現。
“元嬰中期!”
感受著體內,那洶湧澎湃的法力。
相較元嬰初期時,法力又直接翻了一番,隨之提升的還有元神強度,體現在神識外放距離上,一下子提升到了四千丈出頭。
“難怪那一日,我哪怕使出渾身解數,也依舊難敵對方,只能憑蛟靈旗苦苦抵擋。原來是元嬰初期跟元嬰中期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實力差距,再加上對方修煉至元嬰中期,期間數百年的積累……”
呂仲知道,那一戰自己能不敗都是僥倖。
起身推門走出靜室,於鳳兒已是在外面相候。
經過十年療傷,她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雖然距離好轉仍尚有一段時日,但已不再會因為傷勢,而導致本命元氣流失。
今日的於鳳兒,身穿著一身流彩法衣。
身姿婀娜,顧盼生輝。
看起來,猶如仙女臨世一般。
“夫君,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於鳳兒目中充滿感激,面露一絲紅雲,走過來挽住呂仲的手臂,而後大方說道。
見她這般模樣,呂仲知曉於鳳兒歷劫之後,心境發生了不小變化。
而且是好的方面。
輕撫著她的頭,呂仲輕笑著道:“你我既是夫妻,又是仙途道侶,相互之間扶持,也是應有之意,何必如此客氣?走吧,慶典馬上就要開始了。”
“嗯!”於鳳兒明媚一笑道。
……
慶典的主角,毫無疑問是於鳳兒。
為慶賀她成功結嬰,呂仲特意在碧海仙城,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慶祝典禮,同時也是為了正式對外宣告,碧海宗已是一門雙元嬰。
參與慶典的修士眾多,不止碧海宗麾下的宗門家族修士,以及受到呂仲扶持日益壯大,屬於新興勢力的散修代表,還有被特意邀請而來,隸屬於道門一方及玄陽宗的使者。
使者們看著遠處,那攜手而出的兩道身形,心情可謂是複雜無比。他們心中自然清楚知曉,一門雙元嬰意味著什麼。
不會有人,將之當作長春谷再現。
曾經的長春谷,強則強矣。
可實際上,不過是籠中困獸而已。
哪怕傳承萬年,奈何有道門一直制衡,故始終也沒能翻出浪花來。
可現在的碧海宗卻是不同,有著呂仲這樣一位狠人在,道門一方哪怕是跟玄陽宗聯合,估計也不是呂仲師徒三人的對手。
“難,難啊!”有人嘆氣道。
“是啊,這南蠻怕是要變天了……”有人對未來充滿了悲觀。
如今碧海宗大勢已成,加之近來年來因為遷徙令,而急劇膨脹的宗門實力。未來哪怕是一統南蠻,也未必沒有成功的可能。
“哼,我看未必!”
這時,一道聲音傳出。
說話的,卻是一位身穿中土服飾,來自於清虛觀的道士。
見到眾使者目光移來,他面色傲然,然卻是傳音說道:“還請諸位放心,這南蠻始終是仙宗的南蠻,碧海宗哪怕一時勢大,也自會有仙宗上人將之壓制,絕不會出現道友們所猜想的,碧海宗一統南蠻之事。”
清虛觀道士這話,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見使者都面露不解之色,他心中嗤笑不過一幫蠻子之餘,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只好點明其中關竅。
將中土與四境之地的關係,細細闡述了一遍。
聽聞此言,使者們不禁恍然大悟。
才明白對方剛才為何,會認為碧海宗不能成事。各自心中不由大鬆一口氣,可一想到皆是南蠻修士,心中又不禁感到悲哀。
頭頂上有仙宗鎮壓,化神之威無可抵擋。
難怪長春谷傳承萬年,前後歷經數千年之輝煌,出過數次一門雙元嬰的盛況,也始終無法更進一步。
長春谷如是,碧海宗馬上要步後塵。
那下一個,會是哪個宗門?
……
無論各人心情如何,慶典依舊照常進行。
呂仲同樣在猜測,歸邈仙宗那邊在破壞於鳳兒結嬰不成後,接下來會採取怎樣的行動。
是派出大修士,還是……
作為仙宗,歸邈那邊有太多手牌可用。
無論是派高階修士跨海而來,直接來個重拳出擊,還是驅使手底下的附庸勢力,打出一連串的組合拳,呂仲這邊都只能見招拆招。
憋屈嗎?
呂仲倒不這樣覺得。
能得到中土仙宗的重視,恰恰是對他實力的一種認可。
察覺到呂仲情緒變化,於鳳兒投來詢問眼神,在得到沒事的答覆之後,這才展顏一笑,攜著他的手緩緩登上高臺。
歡呼聲,頓如山呼海嘯!
對此界修士而言。
能成就築基,已是光宗耀祖。
若是能僥倖結丹,必然會成為青史留名,值得傳唱千年的大人物。
至於結嬰。
一般修士哪怕是做夢,也都不敢奢望。
於鳳兒沒想到,自己竟也有成為元嬰的一天。
就在這時,呂仲目光一凝。
只見正西方向,有光影急速掠來。
撼山舟!
歸邈仙宗!
藉助天羅秘童,呂仲看出了那光影的來歷。原本大好的心情,頓時被一層陰霾所取代。
正當他猜想著,仙宗修士此趟來意之時。
異變陡生!
急速駛來的仙宗巨舟,這時候有耀目光芒一閃,緊接著船身湧現出滾滾火光,繼而更是發生大爆炸。
“轟隆隆!”
狂暴衝擊波掀飛雲層,擴散出百里無雲之地。與此同時,熊熊燃燒的巨舟一頭栽向海裡,徹底消失於眾人視野。
突如其來的變化,震驚了在場所有修士。
尤其是那名清虛觀道士,更是驚得呆若木雞。
“這,這跟計劃,不一樣啊!”
按照原來計劃,該是仙宗來使壓服碧海宗才對。
怎麼現在。
是過來放“煙花”?
......
意外來得太突然。
好在慶典本就進入尾聲,提前結束也算不得遺憾。
隨後呂仲一聲令下,碧海宗修士紛紛出城,原本懸浮在空中,防備意外發生的碧海艦,這時候也徐徐前進,朝著失事地點趕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
呂仲心中不解。
歸邈仙宗那邊,派出一艘撼山舟跋涉重洋,顯然不是為了放煙花。
並且在方才意外發生時,他明顯察覺到飛舟上,曾有過驚人的氣息爆發,少說也是元嬰中期的修為,而且數量還不止一道。
可現在......
很快,呂仲飛掠至出事地點。
望著那斜插在海中,嚴重損毀的撼山舟船身,以及遍佈海面的屍骸,他不由感到一陣心驚,心道這大爆炸未免也太驚人了些。
“船上的元嬰修士,該不會也一同隕落了吧?”
雖然覺得不大可能,但眼前此景難免叫人如此聯想。
忽然,他視線下移至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