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二年三月十二日。
玉山書院中。
向夫子整理了下自己的夫子服,對著銅鏡照了許久。
身上的衣服是新的、
手中的戒尺是新的。
當然。
連心情也是新的。
二月為大周科舉之日。
三月則為放榜。
若是往常這朝廷是四年一次科舉。
但因天下永定,大周疆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擴充套件,於是這需要的人才也便遠遠不足。
於是大周恩科。
永定二年便多了一次科舉。
如以往一般。
玉山書院再奪科舉之冠。
此次中舉有一萬左右學子……玉山書院學子超過六千。
明宣帝賜:
聖人學院
儒道聖學。
第一書院。
天下才學之所。
等等……
共計十三道聖人所賜。
聖旨將臨。
院長寧採臣將率書院三萬學子與書生迎接,自己自然該去。
只是和別的書生不同。
向夫子的確高興,但所高興的並非玉山書院取得的榮耀……而是這一次那些中舉學子將歸,前往寧廟參拜聖人。
十年寒窗苦讀。
於今朝終有所得……
是那些學生的幸事。
同樣的也是自己作為夫子的幸運。
出門……
早有學生等待。
“見過夫子。”
眾學生行禮。
向夫子笑了起來。
點頭示意。
邁步走出,不久遇上了寧採臣……兩人相逢一笑,走下書院。
不知道何時。
書院滿山皆紅。
紅毯于山腳鋪到了院前。
兩側有著無數的百姓和學生。
在那裡……
有著浩瀚的隊伍迎著朝陽而來。
隊伍長達百米、
為首是一少年。
少年不大,約莫十七八許……
手持聖旨。
而後面便是一排排帝王所賜的牌匾榮耀。
往後,便是紅袍之人。
這些紅袍之人便是這一次高中之人。
他們臉上皆是笑意。
他們迎著眾人的目光,或是回應,或是挺胸。
不曾低頭。
不曾慚愧。
十年寒窗苦讀,於書海中求得這榮耀,並無丟人。
“好多人!”
人群中。
一個小小的腦袋擠過了人群,看到了這盛大的一幕,臉上滿是激動。
“呀,是張離,陳落陳落,我認識他!”
小丫頭喊著。
便要衝去人群。
只是還沒走出去,便被一隻手拉住了。
“你啊,別是搗亂!”
陳落無奈搖頭:“今日的主角,可不是你。”
小白抬頭看了下陳落。
想了下,
老老實實的站在了他的身邊。
說來也巧。
這一次回來倒是見到了一場盛事。
六千進士……
大周恩賜。
那少年是……
陳落笑了笑。
昔日的文遠兄若是見到這一幕,便也該滿足了。
至今日後,玉山書院天下第一書院也算是名副其實了。
有目光看來。
是向夫子。
他先是看到了小白,然後就看到了陳落。
微微一愣。
有些詫異了下,隨即便是高興。
本想著出來招呼。
耳畔便傳來了陳落的聲音:“咱家回後山了,向夫子先忙……”
再看去。
那地方已經不見了陳落的影子。
笑了笑。
也便沒再說什麼。
等向夫子帶著寧採臣上山的時候,陳落正蹲在桃樹下和吳阿斗討論著種樹的經驗值。
只是今日非陳落教導阿斗,而是吳阿斗教導陳落。
如今的郭北縣於大週中,有桃花縣之稱……
大山也好。
丘陵也罷。
是那荒郊野外也好。
或是那村莊的屋前屋後也好。
吳阿斗悉數種下了一顆一顆的桃樹。
每逢二月……
整個郭北縣便化為了粉紅色的花瓣世界,不知吸引了多少人前來郭北縣賞花。
尤其是那些大家閨秀更多。
說來也奇怪……
和陳落不同。
吳阿斗種下的桃樹長勢極其的茂盛。
倒不是因為他種的桃樹有營養,純粹是因為種得好。
這是經驗!
也是技術!
陳落該學!
故而悉心求教,也是這時候陳落才知道,這種樹還有那麼多的學問。
根系不僅要控制好。
每一株桃樹和每一株桃樹之間間隔需要多久。
多久又要澆一次水才好。
而種下去後,竟然還需要修剪下枝條。
當真是門門都是學問。
於是,當吳啊鬥說這些年種壞了很多鋤頭後,陳落便從揹包中拿出了一把鋤頭。
烏漆嘛黑的。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是陳落送給吳阿斗的……
原本這鋤頭是陳落要自己用的,畢竟這些年來,自己也時常會種下桃樹什麼的。
這鋤頭的損耗也有些大。
於是,便取下了一截真龍脊骨,將其煉製了一把鋤頭。
如今,陳落覺得這鋤頭更適合吳阿斗了。
做人,自己不畏懼他。
可種樹,自己不如這吳阿斗了。
“來啦?”
看到向夫子他們過來,陳落笑著招呼著。
“見過師祖。”
“見過公公。”
兩人行禮,聊了會。
寧採臣有些糾結。
陳落笑了笑,是知道他要說什麼的。
回頭。
對著小黑道。
“小黑,去山下接個人。”
“接誰?”
“你下去,便能看到了!”
小黑哦了一聲。
四支小短腿跑得賊快,眨眼便不見了。
寧採臣笑了笑。
果然……
這世間上任何事,皆是瞞不住師祖的。
哪怕自己現在是玉山書院的院長,也依舊如此。
……
山下。
蕭殷靜靜地站在那裡,一絲不苟,面色有些拘謹。
時不時的抬頭看著後山的方向。
偶爾卻又是眉頭緊縮。
然後便是嘆氣……
他想,或許這一輩子,從不曾如此不安和緊張了。
此次來玉山書院,非是頒佈聖旨這般簡單。
還有要求見不爭公公。
他原本想著,此次一來,或許三年五載,或是數十載都不得見公公了。
卻哪想今日一到便聽說公公回了山。
只是……
能見到嗎?
蕭殷心中實在不敢肯定。
父皇說過……
昔日他多次求而不得,自己呢?
可否能入得了公公的眼?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一次求見意味著什麼……
他更明白。
一旦公公不願見自己。
那麼下一次來玉山書院的,便不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二弟。
一個……
一個的走過來。
直到數十個皇子中,有人見到,方為結束!
也就在這時候。
一隻黑狗走下了山。
它站在自己面前。
左右看了下。
好像要找誰一樣。
最後發現沒人了,這才道:“跟我上山吧,先生要見你!”
黑狗……說話了?
蕭殷張大著嘴巴。
然後很快的便連忙點頭。
更是重重鬆了口氣……
……
“公公,見了大皇子了……”
一道流光於第七天飛入了皇城。
不久後。
明宣帝便收到了這訊息。
“大皇子殿下於後山,整整一天一夜,第二日隨著向夫子下的山,滿臉通紅。”
“他做了什麼?”
“公公與向夫子還有寧院長喝酒,大皇子也跟著喝了一些,可惜……聽說一杯就醉,公公當場便笑了起來,說…說……”
明宣帝道:“說什麼?”
“公公說:那皇城滿城皆好酒,可陛下卻是不捨得鍛鍊下大皇子的酒量,也未免過於吝嗇了一些。”
明宣帝愣了下。
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公公說得是了,朕可還不曾和殷兒喝過酒呢……他啊,也是成人,是時候學學這酒的味道了!”
他說著。
第二日。
明宣帝上朝,有百官上奏。
“當朝大周儲君未立,不合古禮,請陛下,早立儲君,以全古禮!”
此話一出。
滿朝百官臉色皆白。
看著那地上的官員,眼中更滿是惋惜了。
如今陛下壯年。
天下初定……
此時竟要陛下立儲,此舉絕對膽大。
要知曉。
如今陛下不過六十。
昔日為求建功,連皇子都無,也是二十年前,才開始得龍子。
如今的世界若是無意外。
任何帝王皆有百年壽命。
如今便要立儲…這怎麼可能?
然而讓所有人驚訝的是,明宣帝眯著眼睛,想了下,問道:“愛卿覺得,誰可為太子?”
那人道:“大皇子蕭殷,可為太子!”
明宣帝沒回應、
目光橫掃而過……
問:“可有愛卿頭不同見解?”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作答,更不知道怎麼回事。
有些老臣卻是眼觀鼻,鼻觀口的,老常自在。
“看來,諸位愛卿也皆贊同了,那麼,今日起,蕭殷便為太子吧!”
簡簡單單。
連流程都不走了!
……
陳落聽到這訊息的時候,已經出了郭北縣,朝著北境長城的方向而去。
他去了一趟寧廟。
什麼也沒做。
只是看了下那寧廟中的寧書安雕像。
笑了笑。
便離去。
他還在……
但世人卻不得觀之。
非鬼!
非人!
非邪!
如果真要說出個所以然出來,或許便是天下書生的意念所至,於是他便存在了吧?
“陳落,我們到長城邊境,有多遠啊?”
小狐狸問著。
“快了。”
陳落只是淡淡的回著。
多遠?
這問題他是不知道的。
但想來,以這樣的速度,一年半載,也便差不多了吧?
只是小白大抵是有些興奮了一些。
它聽聞那北域之地妖邪諸多……昔日大時代降臨的妖們在那地方立足。
於是,它便有些好奇,好奇那些妖和大周的妖會有什麼不同。
於是。
這一路上基本每一天皆要問上一次。
到了最後,它每問上一次,便被陳落一腳踹開。
以求那難得的安靜。
非是暴力。
只是每日若是有人在你耳邊不斷的喊著:
“陳落陳落……”
“陳落陳落……”
“陳落陳落……”
陳落想,那麼也就有人能理解自己了吧?
……
永定三年。
春。
漫天飛雪。
萬里皆白。
一眼望去,不見天日,不見光芒。
仿若唯有這雪白一般。
風雪天中。
有沙沙的聲音傳來。
那是一人。
戴著兜帽,於雪天中,頂著風雪而行。
“這雪,是越來越大了。”
有聲音從男子的袖中出現。
“是有些大了、”
一隻貓回應著。
“它們倒是一點也不累。”
男子看著前方依舊追逐打鬧的狐狸和黑狗……
他有些羨慕。
熊孩子永遠不會知道累,於它們的眼中,這世間的一切始終如此美好。
【您於風雪天行走,心中有感,仙道了獲得了提升!
仙道經驗值+200!
PS:世間美好皆如願……於您而言,此番美好皆幸事】
笑了笑。
低頭。
繼續行走。
遇上它們,的確是自己的幸事了……
“只是,終須要尋找一個地方休息下的。”
風雪越發的大。
陳落若是想走,施展一些手段倒也不是不可。
只是既一路走來,若是情非得已,又豈會去動用些小手段?
路,總要自己走的。
遇到了事,那便走過去才對。
或許過程艱辛了一些,可等回首在去看,那時候便會有著不同的感悟了。
“越是靠近長城邊境,這地方風雪就越大,想要尋找村子,怕是不簡單。”
貓娘娘道:
“不過如果運氣好的話,倒也不是沒機會,書中記載,北境長城附近的村子不少,村民們大多數是守衛軍的家眷……
只是這風雪這般大,恐怕就算我們經過了,也要錯過。”
說來也奇怪。
越是靠近北境長城,神識的感應便越發的難以蔓延。
起初還有十數里。
漸漸地。
便只有數里。
如今再使用,便僅剩百米之遠了。
這尚且還是陳落……若是別的修士……
陳落著實有些不敢去想了。
或許這便是為什麼很多修士不遠來北境長城的原因。
空有一身修為、
可面對這茫茫白雪,已和瞎子無異了。
若是什麼時候這裡出現了個什麼東西,怕是怎麼死都不知曉。
畢竟……
修士也是怕冷箭的。
突然的……
陳落停了下來。
“怎麼了?”
貓娘娘問著。
陳落抬頭……
看向了遠處。
那裡若隱若現的有著一村子存在。
輪廓雖模糊了一些。
但確確實實是一存在。
有屋舍數十,有些破敗,滿是雪白,已淹沒在了白雪下。
然而便是這樣的村子、
門口處若隱若現的站著一老叟。
老叟目光看著風雪處,眼中滿是擔憂。
或許見到了陳落等人靠近。
那老叟拖著年邁的身體走來。
“見過公子……”
他行禮。
陳落回之:“見過老者。”
“不知道公子到來的路上,可曾見到過一對夫妻帶著一孩子?”
他說著。
眼中滿是擔憂:
“老朽等了許久,卻是不見他們回來,也不知道是否出了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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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