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欽終於舒服了,這個小瘙癢不是病,但是讓他總是渾身不得勁兒。現在不癢癢了讓他格外放鬆。
他走了,藥鋪掌櫃的拿著地址發呆。
“老天爺,你跟我開什麼玩笑,竟然是徐欽?”掌櫃的感覺沒辦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索性把藥鋪交給了一個夥計看著,他如同一個大馬猴一樣出門。
看似漫無目的的晃盪,實際上實在防止有人跟蹤。最後來到了夫子廟附近的一個書鋪,一個老書生看著鋪子,不過更多時間在看書。
“掌櫃的,《彌勒下生經》可有。”瘦猴子沉聲問道。
“先生玩笑了,那可是禁書,我這裡怎麼有的賣,我勸先生也不要自誤。”
老書生頭都沒抬,生硬的說道。
“真空家鄉、無聲老母。”瘦猴子低聲說道。
老書生豁然抬頭。冷峻的看了他一眼,最後露出無奈的神情。
“先生請裡面奉茶,我新來了兩套宋版醫書,還請幫我鑑定一下。”
老書生站起來,骨架極大,動作開合之間極有威勢。一身漿洗乾淨的老舊冬衣,步履堅定帶著瘦猴子來到了後院。
他一邊走耳朵一邊抽動,周圍是不是有人經過,他都能聽的一清二楚,瘦猴子不作聲的跟在後面。
後院有一棵柿子樹,樹下放著精巧的石桌,上面有茶具。
老書生慢條斯理地點燃火爐,倒水烹茶。瘦猴子坐在對面一動不動。
等到茶好了,各自倒了一杯。
“幾十年了,你突然來找我做甚?”老書生喝了一口說道。
“我也以為此生不見了,可是明王之子出現了,我怎麼敢不來?”瘦猴子緊張的說道。
“什麼?怎麼可能?明王蓮花印都未曾出現,怎麼會有明王之子?小明王當年可沒有留下後代。”
老書生認定這個瘦猴子胡說八道。
“明王蓮花印出現了,還在一個人的身上。他就是聖尊指定的明王之子。”瘦猴子激動的說道。
老書生卻與之相反,臉色沉穩安靜,甚至透著隱憂。
“聖尊指定?這是什麼規矩。聖尊不過是跟小明王同一時代的人,怎麼可能指定聖子?恐怕聖尊有別的意思。”
老書生充滿疑慮說道。
“白蓮凋零,世道艱難,聖尊自然行此無奈之舉,只不過我參不透為何是這個人?”
瘦猴子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老書生卻一點也沒有想聽的意思。默默地喝著茶水。
“怎麼聖尊在世,你一點不高興?這可是白蓮再生,重建淨土的契機。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忘了……”
瘦猴子很激動。
“我沒忘,從來沒忘過,只是……算了,既然聖尊留下了標記,那我們就通知吧,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老兄弟。”
老書生面帶隱憂的說道。
徐欽對這些一無所知,他要在臨走之前給朱棣留下點念想。不知道明年自己還能不能回來參加上元節。
所以他現在時間緊任務重,使勁兒的折騰。
“你想讓商賈來朕的皇宮,你跟開玩笑,還是朕老糊塗沒聽明白。”朱棣一聽徐欽的主意,就想一劍劈了他的腦袋看看。
“也不是進宮城,進皇城看看,看看吾皇的煌煌天威。以後還要指望他們往外掏錢那。”徐欽盡情的勸說。
“你還想讓朕去見他們?你瘋了麼?滿朝文武怎麼想?”朱棣氣得四處踅摸,好像要找個趁手的傢伙,錘死徐欽。
“陛下,息怒,息怒。士農工商,雖然商人排在最末,不過終究也是陛下的子民。與民同樂,不能撒開老四不管吧。何況老四比較有錢。”
徐欽趕緊說道。
“嗯,最後一句才是你的實話吧,為了從那些滿身銅臭的商賈手裡掏錢,你是不是想把朕給賣了。”
很神奇,朱棣一下子就猜到了徐欽的小心思。只不過徐欽打死都不能承認。
“那能啊,陛下您想啊,這士幫您治理天下,農民幫您種糧食,工匠幫您打造工具,商人也為您流通貨物,賺錢啊。
上元節咱們不能光跟士玩兒啊。普天同慶,與民同樂啊。”徐欽繼續忽悠,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
“這麼說你不止請了商人,還有工匠和農人?”朱棣大概有點接受了,與民同樂麼,聖君就喜歡這個調調。
“要搞就搞一次大的,關起門來自己玩,有啥意思?讓人看輕了咱們君臣,也小看了我徐欽的本事。”
徐欽拍馬屁順便連自己的胸脯一塊拍了。
“行,你就折騰吧。要是敢折騰出事情來,朕剝了你的皮。拿著這個,辦事方便……”朱棣把一塊金牌遞給他。
朱棣這個皇帝就一樣好,他想讓你幹活的時候,絕對不會拖後腿。
有了這塊金牌,徐欽就可以調動一切可能的資源。
初十正式封衙門放假,初十一各種謎語就已經篩選好了。開始分類準備貼在宮燈上面。
徐欽在大街上,被幾個和尚給堵住了。主要是他幹了一件太不要臉的事兒,說好的價高者得之,結果他賣出去仨。
他以為這幾個和尚是過來找他算賬的。
“遠行,一會兒你可小心點,我聽說這和尚有高手。”徐欽先跟張遠行打個招呼。
張遠行看了一眼幾個和尚,不屑地低下頭了,根本不在乎。
這讓徐欽放心點了。
“小公爺,觀音大士的像能雕不?”一個和尚問道。
“普賢菩薩的可以麼?”另一個和尚問道。
“彌勒的我們可以訂。”一個胖大和尚擠進來說道。
徐欽一聽這是來訂貨的,不是來找茬的高興起來。
原來那三個佛像拿回去之後,這三個方丈真想要找徐欽算賬的。
我們要的是獨一份,獨家壟斷的買賣多好,你這一下子批發三個,怎麼弄?
結果三個主持見面一看,三尊大日如來法相各有不同,從結印的方式,還有動作姿態個不一樣。
這宮廷畫師出的稿子,自然是寶相莊嚴,極具深意。三個方丈一商量,乾脆不找徐欽了,三尊佛像放在一起,在各家寺院輪流供奉。
僅僅是新年之後,就舉行了好幾次法事,前來燒香的信徒,把各自的山門都給堵了。
經過商量,三個寺廟甚至打算修一座三尊寺。
其他寺廟的和尚一看,這還了得?這淨琉璃佛像必須得有啊。就算是借錢也要請。
為了不相互競爭,他們按照不同的道場,雕塑不同的佛像。
徐欽一下子定金就收了一大筆,成交之後恐怕又是一大筆錢。
他也意識到,原來這最有錢的不是那些商人,是這些佛門高僧啊。
他還是低估了這些佛門高僧,有的寺院從宋元時期延續到現在,底蘊深厚的無法想象。
徐欽快樂地往家走,剛到家門口就看見了一個老道站在那裡。
“師兄?”張遠行木訥的表情終於開化。
武當山的老道?張遠行的師兄?
“武當山,衝陽見過小公爺。”老道先給徐欽見禮。
“見過道長,我家還沒來過道士,既然是遠行的師兄,當盡地主之誼。”
徐欽很客氣,就算是對這些老道和尚沒什麼好感,但是看在張遠行的面子上,他也會假裝客氣一下。
然後衝陽就被請進了魏國公府,徐欽表現的很熱烈,張遠行卻表現的很忐忑。
徐欽有些生氣,我這是虧待你了,還是魏國公府護衛讓你沒面子了?怎麼在你師兄面前這麼窩囊?
跟老道客氣一番,讓張遠行安排酒席,他略微陪了一杯,這就給了天大面子了。
他對這個武當山來的衝陽印象不好,總覺得仙風道骨背後,隱藏著一條滑膩膩的毒蛇。
然後就把酒桌交給了這對師兄弟。
“魏國公府不知道你被逐出師門了吧。”衝陽開口問道。
張遠行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是轉瞬又堅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