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詔獄呆了十幾天,外面的人已經開始下注了。都賭小國公能不能出來。
京城的老百姓一向是訊息靈通,很多人都賭徐欽這次不死也得脫層皮。
雖然徐輝祖進宮求情了,據說在皇宮裡面舉著免死鐵券跪了一夜,陛下根本沒有召見。
小公爺這是完了,以後青樓只剩下小公爺的傳說了。那不是要寂寞很久?
但是真正知道內幕的人,卻不願意多說。魏國公府恐怕要重回聖眷了。
果然十多天之後徐欽出來了,不但出來了,第一時間就去應天府把自己的奴才給領出來。
而且目測人都胖了,第一次聽說在錦衣衛詔獄裡面,能把人呆胖了的。紀綱不中用啊。
徐欽出來第二天,帶著馬車浩浩蕩蕩的直奔太子家。
他在詔獄十幾天,每天太子妃都派人給他送飯,吃的人都胖了。
關鍵是他還挑人家的飯做的不好吃。這都出來了自然要有所表示。
浩浩蕩蕩的車隊,拉的都是吃的喝的,當然還有三個肥胖的不成樣的廚子。
“表弟,來就來吧還這麼客氣?”太子笑眯眯的跟彌勒佛一樣。跟廚子能稱兄道弟。
看著家裡的人卸車。天南海北的野味,山上海里的物件都讓太子口水直流。
最讓他更加欣慰的事的竟然還有幾大筐子新鮮蔬菜。這把太子給饞的。
這東西放在夏天不值錢,但是冬天可就金貴了。
“表哥這話說的,表嫂天天讓人給我送飯,我都胖了。我家可比不得太子府,只有這點小東西,湊吧湊吧都給你拉來了。”
徐欽摳搜的說道。
“你可拉倒吧,要論吃的東西,你家比我爹吃的都好。”太子伸手拉徐欽往裡走。
“你這話說的我就寒心了,我傢什麼東西陛下沒吃過,大棚的頭茬蔬菜,全都被皇宮摘走了。那宮裡的太監比我都熟悉大棚,幾根黃瓜他都清楚。”
徐欽無奈的說到。
正說著話,一個八九歲的白嫩少年領著一個兩三歲的虎頭帽小娃娃。
“見過表叔叔。”大孩子是朱瞻基,聰明機敏小大人一般,的確招人稀罕。
“表……叔……叔……”小孩子奶聲奶氣的,依然拱著白嫩嫩的小手學著大人模樣。
次子朱瞻墉,老朱家元素週期表上的小娃娃。
還有一個剛出生不久的朱瞻墡,現在還在奶媽的襁褓裡包著呢。
這是一家老小全出來了,算是很隆重了。
徐欽上門之前自然是打聽清楚了。給孩子帶了禮物。
朱瞻基一把短劍,小孩沒有不喜歡舞刀弄劍的。反正徐欽覺得自己小時候要有一把劍,能禍害全村的菜地。
果然朱瞻基眼前一亮。
“表叔,聽說你是作火器的行家,給我弄一把鳥銃唄。”朱瞻基興致勃勃的說到。
“你可拉倒吧,那玩意危險。”太子先不幹了。家裡擺弄這個東西實在不像話。
“表哥錯了,男孩子不玩點打打殺殺的東西怎麼行?將來大明朝都是他的,不知道點武事怎麼行。改天表叔帶你去神機營,別說火銃,大炮都玩得。”
徐欽抱著朱瞻墡,大手一揮說到。朱瞻基聽得兩眼放光。
“表叔你可不許反悔,改天我就去神機營找你。”朱瞻基興奮的說到。
“你可一邊待著去吧,表弟不可慣著孩子。”太子嘴上說的客氣,實際上心裡樂開了花。
他認為徐欽是表明態度了,他把自己的兒子當大明未來的皇帝,那肯定是支援自己這個太子的。
其實徐欽是知道未來的歷史走向而已。
朱瞻墡在他懷裡不老實,徐欽掏出一袋子玻璃球,裡面還帶花的。雖然不是絕對圓,不過也湊合著玩。
兩歲多的孩子,正是喜歡顏色和新奇的時候,拿在手裡樂的跟小貓一樣。
“哎呦,這東西可貴重了。”太子妃一看這玻璃球子,一個個五顏六色的,不由得說到。
“咱們是什麼人家,富貴人家。豈能玩一般的東西。”徐欽不當回事兒。
送給老三的東西,一箱子棉布小衣服,包括小襪子,和尿布,甚至還有軟木磨牙棒,玻璃奶瓶子,玻璃風鈴。
尤其是玻璃奶瓶子深得太子妃的喜歡。
“今天陪表哥好好喝兩杯,不醉不歸。”太子妃跟徐欽說到。
“喝酒沒問題,不過表嫂,我這酒品實在不怎麼地。到時候鬧出笑話你可多擔待。”徐欽把醜話說在前面。
太子妃莞爾一笑,這位表弟喝多了都敢拉著陛下胡扯八道,而且據說又哭又鬧。酒品的確是不怎麼地。
“自己家,你隨意。”太子妃說道。
“那我真隨意了,你家也別準備什麼飯菜了。今天看我給你露一手。徐富貴準備著。”
徐欽有備而來,到自己家讓客人動手,沒有這個規矩。太子還要反對。太子妃卻說沒關係,不用見外這樣正好。
然後徐欽就帶著朱瞻基折騰起來,他要烤全羊。全套的東西他都帶來了。
太子都驚歎了,烤全羊還用這些東西?看看這叉子,烤架子,還有這鐵網?
怎麼還有這麼多調料,還用得上刷子?
“父皇總是說,表弟愛在吃上抓撓。我今日一見果然信了。好傢伙這炭還有講究?”
太子在一邊聽著徐欽給朱瞻基講解怎麼烤全羊,不由得舌下生津,大開眼界。
“這小表弟,看似胡鬧實際上大有深意。”太子妃說道。
朱高熾沒聽懂,他反應稍微慢一點,就慢慢的想。
等到烤全羊動手了,徐欽又讓富貴拿出一個大盒子來。掏出各種酒杯。
最近夏先生鋪設的商業網路終於運作起來。他知道小公爺好美食,自然從各地帶回來各種美食,還有美酒。
“嚯,好傢伙,你這都是什麼?”太子看著各種各樣的酒杯不由得大開眼界。今天光顧著震驚了。
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
徐欽非常得意的笑了起來,一點不掩飾自己的得意。
“看著啊,這是犀角杯當喝關外白酒,夜光杯當飲葡萄酒,青銅爵當飲高粱酒,琉璃杯喝葡萄酒、玉碗當然是琥珀光,古藤杯自然是百草酒。古瓷杯當然是狀元紅,翡翠杯當然是梨花酒……”
徐欽介紹的滔滔不絕,他不但帶來了酒杯,甚至還帶來了對應的好酒。
“皇爺爺好……”朱瞻基清脆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見過陛下……”太子妃的聲音。
“哦,我大孫子都會烤全羊了,那個缺德的教你幹這個下人的事兒?”朱棣渾厚的聲音響起。
徐欽感覺如芒在背,這老傢伙一定在看自己。
“完了,我現在收還來得及麼?”徐欽看著太子問道。
“我看夠嗆。要不咱們哥倆認了吧。”太子深沉的說道。
“你當然認了,這些東西都是我的,我的。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麼?陛下怎麼來了?”徐欽欲哭無淚。
“廢話,我爹來我家還用跟我說麼?”太子兩手一伸,趕緊露出笑臉。
兩個人趕緊回頭給朱棣見禮,朱棣伸手扒拉開徐欽,直奔他身後放著酒的大桌子。
“嚯嚯,好傢伙,酒池肉林啊。太奢侈了,朕這個皇帝都沒你們玩兒的花啊。”
朱棣拿起高腳玻璃杯,迷醉的說道。
“兒臣也是第一次見到,表弟當真是淵博,學問深厚,兒臣自嘆弗如。”
朱高熾毫不客氣的把徐欽給賣了。
徐欽心說果然如此,太子這臉皮跟他的身板一樣厚實。
“嗯,這一點我相信,太子儉樸本分,不像是某些小混蛋啊,這吃的學問冠絕古今。”朱棣白了一眼徐欽。
“陛下這就冤枉微臣了,這些原本都是要送給陛下的,可是太子勸我了。說陛下天下共主富有四海,這些東西是不缺的,讓我留在太子府他慢慢賞玩。”
徐欽反手就汙衊太子。
“扯淡,朕的兒子什麼樣朕能不知道,年紀輕輕的不可太奢侈,你們把握不住,朕替你們收著,王忠走的時候別落下。”
朱棣沒直接明搶,這次好在給藉口了。這是很大的進步。
“陛下放心,奴婢記得清楚。一共十三種……”王忠回答道。
徐欽算是認命了,這輩子跟朱棣八字不合。
“對了,朕的三清祖師像呢?”朱棣拿著高腳玻璃杯,王忠狗腿的給倒了一杯葡萄酒。
“圖樣還沒出來呢,陛下要不讓宮廷畫師給出個圖樣。多出幾副佛家的。”
徐欽讓朱瞻基離開,自己親自烤全羊。朱棣和太子端著酒杯坐在一邊看著,朱瞻基在偷偷的喝酒。
八九歲就偷著喝酒,這大人也不管管。
“利弊皆有,雖然能從和尚手裡掏出錢來,但是也容易讓他們凝聚人心。”朱高熾說道。
“是我忽略了大明人的感情啊,日本都有了,大明朝怎麼能沒有?光顧著騙錢了,忘了民族自豪感這事兒了。”
徐欽一邊刷醬料,一邊轉動羊肉說道。
“民族自豪感?”朱棣和朱高熾咀嚼著這句話,兩個人都是人傑,越琢磨這個東西就越有深意。
“詳細說說這民族自豪感!”朱棣意猶未盡,心說這小混蛋果然還有東西。
徐欽看看朱棣,看看朱高熾,看看偷酒喝被捉住的朱瞻基。
“臣何其有幸,面對大明三代帝王,天時、地利、人和都在了,那就胡亂說幾句。”
徐欽說著切下一塊烤好的羊肉,外焦裡嫩。打算遞給朱瞻基。
這孩子明顯喝酒辣嗓子了,得順順。可是他是連著刀遞過去的,而朱瞻基就坐在朱棣的大腿上。
王忠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說你剛說完三代帝王,你就亮刀子。
千古之內,您真是獨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