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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扶,本宮自己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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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隔牆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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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宮裡的.”杜僅言話音未落,史景已經圍著崔真繞起了圈圈,左一圈又一圈地打量著崔,又用手捏了捏崔真的胳膊跟臉蛋,一副驗貨的樣子:“我知道他原本不是你宮裡的,你宮裡的也沒這麼好成色的太監啊。說吧,他原先是哪個宮裡的太監,哪個好心的娘娘賞給你的?”

“他不是太監,他是我表兄崔真。”

史景閃電般縮回手愣在當場,心道杜僅言你還有如此姿色的表兄?我真是小瞧你了呀。

“臣,崔真,見過娘娘。”

“啊。”史景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裡,先是自覺彈出去三丈遠,離崔真遠的不能更遠了,更不敢抬頭看崔真,只是擺手:“我不是什麼娘娘.”

史景是帶著榮耀家族的使命進宮的,如今卻在一個外人面前頭一回否認了自己的身份,還是潛意識地否認。

杜僅言給崔真介紹:“這是皇上的史小主,是帝師的女兒。”

崔真拱手行禮。

史景破天荒規規矩矩攏著腿,掏出手帕子福了一福:“不必客氣,我只是最末位的秀女。”

送杜僅言回了萬如殿,崔真告辭。

杜僅言跟史景站在臺階上望著崔真遠去。

或許是行軍打仗的人自帶一種威嚴不可侵犯的氣質在裡面,崔真腰背挺直,一身曜石黑的鎧甲拘束得他行走起來像一幅墨畫,紅牆黃瓦映白雪,崔真的背影越來越小,跨過蠡斯門便不見了。

史景呆呆的立著,手裡捻著送給杜僅言的鵝黃衣裳。

杜僅言咳嗽了一聲。

史景這才回過神來:“崔真.那個,姐妹,請問”

“你不要這麼客氣咱們之間還用請字。”杜僅言想笑。

史景收回了心神:“崔真是你表兄?他多少歲?在哪裡當職,是在京城護衛營嗎?他怎麼跑到後宮來了?讓貴妃看見了,不得參你一本啊。”

難得史景這麼有雅興,杜僅言告訴他,崔真是四品欽天監靈臺郎崔意的小兒子,並不在京城護衛營,而是跟著越王在邊塞打仗,難得能回來一次,是皇上命他送自己回萬如殿的,不過是想著兄妹難得一見,讓二人多說幾句話罷了。

史景的表情明顯失落了不少,似乎杜僅言這幾句話解說的不夠詳細似的,她獨自喃喃道:“四品欽天監靈臺郎,這個官職有些陌生,是個什麼官?”

“是測看天相算吉凶禍福的。”

“原來是個算卦的官。”

“算卦的官還有這麼風姿卓越的孩子,我今兒是頭一回見了。這麼風姿卓越的人,皇上還讓他去邊塞跟著越王去打仗護邊,那是九死一生的吧。”

“雖是九死一生,但為了陳國安生,這些總得有人做,好在皇上體恤,又有越王推薦,皇上已經升了他的官,如今他是四品防守尉。”

四品防守尉已經是皇上能給他的最高職位了,如今他在越王手下,雖偶有建樹,到底年輕,又無重大軍功,貿然提拔會引人側目。皇上即便欣賞崔真,也需他一步一個腳印往上走。

“我說他也不像個太監。”史景抬頭望著宮殿的飛簷,飛簷之上,立著一隻飛鳥,飛鳥展翅,輕盈活潑,飛鳥雕刻的極有功夫,像是展翅能飛進雲層裡去,那麼自由的飛鳥,崔真在邊塞也是自由的吧,不像她,只能困在四角的宮牆裡,別說邊塞與其它城鎮了,連宮門都難出去,即使是去一趟太和宮或是慈寧宮,還要先打報告,請示了之後皇上跟太后批覆了才可以覲見。

史景第一次覺得皇宮不好,便是這時候了。

角門處懸的藤蔓晃了一下。

“出來吧。”杜僅言道。

果然從角門就出來兩個人,是田令月跟她的婢女山竹。

田令月拿著手帕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原來是走到姐姐這裡來了,剛才見姐姐在私會外男,所以不敢打擾。”

私會外男這名聲可不好。

特別是把這個不好的名聲安在崔真身上。

史景當即道:“不會說話就好好回長樂宮抄經。”

田令月一訕。

山竹倒是護在她主子面前:“我們主子不過是出來散散心,要去清涼殿正好路過此處,怕衝撞了才沒有立即出來,史小主這是在訓斥我們答應嗎?”

“不但訓斥你們答應,還要訓斥你這個低階宮女。什麼私會外男,那位崔真崔大人,是皇上親封的四品防守尉,是杜常在的兄長,皇上讓他送杜常在回萬如殿,他為避嫌,連萬如殿的臺階都沒踩,到你們嘴裡竟成私會外男了?兩個碎嘴子。”

田令月只看見杜僅言跟一個男人在宮牆下走,沿路盯梢,卻又不敢太近,倒沒聽清二人在說些什麼,憑她的私心,恨不得杜僅言跟這個男人有什麼出格的事,那現成的把柄不就落她手中了?

如今聽史景一說,才知道是皇上的安排,田令月有兩分慌亂,但很快鎮定了下去:“雖如此,杜常在在後宮裡與一個男人並肩行走,親密交談,咱們不知道的,可不就怕杜常在吃了虧嗎?”

“誰像你這樣閒,來萬如殿門口嚼舌頭。”史景沒慣著她。

田令月在杜僅言這裡沒佔到便宜,倉促逃走。

回到長樂宮時,腰果正在給孟玉珠捶背,見田令月低著頭回來,夾著尾巴的老鼠一樣躲回偏殿去,就知道她沒有成事。

孟玉珠免不得又給田令月來了一頓:“最近幾日你常去那邊溜達,可有可乘之機啊?”

“回貴妃娘娘,杜常在她對我頗有防備。”

“難道沒法子了?”

“我想著,能不能換腰果去萬如殿.”

“腰果是本宮的奴婢,若是暴露出來,不就把本宮牽扯進去了嗎?此事還得你去。”

田令月心中雖不情願,到底也不敢反抗。

派出去打探訊息的太監大福回到長樂宮給孟玉珠報信兒,說是皇上宴請了趙伯皆跟崔真兩位大人,晚上還要看摺子,所以這一晚並不翻牌子。

趙伯皆此人,孟玉珠是知道的。

但崔真的名字卻生的很。

“奴才已經打探過了,那個崔真,是四品欽天監靈臺郎崔意的兒子,如今官居四品,是尊著越王的意思回京面聖的。此人在宴席之上貪酒好色,最要緊的——”大福看了看眾人。

“你只管說。”

“最要緊的,這個崔真,是杜常在的表兄。”

“當真?”

“千真萬確。”

“我在萬如殿那倒見了一個陌生男人,聽史景說,那個男人叫崔真,確實是杜常在的表兄。”田令月嘆了口氣:“那個崔真,如今是四品防護尉。沒想到她還有這門親戚,以後她豈不是更目中無人了?”

孟玉珠並不這樣看。

凡事有利有弊。

同一個人,可是蜜糖,也可是砒霜。

“你說這後宮裡,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田令月想了想答:“是家世。”

家世故然重要。

比如皇后,雖不機靈,姿色也欠妥當,但丈著輔國公女兒與太后侄女的身份,也是穩坐後宮。

但孟玉珠認為,有比家世更重要的,那便是一個女人的貞潔。

屏退了下人,正殿裡只有孟玉珠跟田令月二人。

孟玉珠悄聲對田令月說了幾句話,田令月正幫著孟玉珠整理釵環,一時愣住,手裡的簪子就落到了案上。

重新握著簪子,田令月心裡砰砰直跳:“娘娘,這樣妥當嗎?”

“你不是看清了那個崔意的長相身量了嗎?”

“看清了。”

“那這事就妥當。”

田令月將簪子插入孟玉珠髮間,心中七上八下。

萬如殿還是靜悄悄的時候,宮女油桃已經抱著掃帚把殿外打掃了一遍,將角角落落都清理乾淨了,又去灶上幫著燒火。

她在長樂宮做的都是灑掃的活,所以做起來熟能生巧,做完灑掃又不肯閒著,灶上的活計她也搶著幹。

木瓜伺候著杜僅言試穿史景送過來的衣裳,油桃已將溫水端了進來。

乍暖還寒的天氣,油桃竟累得滿頭的汗,汗珠擠在她烏黑的頭髮裡,她的頭髮都是亮的。

二條來跟杜僅言彙報:“萬如殿的小廚房,主子選了固定的幾個人做飯,畢竟主子說過,廚房重地,閒人免進。近來油桃格外勤快,廚房上的活她也搶著幹,所以奴才來回主子。”

二條的意思杜僅言很明白。

畢竟油桃曾在長樂宮伺候,長樂宮又視杜僅言為眼中釘,長樂宮派進來的人,自然得小心堤防著。

史景也曾提醒過,說萬一是孟玉珠跟油桃合演了一出苦情戲呢,為的就是讓油桃充分獲取萬如殿的信任以後才方便行事。

油桃隔窗聽到以後,衝進殿內取下銀簪子要自盡以表清白,說是景仁宮一事,更讓她明白,長樂宮永遠都回不去了,她家貧進宮,只想老老實實地幹活,以前在長樂宮即使捱打,也老實本分地忍著,現在到了萬如殿,更想好好伺候主子,主子若是不相信,她願意以死明志。

若不是杜僅言眼疾手快,油桃的銀簪子都能扎進脖子裡。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宮女,她的話又有什麼不能信的呢。

油桃忙得不亦樂乎。

杜僅言跟史景去景仁宮給皇后請安,從景仁宮出來已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快到上元節了,京城裡到處張燈結綵,舞龍燈,挑燈籠,一片繁華景象。

杜僅言還未進宮前,每年的上元節,都要去城裡逛上半夜,看各式各樣的燈籠與煙火,買糖葫蘆糯米丸子花燈各樣果子,如今進了宮,這些恐怕是看不成了。

她跟史景又愛熱鬧,就順著景仁宮往摘星樓去。

摘星樓地勢高,站在樓上能俯瞰幾乎大半個京城。

二人到了樓上,果然見京城裡熙熙攘攘,上元節前的氣氛已很濃烈。

猶記得辛棄疾那首《青玉案·元夕》: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算是對上元節最好的詮釋了。

“聽說許多才子佳人的故事都發生在上元佳節,杜僅言,你識字頗多,肯定知道才子佳人的故事吧?”史景笑。

杜僅言噓了一聲:“別說出來,顯得咱們好色。”

“說說都不行啊。”

“可以心裡默默地想。”

二人扶著圍欄笑。

田令月看著杜僅言與史景往摘星樓去了,便差了山竹去萬如殿叫油桃。

油桃一心杵在萬如殿幹活,並不想出來,山竹卻說,是路遇了她的主子杜常在,杜常在的鐲子丟了,讓她去找找。

油桃聽了,顧不得萬如殿的活,跟著山竹往北走,過了清涼殿又走了一段路,直到能看見摘星樓了,還是沒看見杜僅言,卻看到了田令月。

“杜常在呢?”油桃問。

田令月笑著從荷包裡掏出一兩銀子塞給油桃:“這是我賞你的。”

油桃把銀子還給田令月:“奴婢是來給杜常在找鐲子的。”

“這裡並沒有杜常在,是我尋你來的。”田令月笑了笑:“怎麼,你這麼著急找你主子?她才當了你幾天的主子?”

油桃摸不準田令月的心思,但她覺得田令月似乎不是什麼好人,也不願意跟田令月走太近,福了一福就要告辭。

“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起吧。”田令月把手搭在油桃的胳膊上,讓她扶著。

史景在摘星樓上,遠遠看著腳底這一切,急得咬後槽牙。

油桃是長樂宮送過來的奴婢,只要是長樂宮的不管是東西還是人,史景都持懷疑態度。

“你看那不是油桃嗎?那是在跟田令月狼狽為奸嗎?”史景哼了一聲。

摘星樓上風大,田令月跟油桃在腳底,只看見拉扯,卻聽不見說話。

“依我說這個奴婢不能留。”

杜僅言默默開啟了系統。

站在樓臺之上,腳下皆如螻蟻。

如果她不要油桃,長樂宮也饒不了油桃,油桃的命運,很可能是流落去洗衣裳或是涮馬桶。

油桃雖然不機靈,但勤快能幹,去洗衣裳或是去涮馬桶,有些委屈了。

系統螢幕一閃,小電跳了出來:“宿主有何吩咐?”

“我想聽聽她們在說什麼。”

“隔牆有耳功能,可聽到三百米範圍內的細小聲音。一次十積分,有效時間半個時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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