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澄一回城,就立馬寫了一封密信。
密信八百里加急直入京師,直達建文皇帝朱允炆的案桌。
一聽說是黃子澄的緊急來信,朱允炆當即就拆看檢視。
結果一看之後,朱允炆當即暴怒,遂召見了齊泰和方孝孺。
現如今建文三寶已經走了一個黃子澄,朱允炆也只能召見剩下這兩個心腹前來議事。
不是朱允炆信不過那些輔政大臣,他總覺得王鈍張紘等人跟自己不是一條心,再者這些老傢伙又喜歡倚老賣老,對他這位新帝百般限制掣肘,是以朱允炆寧願起用齊泰方孝孺這些新人,都不願意重用王鈍張紘等人。
而前不久發生的事情,也確實證明了這一點。
那王鈍拿到了瞿陶瞿鬱的血書,非但沒有先提前給他朱允炆,反倒是公然在朝堂之上拿了出來,直接讓他這位大明皇帝難堪!
如果不是黃子澄最後扛下了此事,黯然遠走真定離開朝堂,還不知道王鈍張紘等人會鬧成什麼樣子!
這明顯就不是一條心啊!
是以朱允炆寧願重用齊泰方孝孺二人,都不想與王鈍張紘等人商議國事。
齊泰與方孝孺匆匆趕了過來,略顯茫然地看向朱允炆。
朱允炆臉色陰沉,直接取出了黃子澄的那封密信。
“黃愛卿來報,魏國公府徐增壽潛藏在他車隊裡面,已經抵達了真定!”
“魏國公府……疑似有異動!”
此話一出,齊泰和方孝孺都是臉色大變!
畢竟,那可是魏國公府啊!
中山王徐達的後人!
身份地位遠超尋常勳貴武臣!
說句有些大逆不道的話,大明王朝一大半的江山,可都是這位中山王打下來的!
哪怕徐達已經病逝了這麼多年,他在軍中的威望卻從未衰減,白白便宜了朱棣這個逆賊!
不然為什麼朱棣一起兵造反,那北疆將士全都望風而降?
還不是因為朱棣是中山王徐達的女婿,當年更追隨徐達出塞征戰,繼承了徐達的衣缽!
如若魏國公府當真有異動,那這對於新帝朱允炆的帝王威望而言,將會是一個致命打擊!
齊泰當即開口道:“陛下,無論如何,都要提前預防!”
“魏國公乃是中山王后人,于軍中擁有莫大威望,倘若他當真生出異心,那將會釀成大禍!”
現任魏國公乃是中山王徐達的嫡長子,徐輝祖,現掌中軍都督府事務。
朱允炆即位稱帝之後,為了彰顯恩寵之心,於同年八月加拜徐輝祖為太子太傅,並命徐輝祖主要監修《太祖高皇帝實錄》。
換句話說,徐輝祖現在手中並無實權,而是幹著文人的活兒。
但即便如此,朱允炆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他比誰都清楚,這大明魏國公的崇高威望!
“呵,魏國公,好一個魏國公!”
“朕對他恩寵有加,還拜他為太子太傅,他徐輝祖就是這般回報朕的嗎?”
朱允炆憤怒地捶了捶案桌。
“來人,下旨,將徐輝祖打入……”
“陛下萬萬不可!”
朱允炆正準備下旨將徐輝祖打入天牢嚴加審問,然而方孝孺卻出言阻止了他。
“陛下,魏國公不比尋常勳貴,若無確鑿證據,陛下絕不可輕動魏國公,否則只會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如履薄冰啊!”
方孝孺苦口婆心地勸諫道。
試想一下,皇帝就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竟直接問罪魏國公,置中山王徐達對大明王朝的卓越功績於不顧,那滿朝文武會怎麼看他這個皇帝,天下百姓又怎麼看他這個皇帝?
心狠手辣,心胸狹窄,涼薄寡恩……
不管哪一樣,就足以讓滿朝文武與他朱允炆這位皇帝離心離德了!
這個道理,朱允炆也懂,只是他有些不甘心。
明明魏國公府就彰顯出了異心,朕這個大明皇帝難道還不能收拾他嗎?
“那以方師之計,此事當如何處置?”
“為今之計,最穩妥的辦法是命黃大人將那徐增壽緝拿,送回金陵嚴加審問,拿到確鑿證據。”
“至於魏國公徐輝祖,絕不可輕舉妄動!”
但是,齊泰卻提出了不一樣的意見。
“陛下,徐輝祖雖手中並無實權,但他畢竟是中軍都督府的都督,一旦當真存有異心,將會對前線戰事造成難以想象的惡劣影響。”
“臣請將徐輝祖緝拿審問,若審問不出什麼結果,那暫且將他罷官去職暫時圈禁,等待徐增壽緝拿回京審問之後,再作定奪!”
聽了兩個心腹的計劃,朱允炆也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最穩妥的辦法。
“就按照你們的意思辦!”
“齊泰,朕命你負責此事!”
“絕對不能走漏了風聲,至少在拿到實證之前!”
齊泰當即躬身領命,然後匆匆離去。
方孝孺看著他的背影,臉上滿是憂容。
你都把人給圈禁了,那又豈會不走漏風聲?
這金陵朝堂,只怕要人人自危了啊!
半個時辰後,文淵閣內。
齊泰率禁軍趕到此地,引起了一片譁然。
此刻一眾碩儒名士都在編寫《太祖高皇帝實錄》,而徐輝祖同樣在此。
一見到來勢洶洶的兵部尚書齊泰,徐輝祖心中就莫名生出了些許不安。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些碩儒名士犯了什麼過錯?
也不至於讓齊泰這位兵部尚書親自帶兵拿人吧?
正當徐輝祖納悶的時候,齊泰卻是目光陰沉地看向了他!
“魏國公,請跟我們走一趟!”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徐輝祖自己都愣了,滿臉不可置信。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了?
老子在這文淵閣修書啥也沒幹啊!
“齊泰,你這什麼意思?”
“魏國公,去了你就明白了!”
齊泰不由分說,直接命甲士將徐輝祖押走。
對於這種吃裡扒外的二五仔,他當然沒有什麼好臉色。
來到一處密室,齊泰看著正在憤怒咆哮的徐輝祖,淡淡地喝問道:“魏國公,你那位三弟徐增壽為何要潛逃至真定?他是不是受了你徐輝祖的指使,意欲投奔燕逆?”
徐輝祖聞言頓時臉色大變,逐漸變得蒼白了起來。
三弟潛逃至真定?
這個混賬東西,他想幹什麼啊!
“齊泰,此事本公全然不知,你休要在此血口噴人!”
“我徐輝祖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勾結燕逆之心!”
徐輝祖現在很慌,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那位皇帝陛下一向心狠手辣,凡是牽扯燕逆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徐輝祖深知自己身份敏感,因為與朱棣的姻親關係,處境極其尷尬,所以他不敢有任何異動,老老實實地在這文淵閣修書,幹著文人秀才的活兒。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都這樣了,皇帝竟然還在忌憚他!
“本公要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