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頭。
仍舊是一片歡樂的海洋。
朱高熾大哭一番後,也緩解了一下壓力。
他正笑呵呵地看著燕軍將士,心情很是不錯。
守住了啊,真的守住了!
以四萬老弱病殘,對戰二十萬南軍精銳,長達月餘的拼死堅守,他朱高熾真的守住了北平,為燕軍守住了這座根基之地!
想必父王知道了這個訊息,也會為他感到驕傲吧?
然而正當這個時候,一名暗衛卻神情悲痛地走了過來。
眾人見他這副模樣,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道衍和尚似乎想到了什麼,直接呆立在了原地。
暗衛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朱高熾身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世子爺,西山……噩耗!”
聽到“噩耗”二字,朱高熾愣在了原地,臉上的笑容也僵硬在了一起。
西山……噩耗?
難不成是蘇陽出事了嗎?
“西山八千兒郎鏖戰平安五萬大軍,斬殺敵軍近三萬餘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八千鏖戰五萬,還斬殺了將近三萬敵軍!
這是何等輝煌恐怖的戰績?
蘇陽公子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難不成這就是“謫仙人”之威嗎?
朱高熾來不及欣喜,或者說他沒有感到半點欣喜!
八千鏖戰五萬!
蘇陽面臨的絕境比他還要兇險得多!
可想而知,為了斬殺那三萬敵軍,西山將士定然也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蘇陽呢?”
“他情況怎麼樣?”
朱高熾急忙追問道,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西山重要,不管是將士百姓,還是神器甘薯,都很重要。
但是這些東西跟蘇陽本人比起來,卻沒有那麼重要了!
只要蘇陽沒有閃失,那就已經足夠了!
暗衛聽到這話,淚流滿面地以頭觸地。
“昨日晌午,平安放火燒山,西山化作焦土,為掩護西山百姓撤離,八千兒郎無一生還!”
“徐祥將軍身中數箭,硬撐著援軍抵達後氣絕身亡!”
“甲壹統領見蘇公子被平安抓走,孤身追擊上百餘里,為援軍留下了重要線索,最終為救蘇公子,戰死沙場!”
“蘇公子……蘇公子他……”
八千兒郎,無一生還!
徐祥戰死了!
甲壹也戰死了!
“蘇陽呢?”
朱高熾暴怒,一把抓住了暗衛,急切追問道:“蘇陽人呢?他現在在哪兒?”
“蘇公子被平安一箭射殺了啊!”暗衛跪地嚎啕大哭。
眾人聞言,如遭雷擊。
蘇陽被平安一箭射殺?
“不!”
“不可能!”
朱高熾難以置信地呢喃道。
他這個妹夫可是謫仙人啊,他怎麼會死?
“不可能!”
“絕不可能!”
“蘇陽絕不會死!”
朱高熾神態瘋狂地低吼道,他接受不了這個噩耗。
往日裡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裡面,蘇陽那雲淡風輕的身影再也揮之不去。
如果不是蘇陽,他連北平城都守不住!
如果不是蘇陽,燕王府早就陷入了絕境,被朝廷大軍宰割分食!
如果不是蘇陽,他們燕軍上下如何會有今日成就,足以與朝廷大軍正面搏殺!
這一切,都是蘇陽做出的貢獻,而他們也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終於等到了父王率軍回援!
可是偏偏,現在蘇陽死了?
“不可能啊!”
“他答應過我,會親自來北平接小婉的!”
朱高熾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兀自嘶吼咆哮。
道衍金忠等人也是眼中含淚,有些難以接受這個噩耗。
尤其是張昺,更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蘇陽於他,有傳道受業解惑之恩,更是救了他張昺的性命。
二人亦師亦友,堪比知己摯友。
可是現在,蘇陽沒了!
張昺悲痛欲絕。
徐妙雲看著有些癲狂的兒子,急忙上前將他抱住。
“我兒!”
“娘,蘇陽沒了,蘇陽沒了啊!”
朱高熾抱著她失聲痛哭,徐妙雲也是暗自垂淚。
蘇陽為他們一家人做了太多,燕王府也早就把蘇陽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可是現在,明明燕王爺已經率軍回援了,明明他們已經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光,可是蘇陽卻沒了,怎能不讓人心痛!
正當這個時候,一道靚麗身影衝上了城牆。
朱婉秋跌跌撞撞地來到了近前,渾身上下都是塵土。
她因為太心急,所以摔了好幾個跟頭。
“孃親,大哥,我夢到蘇陽他……”
小丫頭急匆匆地說道,卻發現眾人都是滿臉悲慼哀容。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蘇陽他……怎麼了?”
朱高熾連忙擦乾了眼淚,強行擠出了笑容,上前安撫道:“他沒事,只是西山將士損傷慘重,所以我們才如此傷心。”
朱婉秋冷冷地看著他,隨即扭頭看向徐妙雲。
“孃親,蘇陽他是不是……死了?”
面對女兒那近乎懇求的目光,徐妙雲再也難以忍住內心的悲痛,眼淚不自覺地掉落了下來。
此生無聲勝有聲。
雖然徐妙雲沒有回答,但是小丫頭已經得到了答案。
臉上的血色剎那間褪去,變得蒼白如紙。
朱婉秋眼淚噴湧而出,死死地咬緊了嘴唇。
“騙子!”
“你這個騙子!”
“你答應過會來接我的!”
突然眼前一黑,朱婉秋直接昏死了過去。
“小妹!”
“小婉!”
朱高熾和徐妙雲急忙上前,將她給扶在了懷裡。
“母妃,小婉就交給你了!”
徐妙雲點了點頭,抱著朱婉秋離開了城頭。
朱高熾這才看向眾人,眼中滿是滔天殺機與恨意!
“暗衛,將西山軍情彙報給父王,請父王務必斬殺平安,為西山八千兒郎、為蘇陽報仇雪恨!”
暗衛當即領命而去。
等他走後,朱高熾看向了眾人。
“召集城內所有可戰之士!”
“世子爺,您是想要……”
道衍和尚追問道。
“殺人!”
“哀兵必勝!”
“不能讓這些南軍雜碎如此輕易地離開!”
聽到他這話,眾人都沉默了,沒有開口阻攔。
蘇陽之死,對燕軍上下,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現在,唯有殺人,才能夠穩住軍心,提升士氣!
戰鼓驟響,大軍集結。
北平守軍原有四萬,此刻卻只剩下了八千。
朱高熾一身鐵甲環顧左右,然後拔出了佩劍怒喝道。
“西山沒了!”
“八千兒郎鏖戰五萬敵軍月餘!”
“他們為掩護西山百姓撤離無一生還!”
“徐祥死了,甲壹死了,就連蘇陽也……戰死沙場!”
聽到這個噩耗,八千將士頓時沉默了,眼眶微微發紅。
八千兒郎鏖戰五萬敵軍,無一生還,無一生還啊!
“現在,我朱高熾就想問你們一句!”
“敵軍正在撤退,我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嗎?”
“戰!戰!戰!”八千將士齊聲嘶吼道,洶湧沸騰的滔天殺意直衝雲霄!
朱高熾見狀揮劍喝道:“那就隨我殺出城去,殺光那些南軍雜碎,為西山兒郎報仇雪恨!”
“殺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