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昭還是走了。
皇帝召他回京他不得不走。
只是這一次暴昭一改先前的頹勢，重新恢復了刑部大司寇的光彩。
蘇陽念及舊情，親自帶著小媳婦兒出城相送。
而暴昭也不負他的好名聲，竟然只有一輛簡陋馬車隨行。
嗯，車伕不是旁人，正是監察御史葉希賢。
見到蘇陽和朱婉秋，暴昭神色有些複雜。
他徑直走上前來，鄭重地向蘇陽一禮。
“小先生，多謝了！”
蘇陽被他這個舉動驚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側過了身去。
張昺和葉希賢聽到這話，驚得目瞪口呆！
小先生？
這尼瑪地什麼情況？
大司寇不是準備收蘇陽為弟子嗎？
怎滴現在兩人身份還轉過來了，變成超級加輩？
蘇陽苦笑著上前將暴昭給扶了起來。
“老先生言重了，小子可不敢承受這般大禮。”
“昨日那些話只是小子隨口一說了，還請老先生恕小子無禮之罪！”
呵呵，你還知道無禮啊，昨日可是把老夫罵了個痛快！
暴昭捋了捋鬍鬚，笑呵呵地開了口。
“若非小先生昨日提點，老夫至今還不能醒悟。”
“此恩對老夫而言恩同再造，這一禮小先生受得起！”
蘇陽聽這話頓時傻眼了，他可不想因為此事再出名了。
“老先生你還是叫我蘇陽吧！您這樣我瘮得慌！”
“哈哈哈……”暴昭忍不住放聲大笑，這還是他來北平後第一次笑得如此開懷。
眾人見狀都覺得有些驚詫，那位刑部大司寇好像真的回來了！
暴昭看著蘇陽，情緒很是複雜。
腦海中回憶著與蘇陽的一幕幕，竟多出了幾分不捨。
“蘇陽，可否與老夫再次立下一個賭約？”
聽到這話，蘇陽頓時來了興致。
“長者在前，不敢拒絕。”
暴昭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餘光掃了一眼朱婉秋。
“你曾親口許諾，此生不會出仕。”
“嗯，小子確實說過這話。”
“那我們第三個賭約，就以此為內容。”
暴昭直接開口，“倘若日後你蘇陽出仕，那就是你輸了，還請蘇陽小友全力施展才華，造福天下黎民百姓。”
蘇陽聞言一愣，隨即果斷點了點頭。
開什麼玩笑，他蘇陽這賭約會輸？
老子說不做官就不做官！
這大明王朝再牛逼，也不能綁人去做官吧？
“老先生，此事可是全憑小子心意，您可是輸定了啊！”
“哦？真的嗎？”暴昭似笑非笑地反問道，“那可不一定哦。”
“若是老夫這第三個賭約輸了，就照蘇陽小友所言，事不可為急流勇退，絕不做無意義的犧牲！”
蘇陽一聽這話，頓時就露出了笑容。
在他看來，暴昭這是昨日被自己罵醒了啊！
可他老人家畢竟是刑部大司寇，所以得找個臺階下，這才提出了這個必輸的賭約。
不枉他蘇某人昨日費了那般口水，真是不容易啊！
“既然如此，賭約就成！”
“老先生這一次可不能再耍賴了哦！”
蘇陽好心提醒，壓根就沒有想過自己會輸。
然而一旁張昺葉希賢的臉色卻不太好看。
因為，他們可是知道朱婉秋安樂郡主的身份，也知道蘇陽乃是燕王朱棣的女婿！
換句話說，蘇陽極有可能會入仕為官。
燕王朱棣倘若要是敗了，那自然是他蘇陽贏了。
可若是燕王朱棣成了呢，蘇陽就是當朝駙馬爺，長公主的夫君！
而且蘇陽此子智計百出，燕王朱棣又豈會平白棄之不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蘇陽現在都已經算是出仕了，只是燕王朱棣麾下的官員罷了。
那這就意味著，其實從說出賭約的那一刻起，大司寇暴昭就已經贏了！
這位大司寇，還是沒有改變心意啊！
張昺有些愁苦地看了暴昭一眼，有心開口相勸，卻被暴昭瞪了一眼，不敢吭聲。
眼見天色不早，暴昭隨即上了馬車，在蘇陽等人的註釋之下，漸漸離開了北平。
眾人注視了良久，直到馬車徹底消失不見，這才收回了目光。
張昺看向蘇陽，又看了看安樂郡主朱婉秋，神色很是複雜。
最終他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轉身就走了。
蘇陽倒樂得如此，他不想與張昺有太多交集。
夫妻二人剛回到城門口，只見大胖胖正站在那裡等候。
“大哥，你怎麼來了？”
小丫頭一見到朱高熾，立馬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朱高熾從懷中取出了蜜餞，遞給了小妹，頓時引得小丫頭歡笑不斷。
蘇陽有些狐疑地看著大胖胖，“大哥你這是來……”
“妹夫，問你個事兒！”朱高熾意味深長地開口道:“你知道這位老先生是當朝刑部尚書，大司寇暴昭嗎？”
蘇陽聞言面不改色，只是盯著朱高熾。
“嘶……”
“你小子果真知道！”
朱高熾見蘇陽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立馬就得到了答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既然知道他是暴昭，昨日那把人家給怒罵了一頓，你膽子可是真肥啊！”
“哦。”蘇陽淡淡開口，“人家非但沒有生氣，今日先向我道謝呢！”
朱高熾:“？？？”
啥？
道謝？
這是被罵傻了？
那他娘地可是刑部尚書暴昭啊！
“對啊對啊，老先生還稱呼相公為‘小先生’呢！”
小丫頭一邊吃著蜜餞，一邊笑著開口，眼裡全是對蘇陽的崇拜。
朱高熾:“！！！”
我尼瑪！
暴昭稱蘇陽為“小先生”？
這都是什麼鬼展開啊，是我瘋了還是暴昭瘋了？
大胖胖滿臉震驚，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我說大哥，你究竟來幹什麼？”
聽到這話，朱高熾這才回過神來。
“咳咳，是有件事想問一下你的意見。”
朱高熾把蘇陽拉到了一個僻靜角落，壓低聲音解釋清楚了前因後果。
原來燕王府準備從西山調五千精兵潛入北平城，可問題在於蘇陽如今是西山的老大，不管是商隊還是將士，都以他這位蘇公子的話為準，所以朱高熾這才不得不找到了蘇陽。
蘇陽聽後瞳孔一縮，下意識地追問道:“你們這是準備……起兵了？”
大胖胖直接點了點頭，沒有瞞著蘇陽。
“寒冬一過，朝廷就會動手，所以我們別無選擇！”
蘇陽聽後怔然失色，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
該來的總會來的，燕王朱棣起兵，沒人能夠阻攔！
更何況蘇陽也不準備阻攔，他現在只想跑路。
“咳咳，大哥，商量個事兒唄？”
“有事你儘管開口就是，大哥肯定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大胖胖拍著胸脯開了口，然而下一刻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那感情好，給我和小婉弄一下去江南的路引，我們明日就走離開北平，您們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去吧！”
朱高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