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宮。
朱棣百無聊賴地打著呵欠。
自從上次謝貴和張信被暴怒的百姓痛打一頓後,他們也因此老實了。
畢竟北平民變既然已經發生了第一次,那就很有可能再發生第二次!
所以驕狂如謝貴,也只能吃了這個悶虧,等待皇帝陛下的旨意降臨。
這期間朝廷和燕王府相安無事,基本上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朱棣也按照計劃出去發了幾次癲,使得不少百姓見了暗自抹淚,又成功收割了一波民心。
按照道衍與金忠等人的謀劃,一切都在順利進行。
現在朱棣只需要等到寒冬過去,就可以正式宣佈起兵了!
只是日子這麼平平淡淡地過著,反倒是有些無聊。
尤其是蘇陽和小婉搬去西山居住後,朱棣也沒了偷聽牆根的機會,一時間竟有些不太自在。
“和尚,熾兒,要不我們去西山看看?”
朱棣滿臉希冀地看著黑衣道衍和大胖胖。
“蘇陽在西山練兵也練了這麼久了。”
“每天耗費本王那麼多糧草,本王倒要看看,他蘇陽能練出什麼兵!”
聽到朱棣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道衍和尚與朱高熾都有些無奈。
他們哪裡看不出來,這位燕王爺又開始坐不住了。
“王爺,既然您想去那就去看看吧!”
“不過必須要輕裝簡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道衍和尚這話說得極為委婉,其實他是害怕走漏了風聲,朝廷的人會突然動手。
要是燕王朱棣直接被朝廷給抓了,那可真是樂子大了。
朱棣也明白這個道理,當即讓大胖胖下去準備。
不一會兒三人便喬裝打扮完畢,乘坐馬車直奔西山之地。
然而等他們抵達西山腳下後,卻是頓時傻眼了。
只見此地竟然匯聚著大量流民百姓,正老老實實地排隊登記。
“和尚,這是怎麼回事?”
朱棣見狀眉頭一皺,“這些流民為何會聚集到西山?”
西山現在可是燕王府重點關注的地方,不僅有正在接受操練的燕山三護衛,還有無煙煤生產基地,可萬萬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道衍和尚微微一笑,“這是西山煤業集團在招工!”
“招工?”朱棣愣了,“蘇陽要這麼多人手幹什麼?”
這也就是朱棣這個燕王爺背鍋,所以朝廷直接將西山視為了他朱棣的人馬,索性也就不管不問。
你要是換了個人,膽敢聚集這麼多的流民苦力,你看朝廷會不會直接派兵過來圍剿你們!
聚眾作亂,這是歷代王朝都極為敏感的事情,一經發現直接就視為身懷不軌意欲謀逆!
“前不久不是那場民變之後,百姓都自發地來了西山,請求西山煤業集團恢復生產嗎?”
“蘇公子見北平百姓裡面有很多流民,加上西山煤業集團本來就缺人手,所以提出了以工代賑的法子!”
“以工代賑?”朱棣聞言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朱棣是真不知道,所以看向了自己學富五車的大兒子。
大胖胖滿臉懵逼,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他自問飽讀詩書,不說學富五車才高八斗,至少也算是博覽群書了。
可是這什麼“以工代賑”,大胖胖卻是聞所未聞,以往從來沒有聽說過,就連書中也沒有記載,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
“大師,何為‘以工代賑’?”
朱高熾虛心請教。
道衍和尚臉上露出了笑容。
“據蘇公子所說,這所謂以工代賑,就是在災荒發生之後,不應該僅僅只是發放糧食賑濟災民,還應該想辦法將災民組織起來建設大工程,比如修築河堤、疏通河道、修建城防之類的,再比如眼下把他們整合起來生產無煙煤。”
“這樣一來,流民饑民不但得到了糧食,還得到了工作,自然就會安分守己,不會聚集在一起做出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聽到這個解釋,大胖胖頓時眼前一亮,狠狠地一拍大腿。
“妙啊!”
“蘇陽這小子真是奇才!”
“這以往不管是朝廷賑災也好,還是我們放糧也罷,都是老老實實地賑災。”
“可是從來沒有誰想過,把賑災和修建工程給放到一起去,現在把二者結合到一起,正是兩全其美一箭雙鵰啊!”
大胖胖正美滋滋地讚不絕口,突然後腦勺捱了朱棣一巴掌。
“爹啊,您又打我什麼?”
“你剛剛拍的是本王的大腿!”
朱棣齜牙咧嘴地咆哮道,不解氣地又給了大胖胖後腦勺一巴掌。
其實他倒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發怒,只是朱棣覺得有些吃味。
他這個寄予厚望的大兒子,跟蘇陽那小子比起來,還真是像個大傻子一樣!
女婿再好可那終究只是女婿啊,他這個大兒子要是真能像蘇陽那般出彩,這該有多好啊!
嗯,發了酸了的燕王朱棣!
道衍和尚之所以被稱為亂世妖僧,他妖就妖在時時刻刻地提醒朱棣,他朱棣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並且提點朱棣一些帝王心術,比如說現在。
“王爺,災荒年間,往往劫匪橫生,流民為了生計而作亂,所以偷盜四起,人心不穩。”
“就算朝廷一心賑災濟民,發糧之後,災民吃飽了又無所事事,也容易滋生事端,甚至對朝廷養成依賴。”
“再者朝廷也很少一心賑災,大多數災銀經過層層剝削之後,真正用於救災饑民的銀子,都不夠他們施粥三天!”
“還望王爺牢記此事,也記住這個‘以工代賑’,這才是真正的賑災良策。”
朱棣點了點頭,他自然聽得懂道衍和尚的意思。
二人相交了這麼多年,拍一拍屁股就知道……
頓了頓,道衍又解釋道:“據蘇公子所說,無煙煤需求太大了。”
“現如今無煙煤已經進入了北平家家戶戶,成為北平百姓賴以生存的燃料物資,每天都要燒掉上百萬的無煙煤,所以眼下西山生產作坊有些供不應求了,蘇公子才想著擴大規模。”
“而擴大生產規模,前提條件就是足夠的人手,僅憑西山附近各大村鎮這麼點人,還遠遠達不到北平府數十萬百姓的需求,所以這些流民恰恰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這就是蘇公子所講的供需關係實際應用,當供不應求的時候,就必須要擴大生產規模,貧僧就提及了流民一事,正好一拍即合,既解決了無煙煤生產的人手問題,又解決了北平流民問題。”
朱棣聽後滿臉茫然。
“和尚,你什麼時候跟蘇陽這麼熟了?”
“咳咳,貧僧負責王府情報工作,所以時常與蘇公子書信往來。”
“呔!你個禿驢,那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本王?”
“這是貧僧與蘇公子書信論道,與王爺何干?”
“死賊禿,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