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雜役院離開之後,許墨朝著自己在靈妙峰的小院走去。
天玄宗有一百零一脈主峰,每一脈所擅長的領域都所有不同。
而靈妙峰一脈,則是專門培養靈植師的。
之所以選擇成為靈植師,也是許墨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
他深知自己資質差,悟性也一般,未來想要在宗門立足,定然要有所長才行。
煉丹煉器陣法之類的熱門職業雖好,但這些職業太需要天賦了。
哪怕他有無盡的時間可以慢慢磨,他也沒有信心能在這些道路上走多遠。
而靈植師不一樣,身為種花家的傳人,他深信自己必然有著血脈加成的。
雖然靈植師負責的是培育靈草靈植,但歸根到底總結起來,不還是種地嗎?
論種地這塊,諸天萬界無盡時空我種花家就沒怕過誰。
不得不說,許墨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
他之前的幾個馬甲,雖然在修為這塊一直遠遠落後眾人。
但論培育靈植的水平,卻能在同期中處於中上游。
顯然種地這塊他確實是有些天賦的。
…………
天玄宗的規則還是很人性化的,就好比弟子住所這一塊。
倘若一名弟子有家裡的長輩之前是宗門的弟子,而他長輩之前的住所還沒有分配出去的話。
那這名弟子入宗之後,是可以直接申請繼承長輩之前的住所的。
當然前提是同一脈同為外門或者內門弟子。
利用這個規則,許墨這一百多年來在靈妙峰一直住在同一個小院裡。
許墨來到自己的小院前,正欲開門進去,一名白衣金邊,體態健碩,容貌俊美的青年男子恰巧從此路過。
那青年從許墨身邊走過之後,卻突然止住腳步,回過身來,目光有些好奇的盯著他看了看。
隨即開口道:“這位師弟看著有些面熟,敢問一下,姓甚名誰?你可是許清師弟的兄弟否?”
許墨聞言微微一徵,許清正是他的第一個馬甲,只是對於眼前之人卻並沒有什麼印象。
於是他有些遲疑的回道:“稟師兄,我叫許然,我太爺爺的名字就叫許清,於一百多年前加入靈妙峰,不知和師兄你口中的許清可是同一人?”
“太爺爺?”青年聞言有些錯愕的驚呼一聲,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盯著許墨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裡喃喃道:“像,真像,和許清師弟一般,看著老實本分,只是許清師弟都有曾孫了麼?這成家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隨即他又微微點頭,“也對,以許清師弟的情況,早點成家也未必不是好事。”
許墨聽到青年的話語,內心更是狐疑了,居然真的認識自己?
那為什麼自己對他卻一點也沒有印象呢?這不應該呀!
於是他對著青年拱了拱手,“師兄可是我太爺爺的朋友麼?不知該怎麼稱呼?”
青年聞言回過神,對著許墨投來一個友善的笑容,
“我叫易安,和你太爺爺是差不多同期入門的弟子。
至於我們的關係,只是我曾聽說過你爺爺的事蹟,對他有些欽佩,曾遠遠的看過他幾次。
至於他應該是不認識我吧。”
易安?
聽到青年的回答許墨微微一愣,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
隨即他想起來了,似乎靈妙峰這一代外門弟子中,最有希望晉升內門的幾名天才弟子,有一位就是叫做易安的。
該不會就是眼前這位吧?
應該是了,據說那名叫易安的天才正是一百多年前入門的,和他口中的時間正對的上。
只是他仔細的回憶了一下,自己許清那個馬甲和對方並沒有交集呀。
他那個馬甲一直都老老實實的修行種地,也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欽佩自己?
還是從一個天才口中說出這種話。
他什麼時候這麼牛逼了?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難道說自己又穿越了?
許墨有些不自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臉,嘶,好痛。
隨即他忍不住出言問道:“我聽太爺爺說,他在宗門的時候,每天就是修行種地,似乎沒有做過什麼值得稱讚的事情呀。”
易安看著疑惑不解的許墨,輕輕地笑了笑,開口解釋道:
“確實是如此,你太爺爺一心撲在修行上,在宗門裡也少有走動。”
“那……?”
“雖然如此,其實你太爺爺在宗門裡還是挺有名的,尤其是在我靈妙峰,基本上每個靈妙峰的弟子都聽說過他。”
“嗯?”許墨瞪大眼睛,頓時有些汗流浹背,什麼情況?難道說自己的長生道果暴露了?
正當他內心焦慮時,便聽易安繼續說道:“你太爺爺入門之後,花了十餘年時間才完成百日築基這事兒他有跟你說過吧?”
許墨點了點頭,這是他的親身經歷,每每想起,心情都有些不太美妙,有種被這個世界針對的感覺。
在這個世界,修行的第一步是“練體”,又名“百日築基。”
這個世界的修行之人認為,天地靈氣不僅僅是一種修行的能量,還蘊含著天地規則的力量。
普通凡人貿然吸入靈氣,會承受不住靈氣的狂暴力爆體而亡。
因此需要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將皮、肉、血、骨,五臟六腑等裡裡外外沖刷一遍。
將人體內的濁氣清除,適應天地靈氣的運轉,將體質轉化為適合修行的體質。
這一過程所需要的時間,視人而看,短則兩三月,慢則一兩年,因此被稱為“百日築基。”
一般而言,就算是資質再差的完成這個過程也不會超過三年。
而許墨,可能是因為身穿,體內濁氣過多,且前世受的教育也和這個世界有著本質的區別。
雖然在雜役院五十年間已經竭盡所能學習接受這個世界的文化。
但是在修行時,對於功法上的內容領悟起來還是有些吃力。
種種原因加起來,導致他完成築基的過程異常吃力,整整花了近十二年時間,他才完成了這個世界的“百日築基。”
想想都有些心累。
修行之前許墨也是知道自己資質差的,但他也沒想到會差到這種程度。
簡直是曠古絕今了都。
所以這有什麼好欽佩的嗎?
羨慕自己修煉速度慢?
易安或是看出了他的不解,語氣有些感慨的開口解釋道:
“你或許覺得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反而認為這是恥辱。
但我看到的卻是你太爺爺堅定的求道之心。
正常人三五年之後,或許就已經懷疑自己,然後放棄了。
而許清師弟,卻在一條看不到希望,一切都是未知的道路上,不急不躁,堅定不移的走了下去。”
“這……”許墨聞言雙頰一熱,他很想說這跟求道之心無關,自己之所以能夠堅持。
是因為他有無窮無盡的時間,所以才能不急不躁的。
不過這話他肯定是說不出口的。
這時耳邊便聽易安接著說道:
“當初許清師弟多年沒有築基時,許多同期的弟子私底下還曾嘲笑過他。
賭他用不了多久就會放棄了,但最終他卻打了所有人的臉,包括我的。
我曾遠遠的去看過許清師弟幾次。
他築基之後,修煉的速度依舊比同期弟子慢了許多。
但他卻從沒有放棄過,每日刻苦修行,認真的學習培育靈植。
整個靈妙峰從未有弟子見他玩樂過,而我們這批同期的弟子,也從最初的嘲笑到最後內心只剩下了敬佩。
當初他在靈妙峰呆滿三十年被淘汰出去的時候還有些惋惜。
我們這些人還曾去找長老們求過情,但可惜長老們說規矩就是規矩,哎。”
說著易安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
許墨聽到這話,心情複雜,他沒有想到曾經居然還發生過這種事情。
當初他剛開馬甲加入宗門,內心多有不安,因此能有多低調就有多低調,生怕惹上什麼麻煩。
而且當時他正苦惱修行不得入門,心思也確實全部撲在修行上。
卻不曾想反而機緣巧合之下,樹立了一個堅定的求道者形象。
“你太爺爺可還好?”
許墨聞言微微一怔,思索片刻,搖了搖頭苦笑著回道: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他好幾年前修行進無可進,便去外出遊歷了,以尋求能有所突破,之後便沒了訊息。
不過他沒有給家裡傳信,想來應該是平安的吧。
若是讓太爺爺知道,宗門裡還有一位師兄記著他,肯定會很開心的。”
對此許墨也不敢說太多,生怕引起對方的好奇,露了馬甲。
“這樣麼。”易安微微一怔,抬起頭目光望向遠方,隨即點點頭,呢喃道:
“這倒確實是像許清師弟會做的事,希望他的修道之途能一切順利吧。”
許墨看著他的模樣,心情很是複雜,心道你可真是懂我的。
不過這種被人記著的感覺還真是玄妙,雖然那只是自己的馬甲,但也是自己呀。
於是他拱了拱手,鄭重的對易安說道:“感謝師兄的掛念。”
易安揮了揮手,“他雖然平凡,但也讓我們學到了許多。”
說著他對許墨點頭示意了一下,“既然已經知道許清師弟的訊息,那我就先回去了。
師弟以後在宗門遇到了什麼難處,可以來找我,或許我能幫襯一二。”
“既然師兄都這麼說了,那師弟還真有點事情想麻煩師兄。”
許墨見易安轉身就要離去,趕忙開口道。
他知道對方最後這麼說只是客氣一下,若是自己現在讓他走了,將來肯定就沒有交集了。
這可是個潛力股呀,有長老之資,保不齊將來哪個馬甲就得用上了。
得先趕緊順著杆子將著關係留下再說,這人情往來不就是一來二去自然而然的熟的嗎?
易安聽到許墨的話,止住離去的腳步,臉上擠出個溫和的笑容,“師弟遇到了什麼難處?說來聽聽。”
那笑容到了許墨眼中顯得有些怪異勉強。
顯然對方估計也是沒想到,自己只是客氣一下,這許清師弟的曾孫居然真會開口。
許墨佯裝看不出對方的勉強,乾咳了一聲,腦海中思索該找點什麼事將對方留住。
隨即他朝著對方作揖開口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師弟近來修行之時,內心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是正確的。”
許墨記得前世有位名人說過:
當你想和一個人拉進關係,卻又不知該怎麼交流的時候,就問對方一些對方肯定知道答案的問題。
當對方回答之後,在一臉認同加崇拜的看著他。
“哦?”易安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變的自然起來,“不知師弟迷茫什麼?師兄雖然修行時日不久,但也算有些心得,將竭盡所能為你解惑的。”
許墨聽到這話,便知道這事成了,前面只說說來聽聽,絕口不提幫忙的事,現在是竭盡所能。
果然好為人師是每個人都逃不掉的優良品質。
於是他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