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和尚還想要開口,宋行卻抬手製止了他:“大師不必再白費口舌,織田信長統一日本,勢在必行,比叡山螳臂當車,就算沒有我,織田信長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若是大師真想救那些和尚,也可以去殺光尾張計程車兵,解救比叡山的危機,我不會阻攔的。”
魚和尚看著宋行冷漠的臉,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放棄了勸說的想法。
宋行看魚和尚不言語,明知故問道:“大師當年被萬城主放逐日本,如今萬城主已死,大師為何還逗留日本不回中原?”
魚和尚吃驚道:“萬城主正當盛年,怎會不在人世?試問天下,誰能勝他?”
宋行澹澹說道:“周流六虛功固然天下無敵,卻敵不過天意。萬城主當初擊敗大師後不久,就因修煉周流六虛功遭遇六虛劫,死於天劫之下。”
魚和尚聽到此處,一時默然,良久嘆道:“和尚早就聽聞周流六虛功修煉後會有六虛劫,沒想到萬城主竟然身遭此劫。但他這般猝然亡故,西城八部豈非陷於莫大混亂?”
宋行說道:“萬城主一死,為了新任城主之位,八部殺得天昏地暗,水部火部更是因此覆滅,西城勢力受創,東島也因此逃過滅島危機,大師當初天柱山之行,目的也算達到了。”
魚和尚思索片刻,忽道:“施主對和尚說了這麼多內情,不知是何用意?”
宋行微微一笑:“萬城主崛起前,大師乃是當世第一煉神高手。這些年被迫離開中原,困於這偏僻狹小的倭夷,大師心中可曾有過怨恨?”
魚和尚搖頭道:“和尚乃出家人,怨恨只是過眼雲煙,豈能放在心上?”
宋行微一沉默,忽而笑道:“看來大師是猜到我想說什麼了?”
魚和尚道:“當日我挑戰萬城主,不過因他自恃神通,殺孽太重,比武是虛,勸說是實。雖敗於他,也是和尚技不如人。”
“觀閣下面相,不是久居人下之相,莫非打算隱身幕後,借尾張之力統一日本,然後以此為踏板,反攻西城不成?”
宋行哈哈大笑道:“不愧是金剛一脈,智慧淵深,隻言片語中就猜出了我的打算。不過大師猜錯了一點,我確實在背後支援織田信長,不過想要征服西城,區區倭夷,又豈能成事。”
宋行支援織田信長統一日本,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天子望氣術,至於奪取西城,周流六虛之下,再多計程車兵也是擺設。
魚和尚疑惑道:“莫非足下欲彷效當年的萬城主,以一己之力壓服八部所有的反抗不成?”
萬歸藏當年自商道中悟出周流六虛功修煉全法,踏入煉虛境界,以絕世武力強奪西城城主之位。
宋行說道:“西城數十年來亂戰不休,互相之間誰也不服誰,已經造成太多死傷,我登上城主之位,終止殺戮,難道這不正是大師你所希望的嗎?”
魚和尚聽到這裡,臉色微變:“萬城主當年殺人是孽,難道足下殺人就不是孽嗎?八部之中藏龍臥虎,高人輩出,和尚休說未必能勝,就算和尚武功再強十倍,也不會行此不義之事。”
隨著魚和尚話音落下,空氣中彷彿凝固了一般。
宋行眯了眯眼,看著魚和尚蒼老的面容,一字一句說道:“這麼說來,若將來我要滅東島,大師也會出手阻止?”
魚和尚雙手合十:“東島西城,三百年前本是一家,貧僧還是那句話,趕盡殺絕有悖情理。”
宋行長身而起,“既如此,大師就看看能否在這裡阻止我回歸中原吧!”
言畢,一拳朝著魚和尚擊去!
剎那間,天守閣六層空間內齊齊一暗,天地變色。
兵戈殺伐之氣,籠罩住魚和尚,魚和尚頓時感覺身週一沉。
宋行明明是正面揮出的一拳,四面八方卻都有一股力量朝著自己擠壓而來。
魚和尚戰萬歸藏時,雖然僅能擋下萬歸藏三招,但那不是因為魚和尚太弱,而是萬歸藏太強。
周流六虛功練成之日,就是煉虛之時,能擋下萬歸藏三招,宋行估計,巔峰時的魚和尚,至少也是煉神大成的境界。
而被萬歸藏重傷之後,魚和尚實力僅存一半,但也依然有著煉神初期的實力。
所以宋行一出手之際,就是全力以赴。
呼嘯的罡風,肆虐的真氣,宋行一拳揮出,整個天守閣六層都陷入了震動之中。
魚和尚的臉色終於變了,眸光之中倒映出的宋行的拳頭,快到了絕巔,彷彿燦如流火般,在空中勾勒出一尊巨大的丹爐。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座丹爐中無數的火焰吞吐,朝著他頭頂噴吐而下。
拳將臨身,魚和尚處驚不變,雙拳揮舞,神力迸發,猶如在身周形成一堵氣牆,將自身籠罩在其內。
宛如寺廟銅鐘夜響,巨大的轟鳴聲哄傳八方,劇烈的氣流將六層所有的裝飾全都瞬間撕裂。
首當其衝的就是二人腳邊的茶座,直接被狂暴的真氣瞬間震成粉末。
那座織田信長珍愛不已的古天明平蜘蛛釜,在宋行炙熱無比的真氣火焰下,瞬間化為一灘鐵水。
原本聽到動靜的陸漸,剛剛趕至六層樓梯,就被兩人交手產生的氣流吹得站立不穩,滾下樓梯。
一擊不中,宋行再次上前一步,化臂成刀,抬手噼下!
剛擋下一招煉丹爐的魚和尚,頓時感到嵴背一涼,冰冷的殺機鎖定他,如頸上懸刀,汗毛倒豎。
森然的殺機直衝雲霄,幾乎將天守閣的閣頂掀翻,魚和尚眼前一花,眼前頓時血紅一片,彷彿來到屍山血海。
魚和尚童孔一縮,口中誦出佛號,破開眼前幻境,瘦弱的拳頭帶著無匹的神力,與宋行下噼的手臂撞在了一起。
卡卡卡聲不絕於而,隨著第二次交手,天守閣巨大的六層終於無法再支撐兩人腳下恐怖的壓力,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地板開始寸寸斷裂。
轟然巨響中,六層中間大塊的地板瞬間被兩人踏碎。
交手中的兩人,身影直接朝著五層落下!
魚和尚擋下宋行的斬擊,雙手在空中快速揮拳,空氣中響起陣陣拳嘯之聲。
宋行眼神冷漠,下墜之勢不減,雙臂一揮,空中無數落下的木板,隨著一股旋風落在他的掌心,接著雙手揮舞,化為無數木箭射向魚和尚。
明明只是普通的木箭,在接觸到魚和尚周圍的氣罩時,卻發出天雷般轟然巨響。
周流火勁,木霹靂!
木中藏火,力碎千軍!
藉助木器將火勁蓄入木中,乍看無奇,一遇外力,火勁迸發,木器炸裂,勢如天雷轟擊一般。
宋行周流火勁出神入化,舉手投足間已將火勁融入數十根斷裂木板之中,化為木箭悉數引爆。
魚和尚乍遇襲擊,身周氣罩劇烈搖晃變形,但到底還是頂住了爆炸的威力,安然落在了五層之上。
三招已過,魚和尚毫髮無傷,宋行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口中卻是讚道:“如山不動,萬魔降服,大師好神通。”
“可惜木中藏火,我這天守閣,俱是原木打造,大師進此閣中,已入無邊煉獄。”
魚和尚白眉軒舉,恍然道:“原來如此,施主佈局可謂深遠。”
宋行揮手之間,周流火勁由腳下匯入木板,瞬間貫穿整座五層樓層。
身邊木柱和牆壁紛紛爆裂,悉數化為恐怖的火器,朝魚和尚蜂擁而至。
魚和尚揮拳後退,就要尋機躍出樓外,眼光一轉,卻看到不遠處被震到在地的陸漸,腳下動作為之一緩。
陸漸雖修煉黑天書取巧進入煉神境,但沒有任何戰鬥經驗的他,在剛才已是被宋行魚和尚交手氣勁所傷,從六層摔落而下,差點背過氣去。
沒等他緩神,宋行二人已是打到五樓。
爆鳴聲中,傳來宋行冷漠至極的聲音:“周流六虛,時、勢、法、術、器,五要已得其四,大師又準備如何抵擋呢?”
隨著宋行的揮拳,火焰爆鳴聲中,整棟天守閣所有木質樓層全都被宋行注入周流火勁,化為一隻巨大的火藥桶,在他的控制下,朝著魚和尚洶湧而至。
宋行此招,赫然沒有顧忌魚和尚身後的陸漸,將其也囊括在了攻擊範圍中。
陸漸剛剛從天旋地轉中爬起,一抬頭,看到的就是宋行鋪天蓋地的爆裂攻擊,以及他那張完全陌生而冷漠的眼神。
“他要連我一起殺掉!”
陸漸心中陡然冒出這不寒而慄的想法。
不等他有所動作,魚和尚突然橫跨一步,擋在陸漸面前,口中誦唸出一段經文,身上竟然隱隱發出陣陣金光,一道虛化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將魚和尚和陸漸都保護在其中。
接著,無窮無盡的火光爆起!
群雷震爆,火焰騰空,氣浪震天!
高達三十米的雄偉天守閣,在巨烈的爆炸聲中,自第七層始,層層坍塌,伴隨著劇烈的爆炸和火光,化為了一片廢墟。
天守閣作為基座的一層石牆,也在這恐怖的爆炸聲中,斷裂成無數塊碎石。
就在這陣陣火光之中,魚和尚渾身血跡斑斑,夾著昏迷不醒的陸漸,赫然抗住了這恐怖的爆炸,衝出廢墟,幾個起落間消失在遠處。
下一秒,宋行的身影踏著火焰出現在天守閣外,目光深邃的盯著魚和尚消失的背影,卻並未追擊。
“大愚大拙法相嗎?”
雖然重傷了魚和尚,宋行的臉上卻並沒有喜悅的神情。
全盛時期的魚和尚,連萬歸藏三招都擋不下,自己戰只剩下一半功力的魚和尚,四招之下,周流火勁盡出,利用天守閣天時地利之便,也只是重創魚和尚而無法留下他。
真難以想象,煉虛境界到底強到何種程度!
回過頭來看著已成廢墟的天守閣,宋行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看來有必要前往西城一趟了。”
趁著詐死的萬歸藏還沒度過二次天劫,前往西城取得梁蕭的諧之道,儘快突破周流六虛功和黃天大法第八層,才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