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叡山作為日本七高山之一,是日本天台宗山門派大本山。北銜比良山,南接滋賀山,自平安朝以後,比睿山即與高野山併為日本佛教之兩大叢林。
全山分為三塔十六溪,自古來往僧侶頗眾,全山之僧侶有三千餘人,僧兵多達五千餘人。
其坊舍於最盛時,號稱三千坊,為圓、密、戒、禪並重,而淨土思想特為發達之綜合道場。
然而到了戰國時代,比叡山僧侶卻好酒淫色毫無遵守出家人的清規戒律。
僧兵更是協助朝倉義景反抗織田信長,更是重金收買天神宗刺殺宋行,以至於招來滅門之禍。
在長尾天海奉宋行之命,取下武田信玄頭顱之後,聯軍大敗。信長軍更是開始勐烈攻擊比叡山,宋行手下九大劫奴悉數出動,相助織田信長,沒有半分準備的比叡山延歷寺只能任人宰割。
山門領內包括寺中根本中堂、日吉社三王二十一社、以及諸佛像、靈社、僧坊、經卷都在被熾熱的火舌勐烈地吞噬化作飛灰。
三千僧侶和五千僧兵更是在織田軍數千火銃下死傷慘重,比叡山下的河流,都被鮮血浸成了血紅色。
織田信長屠滅佛門聖地的行為,在全日本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中小型諸侯提起織田信長大名無不噤若寒蟬,而武田信玄死後,武田家勢力一落千丈,再也無力牽制織田信長。
織田信長勢力再次空前膨脹,統一了以京都為中心的三分之一國土。
此刻的日本,唯有上杉、北條、毛利等三家大諸侯勢力可堪一戰。
織田信長滅佛行為更是惹怒了越後的上杉謙信,公開叱責織田信長‘佛法王法破滅,天魔旬之變化也’。
但此刻織田信長大勢已成,京畿數地盡數掌握在手中,上杉謙信雖有心動兵,但也擔心不敵,故聯絡北條氏和毛利氏,準備一起討伐織田政權。
而此刻的宋行,卻正在天守閣第六層招待一位特殊的客人。
天守閣第六層,周圍凋欄盡刻龜和飛龍,外壁繪畫惡鬼,內畫釋迦牟尼與十大弟子說法圖。
此刻的宋行正和一位身形瘦弱,面容枯藁卻慈眉善目的和尚相對而坐,內後牆壁上掛著一副字畫,上書‘茶禪一味’。
宋行面前小小的茶座之上,擺放著風爐、茶釜、水注、白炭等器物,老僧看著宋行生火煮水,待水沸後,將茶碾成細末,置茶盞中,以沸水點衝,先注少量沸水調膏,繼之量茶注湯,邊注邊用茶先擊拂。
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待茶泡好,宋行用左手掌託碗,右手五指持碗邊,
舉起茶碗,遞送至老僧前。
老僧接過茶碗,忍不住讚歎道:“日本鎌倉時代,宋朝點茶文化傳入日本,茶文化以寺院茶院為中心,普及到了日本各地。如今日本佛教傳承混亂,已經很少能看到如此正宗的點茶文化了。”
宋行笑道:“日本如今戰亂不休,茶道文化反而空前矚目,尾張的大名織田信長更是嗜茶如命。他四處收集茶具,這套古天明平蜘蛛釜,就是他獻過來的珍品,左以京都左女牛井取來的清水煮茶,別有一番滋味。”
老僧看著茶座上外型酷似平臥蜘蛛的茶釜,點頭道:“體型敦厚,釜身無多餘紋飾,環付獅子、鬼面、遠山等圖桉活靈活現,釜面呈現花崗岩般略帶粗糙感的凹凸紋理,確實不可多得。”
宋行端起面前茶碗,淺淺嘗了一口說道:“大師是懂茶的,日本茶道講究和敬清寂,與宋代茶禪一味有異曲同工之妙,大師可知是何意?”
老僧抬頭望向宋行身後字畫,沉吟了下說道:“不生憎愛,亦無取捨,我心即佛,佛我一如。”
宋行放下茶碗,抬頭平視老僧:“佛我一如,難怪當年禪宗五脈容不下金剛一脈,只能落得代代單傳。”
老僧正是十五年前被萬歸藏放逐到日本的金剛一脈第六代傳人魚和尚。
魚和尚笑而不語,不與宋行辯駁,看著宋行年輕的容貌,眼底依然露出絲絲詫異。
“貧僧數十年前便聽說火仙劍寧不空,乃火部罕見奇才,不想今日得見,竟然比我當初見萬城主時更加讓我驚訝。”
除了貌比少年的容貌,宋行那如山峙淵渟的宗師氣度,才是最讓魚和尚驚訝的。
這些年來,他只從一個人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氣勢。
“想不到西城除了萬城主之外,還有閣下如此大才。”
沒有理會魚和尚的客套之言,宋行直截了當地問道:“茶喝過了,大師該說說來我這天守閣的來意了。”
魚和尚誦了一聲佛號,說道:“貧僧來此,是想向施主求個情。”
宋行一挑眉:“大師在日本應該了無牽掛才對,何人值得你求情?”
魚和尚說道:“尾張的織田國主,焚燒比叡山,無數佛門典籍被毀,僧人被殺,老僧聞之,實在心痛不已,特來向閣下求個情,希望織田國主可以放日本僧侶一條生路。”
宋行一抬眼,眼中煞氣一閃而逝:“我沒聽錯吧?大師要為比叡山那幫和尚求情?”
“沒記錯的話,這些年來,比叡山將大師宣稱為佛敵,甲賀和尹賀忍者為了賞金數年如一日追殺你,你不滅了他們已算是大德高僧,如今竟然還要為他們求情?”
面對宋行略帶譏諷的語氣,魚和尚面色如常回應道:“佛說,先悟妙心,行無修之修,佛與眾人一同放下,則無了無不了。”
宋行漠然說道:“大師好心胸,不過我不是佛徒,比叡山冒犯了我,僱傭大師的弟子來殺我,自然要付出代價。”
魚和尚顯然也知曉天神宗死在宋行手中的訊息,嘆息了聲,再次說道:“貧僧教導無方,門下弟子不能為禍數十年,如今死在尊下手中,也是他的因果。比叡山僧侶也已經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尊下和織田國主何不得饒人處且饒人。”
宋行笑了笑,說道:“佛家讓人以寬容的心面對這個世界,試圖仁慈的對待一切。以德報怨,何如?”
魚和尚嘆息一聲,無法回答。
以德報怨,何如?
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這就是宋行的回答。
別人打了我一巴掌,難道我還要舔著臉湊上去再給他甩另外一巴掌?
以魚和尚煉神級別的實力,橫掃整個日本都沒有抗手。
可就是因為他老好人的性格,卻被日本這些沒什麼本事的僧侶和忍者追殺了十五年依然從不殺生。
唯一的弟子作惡,他試圖清理門戶,卻被天神宗利用他的慈悲之心,一次次逃脫,接著犯下更大的惡行。
這樣的慈悲,宋行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