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弛淨川緩緩抬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穆尤皖有些尷尬。
不自在地收回,輕咳兩聲別開臉,脖頸不自覺攀上些粉/嫩。
弛淨川看著,眼底笑意漸濃,滿是寵溺。
小心翼翼地貼上創可貼,這才鬆手。
七月初的夜晚,還是很悶熱。
穆尤皖手心帶著些黏膩,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他的。
坐在後座,看著坐在副駕駛的弛淨川,穆尤皖默默想著。
穆哲彥和她一起坐在後座,瞥見她的眼神,忍不住輕笑,像只老狐狸。
而前面,陳特助正在開車。
他開得很慢,像是故意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才到穆家別墅,一下車就發現弛淨川跟在身後。
腳步一頓,忍不住瞥他一眼,十分疑惑。
察覺到她的眼神,弛淨川剛要開口就聽到穆哲彥的聲音,他說:
“我和小弛還有點事要談,今天就在二樓給他收拾個房間住吧。”
話落還看向穆尤皖,笑著問:
“皖皖你覺得呢?”
“隨便。”
狐疑地瞥他一眼,懶懶出聲。
說完就慢悠悠地往前晃,如往日那般慵懶散漫。
果然是回家了。
腦海中同時滑過這一想法,弛淨川和穆哲彥眼底都泛起笑,同出一轍的溫柔寵溺。
換好鞋上二樓,看到還和八年前一樣的房間時,穆尤皖忍不住心頭泛酸。
八年,好像什麼都變了,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就連房間,都還和她走的時候一樣。
仔細打量著裡面的一物一件,唇角忍不住勾起。
忽地,瞥見靠在牆邊的那輛腳踏車。
嘴角笑意微僵,紅唇逐漸繃成一條直線。
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勐地抓住,想丟掉。
可碰到的那一瞬間,往事盡在眼前浮現。
發現弛淨川會騎腳踏車時的喜悅,買腳踏車時的滿足,幾次想送出去的忐忑……
回憶一點點、一幕幕湧上心頭,帶著灼/人的滾/燙。
彷佛還是昨天的事。
手,漸漸鬆開,緩緩垂下。
算了,既然是要送人的,那就不是自己的東西,她沒有資格處置。
這般想著,頓時看它都順眼許多。
忍不住打個哈欠,換衣服去洗澡。
而另一邊,書房裡,穆哲彥在和弛淨川商量讓穆尤皖正式接受股份的事情。
這幾年由於穆尤皖不在國內,那些本該她持有的股份都暫時記在穆哲彥名下。
現在她回來了,這些東西也該物歸原主。
況且穆哲彥也想就著這個股份轉讓的機會讓她多接觸接觸公司,慢慢移權給她。
聞言,弛淨川默默點頭,兩人又商量什麼時候把這事告訴穆尤皖。
最終決定就在這兩天抓緊把合同弄好,然後簽訂轉讓。
陳特助站在一旁,默默聽著,不言不語,像是個背景板。
可穆哲彥知道,他每個字都聽進去了。
事實也證明,就是如此。
當穆哲彥讓陳特助準備合同時,陳特助利落應下。
話落就離開去忙。
身後,弛淨川靜靜地看著,眼眸微眯。
見他若有所思的模樣,穆哲彥不由眯眼,試探著問:
“怎麼了?”
聞言,弛淨川回神,澹聲道:
“沒什麼,只是在想您讓位給皖皖後陳特助還會不會留在穆氏。”
“他會。”
穆哲彥沉聲道,滿滿的信任,不容置疑。
話落又繼續道:
“他會永遠留在穆氏。”
“為什麼?”
弛淨川皺眉,有些不解。
共事這麼多年他也看的出來陳特助對穆氏的衷心。
可陳特助此人物質/欲/望極低,他實在想不通究竟是什麼,能讓他永遠留在穆氏。
“為什麼?”
穆哲彥偏頭,像是被逗笑:
“因為我們曾經一起發過誓,要讓穆氏響徹全球。”
話落看他一眼,笑著開口:
“那時候我們還和你一樣年輕,也是二十多歲。這轉眼,就過去幾十年了。”
忍不住輕嘆口氣,眉宇間多出幾分懷念。
慣有的溫潤慈和中浮出幾分少年才有的風發意氣,穆哲彥朗笑開口:
“時間過得還挺快,轉眼我和他竟然也快過完一輩子了。”
不自覺輕笑著搖頭,聲音都帶著笑,還有澹澹的羨慕:
“還是年輕好啊。我要是再年輕二十歲,也和你小子一樣是人中龍鳳。可惜啊,我老了。”
“這世界註定是你們年輕人的。”
“小弛,好好闖,闖出自己的一片天,讓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名字。這樣,才不枉此生。”
也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做到護她一生平安無虞。
後半句話穆哲彥沒說,弛淨川卻是第一時間想到。
“好。”
弛淨川抬眸,沉聲應著。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一人澹漠堅定,一人試探小心。
好一會兒,兩人才緩緩笑開。
像是達成某種約定般,眼底是如出一轍的堅定欣慰。
天,漸漸暗下去。
七月初的夏夜,又悶又熱。
這一夜的月光格外亮,一向濃黑如墨的夜空,此時卻有月亮和星星,交相閃爍。
冷清卻又莫名溫暖。
弛淨川站在陽臺靜靜看著,眼底不自覺染上笑。
唇角微勾,月光下,鼻尖小痣像是在跳舞般躍動,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喜悅,輕鬆又愜意。
寬闊的小陽臺上,男人靜靜站著,一身黑/色/絲/綢睡衣,慵懶又隨意。
月光灑在他身上留下一片銀輝,像是來自暗夜的王子,危險又迷人。
不遠處,穆尤皖懶洋洋地倚在牆上,雙手環胸,光明正大地偷/窺。
貪婪又小心地看著,生怕被發現。
這一刻,她希望時間能夠靜止。
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挺好。
穆尤皖默默想著,唇角忍不住上揚,眼底笑意瀰漫,像只貓兒,慵懶又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