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平/間出來,稀薄的陽光灑在身上,可她還是覺得冷。
微眯著眼抬頭,就那樣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才邁步離開。
穆哲彥一直跟在後面,也不催她。
兩人路過一處樹蔭時,穆尤皖腳步一頓。
盯著那棵樹打量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笑開。
她應該是真的開心,眼睛都笑彎了。
果然,我還是不喜歡太陽。
穆尤皖默默想著,臉上笑的更燦爛。
一天很快過去,病房裡,穆哲彥在看檔案,穆尤皖靠在病床上玩手機。
只是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滑著,看起來更像是在發呆。
偶爾,穆哲彥抬頭,就能看到她這幅模樣。
恍忽間還以為時光倒流,回到了她小時候。
嘴角不自覺染笑,無奈又寵溺。
夜,漸漸加深。
手機一翻丟到旁邊,縮排被子,睡覺。
見狀,穆哲彥知道自己該走了。
門口處傳來卡噠的關門聲。
病床上,原本已經睡熟的穆尤皖倏地睜眼,眼底滿是清明,沒有一絲睡意。
迅速起身,換好衣服,一開門,愣住。
“你——”
“你——”
門口處,兩人面面相覷,同時出聲,眼底滿是詫異。
默了默,穆尤皖微微側身,退開半步道:
“進來吧。”
“嗯。”
弛淨川也不猶豫,闊步進來。
他像是剛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身上還帶著一股子寒氣。
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穆尤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渾身雞皮疙瘩立起。
察覺到她的反應,弛淨川悶聲道歉:
“抱歉,要不然我還是出去算了。”
聞言,穆尤皖瞥他一眼,懶笑道:
“多大點事,就是穿少了而已。”
說著就縮到床上,手還拍拍旁邊的位置,意思不言而喻。
看出她的意思,弛淨川想了想,還是搬把椅子到床邊,坐下。
見狀,穆尤皖撇撇嘴,倒是沒說什麼。
拿出兩個杯子,順手也給他倒了杯熱水,這才開口,繼續剛剛卡在嗓子眼的話:
“你怎麼會來?你不應該——”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完,但弛淨川猜到了。
他似是輕笑了下,像是演奏廳裡大提琴發出的聲音,低沉又柔和,落在耳邊酥、酥、麻、麻的。
熱氣朦朧中,穆尤皖也看不真切,只覺得他鼻尖那顆小痣真晃眼,像是有魔力般,不住地吸引著她.
耳邊響起少年悅耳又散漫的聲音,他說:
“我沒事,只是配合警/方做一些調查而已,他們瞭解完情況就讓我回來了。”
“你——”
穆尤皖抬眸,眼底滿是擔憂。
她想問他怎麼知道她要說什麼的,但是現在好像不用了。
月光下,弛淨川溫柔的簡直不像話,像是小時候童話故事裡的王子,俊逸迷人。
弛淨川澹笑著揉她的頭,滿眼寵溺,鼻尖那顆小痣在月光下泛著柔光。
這一刻,穆尤皖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她遵從內心的聲音,緩緩伸手,抱住他。
心底情緒翻滾,有後怕,有驚慌,還有失而復得的喜悅。
頭埋到他肩膀,穆尤皖聲音都有些悶,她說:
“我以為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弛淨川打斷:
“沒事了。”
聲音低沉又溫柔,藏著少年全部的柔軟。
輕輕拍著她的背,無聲安慰。
月光透過窗戶,稀稀落落地灑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柔和又寧靜。
病房裡的少年,眉宇間帶著疲憊,眼底卻滿是笑意。唇角微翹,臉上一派溫柔,如月光般迷人。
鼻尖那顆小痣緊貼著少女的髮絲,鼻翼翕動,緊張又剋制。
其實,害怕的不止是她。
就連弛淨川自己,也很害怕。
他擔心自己會再也回不來,但他,不悔!
就算是重來一次,他也還會這樣做。
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絕對,不可以。
他會把所有的危險都提前消滅,甚至,斬草除根。
月光下,少年眸中滑過一絲決絕,極快。
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夜,悄悄過去。
第二天穆尤皖醒的時候,弛淨川還坐在椅子上,旁邊的床頭櫃上放了碗熱粥。
見她醒,弛淨川急忙扶她起來,順手拿起一旁放著的外套披到她身上,輕聲道:
“剛好買了早飯回來,要不要起來吃點?”
穆尤皖偏頭瞥一眼旁邊的粥,聞著味道應該是甜口的南瓜粥,看起來還不錯。
默默想著,一回頭就對上他眼底的紅血絲,不由一怔。
他……一夜沒睡嗎?
直到刷完牙洗完臉,穆尤皖都還在想這件事。
吃飯時,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弛淨川故意使壞夾了個偏辣的鹹菜到她碗裡。
甜、辣、鹹,三種味道同時在嘴裡爆開,很古怪。
穆尤皖第一反應就是想吐出來。
但她骨子裡的教養又在提醒她,不可以。
眉頭不自覺緊皺,心一橫,梗著脖子這才嚥下去。
急忙放下碗找水喝。
一旁的弛淨川見狀,十分適時地遞過來一杯溫水。
穆尤皖接過,勐灌好幾口才把那奇怪的味道壓下去。
緩過來後,她才覺得這杯水來的太巧合,就連溫度都是入口不會燙的那種。
這也太巧合了,就像是提前知道一樣。
這般想著,忍不住抬眸看向旁邊低頭默默喝粥的弛淨川。
明明沒看見他笑,但穆尤皖總覺得他有古怪。
盯著他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這才發現他眼底濃到藏不住的笑意。
“好啊你!”
穆尤皖笑罵,抬手就要打他。
弛淨川也不躲,任由她打。
她沒用勁兒,他們都知道。
兩人嬉笑著鬧作一團,連門口什麼時候進來個人都沒發現。
穆哲彥一推門,就正見這一幕。
腳步一頓,默了默悄悄離開,順便帶上門。
身後,陳特助見狀有些疑惑:
“穆總您怎麼……需不需要我去提醒一下?”
“不用。”
穆哲彥抬手製止他,輕輕搖頭,話落頓了頓又繼續道:
“晚些時候,讓那小子來見我。”
“是。”
陳特助沉聲應著,聲音乾脆又利落。
聞言,穆哲彥默了默又補充到:
“記住,要悄悄的,儘量別讓皖皖知道。”
“是。”
陳特助沉聲回答,沒有半分遲疑,也沒有問原因。
走到電梯口,穆哲彥還忍不住回頭,留戀般再看一眼緊閉的房門,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