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皖皖也喜歡他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而且以後還有自己在旁邊看著,量他也不敢欺負皖皖。
穆哲彥默默想著,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了撮合兩人的想法。
弛淨川說完,見他沒有出聲,只以為他在想事情便沒去打擾。
一直默默站在旁邊等,像是耐心極好。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裡到底有多著急!
他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找,但又怕打草驚蛇反而功虧一簣。
好在穆哲彥沒一會兒就回神,即使沒聽完他的話,但他也聽了個大概。
也不猶豫,直接安排人進去找,卻唯獨沒說要帶他。
弛淨川見狀,有些著急,主動開口:
“穆叔叔,我也想進去找。”
“不行。”
穆哲彥低聲否定,解釋道:
“你留在外面,我會給你留一批人,繼續你之前的計劃。如果今天晚上我們找不到人,明天你就按照約定去交贖金。”
“五十萬現金我已經準備好,到時候何永言會拿給你。”
聽到這話,弛淨川默了默,還想再說些什麼,忽然肩膀一沉。
穆哲彥拍他兩下,沉聲道:
“小弛,要是我們真的沒有找到,那皖皖……就全靠你了。”
聞言,弛淨川心頭一凜,嘴唇蠕動兩下,最終只說了句“好”。
兩人分道而馳,一人沿著蜿蜒小路而去,一人卻是朝著繁華都城而轉。
夜晚的規遠,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
只是這熱鬧,與他無關。
弛淨川很早就知道,多一個人或少一個人從來不會影響到它的熱鬧。
以前的他,遊走在這些喧囂浮華之外,渴望但不敢靠近。
後來有個人突然闖進來,小心翼翼又不由分說地拉著他跑進來。
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栽了,但是他認。
他放任自己的喜怒哀樂隨她而動,心思動轉由她而牽。
可是現在,她不見了。
所有的喧囂浮華褪去,他眼中,只有漆黑如墨染的夜。
黑沉沉的,令人窒息。
明天,就是第三天。
皖皖,我一定會帶你回來,等我。
弛淨川默默想著,眼睛不自覺看向床上放著的那個手提箱,眼神堅定又決絕。
邁步過去,開啟。
瞬間,裡面彈出一把刀,直抵喉嚨。
要不是他早知道躲的快,現在應該已經倒在地上了。
這是他根據一個整蠱玩具設計改造的,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手指輕摸著脖子,上面帶了點血,是剛剛不小心劃到的。
皖皖,等我!
扣好箱子,弛淨川又從床頭摸出個一把木倉,眼底染上紅血絲,看著殘忍又瘋狂。
而另一邊,小木屋裡,穆尤皖剛吃下安眠藥,這時候渾身沒勁,眼皮也一個勁兒打架。
她死死咬住舌尖,努力維持意識的清醒。
在她對面,沉榮一個勁兒地發抖,整個人縮成一團。
頭髮亂糟糟的,臉上還帶著血。
剛剛,弛建又打了她,只是因為菜太鹹。
這一次,比以前都過分。
下午的時候穆尤皖清楚看見,沉榮右邊臉血肉模湖,隱約還有滋滋的聲音。
估計是被火燒過。
“他又打你?”
穆尤皖翕動嘴唇,勉強問著。
“關你屁事。”
沉榮尖聲嘲諷,臉上的疼痛使得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話落又繼續道:
“恭喜你啊,明天就能離開了。”
聞言,穆尤皖扯唇,試探著問:
“你想走不也可以走?”
“我跟你不一樣。”
沉榮低聲道,難得沒有往日那般尖銳,聽著還有點失落。
穆尤皖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
視線中,只看見她縮成一團蹲在地上,眼睛看著外面。
一些細碎的光透過木頭的縫隙落在地上,只能看見她血肉模湖的右半張臉,醜陋的像是地獄裡的惡鬼。
她想說點什麼,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死死咬著舌頭,身上最後一點力氣耗盡,只有意識還存在。
忽地,沉榮偏頭靜靜盯著她看,像是在確定她是不是已經睡著了。
過了好一會兒,像是已經確定這裡只有她一個人還醒著,這才緩緩開口:
“沒有人會來找我。”
“穆尤皖,你知道嗎?其實我今年也才二十一。”
“十歲那年,我被丟在攀巖店。”
“那天,爸媽說帶我出去玩,我特別高興。因為家裡孩子那麼多,而爸媽只帶了我出門。”
“那天,他們給我買了件漂亮的公主裙。粉色的吧應該,時間太久,我已經記不清了。”
“後來他們說要去買我最愛吃的冰激凌,就讓我在攀巖店門口等他們。”
“我信了,還等了好久。”
“真的很久,等了兩天。”
“餓了就去翻垃圾桶,渴了就去公共廁所找水龍頭。後來好像還下了暴雨,把我的新衣服都打溼了。”
我使勁擦也擦不乾淨,只能哭。”
“後來是剛好下班的弛建看到我,覺得我一個小姑娘怪可憐的,就把我帶回去了。”
“其實那時候他人挺帥,二十歲的男生,乾乾淨淨,脾氣也好。他把我帶回家,還給我找衣服穿。”
“之後他還帶我去找爸媽,可我根本不記得路,總帶著他繞圈子。”
“他倒也不生氣,只問我要是不怕吃苦就跟著他,我連忙點頭。”
“從那以後他去哪兒我都跟著,周圍人都說我是他的小尾巴,後來不知道是誰開玩笑說我是他的童/養/媳。”
“當時我十八歲,剛買完菜上樓,弛建下班陪著我一起回去。那時候他二十八,一直沒有女朋友。”
“聽到這話,我倆都是一愣。之後還是他開口讓她們別瞎說,後面還安慰我。”
“我只是害羞,紅著臉都囔其實童/養/媳、也行。”
“說完我就跑回家,一路上臉都是紅的。後來弛建回來問我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我瞪他一眼點點頭。
“你不知道,當時他高興的像個傻子,抱著我轉了好幾個圈。”
“後來我們結婚,懷孕了卻因為養不起只能打掉。當時又沒錢,去小醫院打的也不乾淨,就落下病根得一直吃激素藥養著。”
“那藥又貴,他就一個人打好幾份工。”
“或許是因為實在太累,他脾氣也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打人,後來還染上毒、癮。”
“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
“要不是我,他就還是那個二十歲的乾淨少年。他會娶一個身體好又漂亮的老婆,都是我耽誤了他。”
沉榮默默說著,眼睛有些潤。
眼淚落在右臉,更是鑽心的疼,可她不在乎。
右臉剛結好的痂裂開,冒出血珠,被光照著,淒涼又慘澹。
或許是太累了,沉榮竟就那樣蹲著睡過去。
不遠處,穆尤皖睫毛輕輕一顫,眉頭微皺又迅速散開,快的像是幻覺。
後半夜,萬籟俱寂,四周只有或深或淺的呼吸聲彼此相應。
黑暗中,穆尤皖豁然睜眼,眼底沒有一絲睡意。
抖抖肩,領子裡被吐出來的安/眠/藥順著衣服落在地上。
穆尤皖掙手,繩子已經鬆動。
這幾天她一直在藉著柴火磨繩子,現在只有最後一點。
只要用點力掙斷,她就能逃出去。
恰好今天門外的鎖,也沒有鎖實。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知道,要逃,這是最佳時機。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