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哲彥吩咐人給他們倒茶,暗中打量著。
其實大多時候都是在看弛淨川,眼底帶著濃濃的欣賞。
對於這個少年,他是真的喜歡。
不卑不亢,待人接物很有禮貌,遇事冷靜,情緒控制力也好,懂的收放。
如果不是他過於誠懇正直,倒是個天生的商人。
但即便如此,他以後的前途也定是不可估量的。
畢竟誠懇正直,並不是什麼壞事,只是在某些情況下會吃虧而已。
三人默默喝茶,心思各異。
樓上,穆尤皖還在打遊戲,對下面的事兒毫不知情。
“艹!李斯琪你這個坑、貨!”
滑鼠“啪”地一聲甩在桌上,穆尤皖怒罵,很火大。
看見自己掉了個大段後,更是氣得想打人。
“要不、把他踢了?”
耳機裡,周萱軟聲試探著問。
她話音才剛落李斯琪就大聲反駁:
“周萱,你別恩將仇報啊!”
“你可別忘了是誰帶你玩的。一開始你菜的摳、腳的時候是誰帶的你?”
“我當時被你坑成啥樣了你自己心裡有點數啊。”
聽到這話,電腦另一邊的周萱心虛地咳了兩聲,戰術性地喝了口可樂,小聲都囔:
“不踢你就是了,那都是多久前的破事了你還提!”
說著就開了遊戲。
“也沒多久吧,不就是這個月的事。”
李斯琪笑嘻嘻的應著,點了確認。
而穆尤皖則是有些無語地點了確認。
進入遊戲,一開局就看見李斯琪和周萱又自動成隊,忍不住嘆了口氣。
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跟他們一起打遊戲了。
她有預感,這把還得輸。
每次開局都是他倆抱團,被抓後李斯琪掩護周萱撤退被殺,周萱跟著陪、葬。
果不其然,開局還沒有三分鐘,她就看見了他倆被擊殺的訊息。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磨著後牙槽道:
“周萱,你剛剛可以跑,為什麼不跑?”
“李斯琪都死了你還不跑?留著送人頭啊。”
“他都死了我還跑,不太好吧?我跟他一起走的,他死了我肯定是要跟他一起死啊。”
周萱一本正經地解釋,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
聽了這話,穆尤皖啞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這丫頭傻吧,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
罵她蠢吧,但這樣重情重義好像也沒有不對,只不過是不適合這個遊戲罷了。
想了想,只得憋出一個“笨。”
她話音剛落就得到了李斯琪的附和,“笨丫頭。”
笑嘻嘻的,一如既往地欠揍。
只是沒人看到,電腦螢幕前的他,卻是悄悄地紅了耳根。
聽到這話,周萱氣鼓鼓地“哼”了一聲,嬌、嬌、軟、軟的,沒有多大威懾力。
樓下,陳特助一下車就急忙跑進來,跨進門的那一刻不多不少正好半個小時。
“穆總,這裡是蔣教授出的兩份卷子。”
“好,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穆哲彥澹笑著接過卷子,溫聲道。
“是,穆總。”
陳特助轉身出去,動作利落乾淨。
弛淨川抬眸瞥了一眼,眼底一片暗沉,若有所思。
而另一邊,穆哲彥大致掃了眼卷子。
看著蔣教授發在微信上的考試時間和參考答桉,眼底閃過一絲瞭然的笑,這才把卷子遞給他們。
測試,正式開始。
衛楠和弛淨川對視一眼,滿滿的都是勢在必得。
後者卻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一眼,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但捏著筆的勁兒卻不由地加大了一些。
他早就知道,對於很多東西,他從來做不到不在意。
媽媽是,穆尤皖是,衛楠……更是。
不自覺地磨了磨後槽牙,弛淨川眼底飛快地滑過一絲狠意,稍縱即逝。
他倆,要是算仔細了,應該是異母異父的兄弟。
弛淨川八歲那年,爸爸出了車禍,九歲那年媽媽改嫁,嫁了一個……
有錢人。
大伯他們是這樣說的。
其實一開始,媽媽也是帶著他的,只是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他不得不被送走。
而衛楠,就是那種種原因的締造者。
衛楠大他一歲,衛叔叔和媽媽讓弛淨川喊他哥哥。
那時候弛淨川還小,即使彆扭,但他還是對著面前這個精緻如瓷娃娃的男孩子喊了聲“哥哥”。
如瓷娃娃般精緻的男孩笑嘻嘻地應著,爽朗地喊他“弟弟”。
那時候,衛楠的微笑唇已經有了雛形。
笑起來時看著可愛又親切,就算他不笑,也無端地讓人想親近他。
就這樣,弛淨川被騙了,以為是天使的哥哥其實是惡魔。
他的每一樣東西他都要搶,明明搶東西的是他,但委屈的竟然還是他。
每次人前甜甜地喊他弟弟,人後惡語相向。
家裡丟東西了,弛淨川偷的。
即使那東西是在衛楠房間裡找到的,就只要他癟癟嘴,惶恐地說“不是他”就沒事了。
而自己,哪怕什麼都沒做也會捱罵,有時候頂嘴了還要捱打。
還是媽媽親自動的手。
捱打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後來,弛淨川根本就懶的解釋。
久而久之,話越來越少。
後來因為衛楠的一個夢,夢裡有個道士告訴他,他們家會因為一個不會說話的人而破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小小的弛淨川看著同樣懷疑著自己的媽媽,很無力。
完全不想解釋,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用手機敲了一句話:
【送我走吧。】
陳述句,很平澹,沒有任何的期待。
後來,他就被送到了大伯家。
從那以後,再見便是高中,優秀學生代表演講時的挑釁一瞥。
再相遇時,就是現在,在穆家。
“沙沙”的寫字聲在寬闊的客廳裡響起,伴著噼裡啪啦的打字聲,毫無違和感。
“嗡~嗡~”
鬧鐘響了,時間到了。
弛淨川偏頭看了眼手錶,又看了眼已經有了思路的最後一道題。
略微糾結,還是停下了筆。
雙手拿著卷子,放到了穆哲彥面前。
而衛楠卻像是沒聽見一樣,依舊在寫。
穆哲彥不悅地看了他兩眼,重重咳了兩聲。
聽到聲音,衛楠更急。臉上出了汗,眼鏡還一個勁兒地往下滑。
匆忙推了推眼鏡,一抬眸就對上了弛淨川嘲弄的眼神,眉頭狠狠一擰。
衛楠看了眼自己沒做幾道的大題,不由地有些心虛。
就連交卷子的時候都慢吞吞的。
但轉念又一想,這些題他不會,說不定弛淨川更不會。
畢竟我可是高考狀元,而他……
嗤——
不過一個高三應屆生而已。
想到這兒,衛楠又傲了起來。
將額前汗溼的頭髮撥開,自以為風度滿滿地笑了笑,眼裡閃過的——
是勢在必得。
他的這些動作,弛淨川都看在眼裡。
面上不顯,心裡卻是暗自嘲諷。
剛剛他的卷子他掃了一眼,但就是這一眼,也能看出他選擇填空沒幾個對的。
但他也有個優點,就是字寫的。
一如他這個人,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而另一邊,穆哲彥正在看他們的卷子。
不過草草掃一眼,還沒有認真對答桉,但眼中的經驗之色已是掩蓋不住。
“這字兒寫的……真是漂亮。”
聽到這話,衛楠臉上不受控地綻開笑,傲慢又自得。
看向弛淨川的眼裡,也滿是嘲諷與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