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會?
屋子中的米鬥與米糠一愣,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滿是詫異,不知此時項羽叫人赴會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呢?」米鬥看向米糠。
「大梁城是項燕的大梁城,陳家支援的是二王子,一直都是項燕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次陳家忽然滅亡,家中高手死的稀里湖塗,總覺得是項家背後推手。現在陳家覆滅,大梁城亂成一團糟,項家自然是坐不住了。」米糠分析道。
「管他呢,去看看再說。」米鬥覺得米糠說的對。
「對了,老五呢?最近怎麼沒見到他?」米鬥走了兩步,忽然問了句。
「那沒出息的貨,整日和下九流打交道,理會他做甚。」米糠沒好氣的罵了句。
兄弟二人無話,米鬥前往項家赴宴。
到了項家大廳
卻見七大家族之人皆已經到齊。
七大家族家主,此時具都是面色恭敬的站在庭院內,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
項家是貴族,家大業大規矩大,七大士族的家主放在外面,或許是個人物,但在項家人面前,也就僅僅有一點地位。
畢竟是為項家衝鋒陷陣的武士,子子孫孫為項家流血,項家還是頗為寬厚。
不過項家寬厚是項家寬厚,你要是不知天高地厚,那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此時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眼角餘光卻有意無意的落在了那副新面孔上---吳廣!
看到出現在院子裡的吳廣,七大家族家主可都是人精,心中已經大概知曉項家叫眾人匯聚過來的目的。
米鬥目光掃過吳廣,然後面色恭敬的站在一旁,心中暗自唾棄一聲,酸熘熘的道:「他孃的,真是會見風使舵,這才一夜工夫,就攀上項家了。」
「以後吳廣怕是項家嫡系了。」米鬥吐槽了一聲,然後眼觀鼻鼻觀心,在一旁恭敬的站立好。
大梁七大家族,皆是伴隨大梁城而建立,尚且在項燕到來之前。
先有大梁城七大家族建城,後才有項燕被貶,成為項燕封地。
而吳廣依附項家崛起,對其比餘幾家,就像是項家嫡系一樣。
「公子駕到。」
此時有項家管事喊了句。
「拜見公子。」八人跪倒在地,額頭觸地,面色恭敬。
有僕役搬來凳子,在小花廳放下,項羽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俯視著八人,不緊不慢道:「陳家滅亡了,滅亡的不明不白,家中耆老一夜間被人殺的乾乾淨淨。」
項羽說著話,下面八人具都是心中吐槽:不明不白?你乾的你還說不明不白?
「陳家的事情,諸位引以為鑑,我大梁城內或許有暗中勢力潛伏,諸位需齊心協力找出兇手,不可再起爭端內耗,以後陳家產業,就由吳廣繼承,吳家替補陳家,新晉八大士家。陳家滅亡,你們趁機吞了陳家不少產業,我也不想多管,不想多插手,今日之前,你們奪去的產業,就歸屬你們,在我說完之後,任何人不得再去侵奪陳家遺留產業,更不能依仗權勢,去欺負吳家。就算想要欺負,至少也要給吳家三五十年發展時間,與你們站在一條水平線上,然後再分個高低,諸位覺得呢?」
「瑾尊公子法令!」
眾人齊聲回了句。
眾人能說什麼?
整個大梁城都是你家的,當然你說怎麼樣,那就怎麼樣!
貴族權利,不容挑釁。三六九等是周天子定下的鐵秩,除非你有本事顛覆周天子,顛覆既得利者。
見此,項羽滿意的點點頭:「吳廣,你出來和諸位打個招呼,免得日後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
。」
「吳廣見過諸位前輩家主。」吳廣挺起腰桿,但卻依舊跪倒,對著七位家主拜了拜。
此時吳廣雖然面色平穩,但顫抖的雙手已經出賣了他心中情緒。
為了這一日,他足足為吳家謀劃了十年啊!
今日,他終於擺脫平民,成為了士!
「見過吳家家主。」七大家主回了一禮。
「本公子為諸位設宴,諸位隨我來吧。」項羽站起身,向大堂走去。
八大家主站起身,此時你看我我看你,臉上滿是和氣,但心中有什麼小心思,怕是唯有自己知道。
項家開口?
項家開口又能如何?
不明面出手,暗地裡有的是手段擠兌你。
大梁城有七大士家已經足夠了,好不容易將其中一大士家擠兌下去,怎麼會允許有人重新瓜分蛋糕?
吳廣雖然獲得項家支援,但想要真正在大梁城內站穩腳根,可是任重而道遠。
吳廣目光掃過八大士家家主,笑眯眯的和八大士家的家主打招呼。
眼看著八大士家家主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吳廣面上掛著笑容,心中卻冷笑連連:「等著吧,趁火打劫,早晚叫你們都去和陳家陪葬。尤其是米家,要不了多久,就叫你萬劫不復。」
「希望米茸那個蠢貨聰明點,否則你米家死定了。」
吳廣笑眯眯的與眾人打招呼。
毫無疑問,吳廣雖然年幼,但絕對是一個合格的老江湖。
只見吳廣雙手插在袖子裡,隨著眾人笑嘻嘻的打成一團,絲毫看不出劍拔弩張的樣子。
大梁城某座涼亭內
數十個奴僕排著隊,手中拿著水桶,將一桶桶水倒入一個乾涸的水池內。
可惜此時天氣太熱,地熱之氣蒸騰,就算奴僕已經累的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可池子裡的水依舊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下滲透了去。
池子中七八條錦鯉,不緊不慢的游來游去,看著岸上的僕役,眼神裡露出一抹散漫,絲毫不知憂愁。
在不遠處的樹蔭下,一根魚竿伸出,落在了池子裡,吊著池子裡的金魚。
「五爺,金尚早求見!」此時一個奴僕輕手輕腳走在米茸五步外站定,然後輕輕的跪倒在地,額頭觸地道了句。
「嗯?叫他進來吧。」米茸抖了抖手中魚乾,看著不斷搬運水的僕役,不耐煩的擺擺手,將魚乾扔在地上。
僕役如釋重負紛紛遠去,那池子裡的水迅速乾涸,等金尚早到來的時候,池子裡的金魚已經暴漏在河床上,拼了命的張開魚鰓,想要呼吸空氣中的養分。
可空氣乾燥,張開魚鰓後水分流失的更快。
金尚早路過池塘,看了一眼池子裡翻白眼的金魚,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股悲哀。
「見過五爺。」金尚早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嗯?事情辦成了?」米茸看向金尚早,一雙眼睛虎虎生威。
「出了岔子。」金尚早身軀一個哆嗦,眼見米茸就要發怒,卻連忙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異人?」米茸將要爆發的怒火熄滅了回去,拿起一旁冰塊攥在手中:「小李村崔漁?名字有幾分熟悉。」
「爺,您忘記了,幾個月前將陳勝開瓢的那個就叫崔漁。此事哄傳大梁,成為整個大梁城的笑柄。」金尚早連忙爬上前去,端住五爺的冰碗。
「是他?」米茸眉頭舒緩:「到是好大口氣。他怎麼成為異人了?以前沒聽說過?」
「不是他成為異人,是跟在他身邊的一個黑袍人,就是異人!」金尚早道。
「
黑袍人?又是不知名的勢力嗎?」米茸手中刨冰不斷融化,點點冰水墜落在地,濺起道道泥水。
「最近大梁城牛鬼蛇神多了起來,總是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米茸若有所思。
「爺,咱怎麼辦?要不然那幾間鋪子放棄吧,為了區區幾間鋪子,與異人起衝突不值當。」金尚早道。
「罷了,左右不過是三間不起眼的鋪子而已,給他就給他了。你也說了,還有吳家摻合其中,我倒要看看吳廣會不會派人去搶奪。你遣人傳出訊息,就說有人奪了吳廣鋪子,打了吳廣的人,還不將吳廣放在眼中,揚言要吳廣好看。就說吳廣佔據大梁城七大士家之位,德不配位……。」米茸眼睛一轉就有了主意。
區區三間鋪子而已,他米茸會放在眼中?
「高!大人高!訊息傳出去,吳廣要是出手也就罷了,吳廣要是不動作,咱們八大家族就可乘機推波助瀾,打擊吳廣基業,叫吳廣基業不穩。吳廣敢光明正大的進入大梁城,大肆侵佔陳家產業,身後必定有人撐腰,而撐腰的極有可能是項家。項家邀請大老爺今日去赴宴,怕是就為了敲定此事!此事若成,咱們在想動吳廣,可就難了,只能任由吳家發展。但要是憑藉此事打擊吳廣威望,暗中造謠推波助瀾……到那時吳廣人心背離,手下勢力主動投靠咱們,咱們還能拒收不成?」
「到時候就算吳廣告到項家,咱們爺也有理說三分。」金尚早得意的道。
「連一個區區沒跟腳的異人挑釁都無法應付,吳家憑什麼位列八大士家?到時候項家也會對吳廣失望。咱們要是在暗中支援那崔漁一波,替他擋下幾分吳家手段……」金尚早的眼睛亮了,說到這裡詭異一笑。
很多時候,大勢力的廝殺都是不見刀光劍影的暗中手段,各種明槍暗箭,戰爭只是最後手段。
聽聞此言,米茸詫異的看著金尚早:「咦,想不到你區區一介江湖草莽,竟然還有這般見識。」
「小人從小就在死人堆里長大,五歲就乞討,十二歲跟著一個老乞丐學了幾招,十五歲就立棍,在江湖中廝混,到如今已經有二十六個年頭。這江湖中的陰謀詭計、明槍暗箭經歷不知多少,被人丟到江中喂王八也不是少次數。」金尚早笑眯眯的道,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
一個普通人,能從最底層爬出來,並且在大梁城無數勢力中立棍,掌握一條街,他究竟經歷過什麼,怕是唯有自己知道。
「就按你說的辦!」米茸拿起碗中一塊冰,塞入金尚早口中,算是賞賜他的:「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金尚早聞言一愣,身軀顫抖眼眶泛紅,然後勐然額頭磕在青石板上,盪漾起層層塵埃。
「小人遵命!小人遵命!小人多謝大人栽培!」金尚早感激涕零,淚水打溼了眼眶。
金尚早如此鞍前馬後,為了什麼?
還不就是為了米茸的一句話?
對於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來說,普通人就像是地上的塵埃。
我們只是在角落裡等待著有一天,他走過去的風帶飛我們。
若是能有幸落在他的鞋面上,隨他走一段路,那就是祖上冒青煙了。
你努力奮鬥了一輩子,都抵不過他的一句「我看這個專案就小張吧。」
金尚早在江湖中拼殺了幾十年,早就悟透了其中的關竅。
他要是能跟在米茸身邊,不但他一飛沖天,日後他的子孫都能有一個不錯的前程。
米茸在米家確實不太起眼,但那個不起眼是對普通人說的。
米茸也確實是個明白人,聽見金尚早的話就知道這人不簡單,是個老江湖。
「起來吧,去辦事吧。」米茸笑著點頭。
就在此時,忽然門外傳來匆匆腳步,卻見一侍衛慌里慌張的從門外趕來。
「爺,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侍衛和米茸極為親近,此時竟然不顧規矩,闖到了米茸身前。
「什麼事?」米茸沒有發怒,而是冷靜的問了句。
他身邊的人,他還能不瞭解?
一定是很大的事情,才能叫他如此不顧規矩。
聽聞此言,侍衛反倒是支支吾吾,看向一旁金尚早。
「都是自己人,你說吧。」米茸點點頭。
聽聞這話,侍衛也不隱瞞:「爺,現在外面都在流傳一道訊息。」
「什麼訊息?」米茸問了句。
侍衛咬了咬牙,然後道:「外面的人都在傳,您看中一間鋪子,卻被一個叫崔漁的給搶了過去。那崔漁不但給陳勝開瓢,還不怕爺您,說您被人削了臉面,連個屁都不敢放,簡直丟了米家的臉,叫米家祖宗蒙羞。」
「卡察~」
米茸腳下青石碎成八瓣。
「哈哈哈!哈哈哈!」米茸怒極而笑,臉色滿是殺機:「誰傳的?」
「市井都在傳,咱們找了半天,一點線索也沒有。就好像是一陣大風,忽然刮過來,沒有半點痕跡!」侍衛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