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不要把太后和我們范家的恩怨,告訴你哥哥,知道嗎?”
範建回府,得知範閒到來後,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女兒,讓她不要把太后和範建的恩怨說出去。
“父親,您放心,我不會說的。”
範若若的懂事貼心,讓範建心生愧疚。
當年,葉輕眉生下範閒後,被皇后孃家聯合軍中大將秦業殺死。
而葉輕眉在被殺前,預測到了危機,就提前把孩子送到了好友範建的府上。
也是巧了,範若若的母親生了一對龍鳳胎。
範建回府後,面對追殺的人,獨木難支,只能把自己的親兒子交了出去,上演了一處‘趙氏孤兒’,保住了範閒的一條小命。
而範建對外聲稱,自己的妻子只生了一個女兒。
別人不知道範建夫人生了幾個孩子,而範夫人自己是知道的。
範夫人看著身邊的範若若,就猜到被丈夫送出去的孩子,肯定是自己的兒子,一氣之下,加上生產龍鳳胎,元氣大傷,很快就鬱鬱而終。
後來五竹出現,帶走了範閒。
陳萍萍也跟著出現,聯合範建,滅掉了皇后的孃家,以及大部分參與了謀殺葉輕眉的人。
範建這時才對外宣佈,範閒是自己在外面的私生子,還把自己的女兒範若若送去儋州,陪著範閒在儋州一起長到了五六歲。
這些事情,除了蘇明哲這個穿越者外,知道內情的人不過是一手之數。
而範若若肯定不知道這些情況。
也正因為範若若不知情,卻還和範建一樣,盡力地維護著範閒。
範建這才由衷的感覺,自己對不起這個閨女。
到了第二天。
範建下朝後,坐著馬車來到一座豎著‘蘇宅’石碑的宅院旁,然後就讓自己的護衛去敲門。
不過,不論那護衛怎麼敲門,那宅院裡好像沒有人住似的,一點回應都沒有。
護衛滿臉疑惑,卻也只能回報道:
“大人,敲了這麼久都沒人開門,裡面不會是空宅吧?”
範建皺了皺眉,卻開口道:
“轉道,去鐵衣衛詔獄。”
不多時,馬車到了詔獄。
範建讓護衛拿著自己的名帖,通報拜見詔獄大檔頭蘇明哲。
這時,蘇明哲正坐在御書房處理政務,突然收到阿大彙報,範建來訪,微微皺眉,朝著身旁揮了揮手:
“朕有些倦了,要休息一會,你們不要來吵我。”
蘇明哲說吧,徑自躺在了一旁床榻上,等到四周無人,這才悄悄隱身來到了鐵衣衛詔獄。
不多時,有小旗把範建領進詔獄後花園,蘇明哲一副急匆匆的樣子,從外面小跑進來,嘴上還焦急著道歉道:
“不知道大司徒前來,蘇某有失遠迎,還請海涵則個。”
司徒,是《周禮》中的官名。
官員中互相稱呼時,習慣把戶部尚書,叫成‘大司徒’。
吏部尚書,則是稱冢宰、太宰。
禮部尚書,則稱‘大宗伯’。
兵部尚書,則稱‘大司馬’,
刑部尚書,則稱‘大司寇’。
工部尚書,則稱‘大司空’。
範建在蘇明哲面前,也不拿大,客氣地回敬道:
“蘇大人多禮了,範某突然來訪,有些冒失,還請海涵。”
兩人互相見禮結束,分別坐下,有丫鬟過來上茶。
範建喝了一口,等到四下無人,這才開口道:
“蘇大人,範某是個直性子,不喜歡拐彎抹角,就直說來意了。”
“大司徒請講。”
蘇明哲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表示自己洗耳恭聽。
範建卻是猶猶豫豫,開口講道:
“蘇大人,您府上有一個姑娘,和我以前的一個朋友很像,不知道,我能否登門拜訪一下?”
“我府上的姑娘?”
蘇明哲眼皮一跳,看了看範建眼睛裡散發著希冀的眼神,猶豫了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大司徒,我府上只有四個姑娘,她們和我雖然名為主僕,卻是和我自幼一起長大,我一直都把她們當成家人來看待。如果大司徒只是想見一面,肯定沒問題。但是,如果您有其他什麼想法,那肯定不行。”
範建沒想到,蘇明哲竟然會同意自己的這個無理要求,連忙拱手謝道:
“多謝蘇大人成全,範某不會失禮的。”
蘇明哲見範建態度不錯,沒有以勢壓人的意思,心裡也比較舒服,就開口道:
“大司徒,最近因為平南王叛亂一桉,我這邊一直不得空回府,不如稍等幾日,等我忙完了這一陣,再請您過府,怎麼樣?”
“理應如此!”
範建點了點頭,又感謝了一下。
本來,範建得到蘇明哲的應允,就該離開的。
不過,蘇明哲談到了平南王叛亂一事,範建就忍不住提醒道:
“蘇大人,陛下不是已經把平南王叛亂一事,交給了鑑察院全權負責了嗎?怎麼你們鐵衣衛還要忙碌?”
範建的問話,就是代表這件事是個苦差事。
如果,鐵衣衛這邊想要撈功請賞,最好換個差事。
蘇明哲卻是苦笑了一聲:
“大司徒有所不知,平南王叛亂那一日,正巧平南王王太后在宮中,平南王叛亂時,她們在宮中亂竄,被宮中侍衛逮到。陛下因為憐憫她們都是女人,不放心交給鑑察院審查,就讓人送到了鐵衣衛來。”
“原來如此。”
範建見事情涉及到了皇帝,也就住口不聊了,隨後又和蘇明哲閒聊了兩句,就要告辭。
蘇明哲卻忽然湊近了一點,低聲恭喜道:
“蘇某這裡,提前向大司徒道喜,再過幾日,就該稱呼您國丈大人了。”
“蘇大人,這話可不能胡說。”
範建被蘇明哲的話嚇了一跳。
如今京都城關於選秀的事情,鬧作一團。
關於皇后的人選,眾說紛紜。
範建可不認為,自己和太后有仇,太后還會選自己的女兒當皇后。
“大司徒,蘇某可沒胡說,這件事,是太皇太后和陛下定下來的。”
蘇明哲也知道,最近範建為了範若若的事情心煩意亂,他這次提前告訴範建事情詳情,也是讓他安安心。
關於皇后的人選,其實宮裡早就有過商討。
外界傳聞的三大人選之一,也確實是宮中商討的重點。
但是,三大人選之一的葉靈兒,在得知懿旨後,竟然敢抗旨不遵,想要逃回葉氏老家。
雖然後來,葉家及時把葉靈兒抓了回來,逼著葉靈兒參加了初選,但是這件事根本瞞不過鑑察院和內監處的眼線。
葉靈兒的這種近似逃婚的舉動,可以說把皇家的臉面摁在地上摩擦了。
而洪四庠這個內監處大太監,得知此事後,立刻就稟報給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和太后本來就對喜歡舞槍弄棒的葉靈兒沒有好感。
如今,又發生了‘逃婚’一事,兩人再討論妃嬪皇后人選,乾脆就把她摒棄在皇后人選之外了。
沒了葉靈兒做參選,皇后的人選就只剩下了範若若和林婉兒兩人。
太皇太后知道林婉兒身嬌體弱,就無意讓她佔據皇后寶座。
加上她和范家關係親厚,當初她生養慶帝時,就是找範建的母親給慶帝當奶媽,所以,在皇后人選上,她內心比較屬意範若若,這個京都第一才女成為新的皇后。
而太后卻因為範建滅了自己孃家,對范家憎惡至極,極度不情願讓範若若當這個皇后。
但她又不能說出這個理由,最後就拿長公主李雲睿掌管內庫一事來當理由,又說自己想和長公主李雲睿親上加親,這才想著讓林婉兒當這個皇后。
太皇太后和太后兩人有了不同意見,就把皇帝叫了過來。
畢竟,這皇后是給蘇明哲這個皇帝挑選的。
蘇明哲被叫到延壽宮,聽到太皇太后和太后各執一詞,調解道:
“奶奶,母后,從情感來說,我是屬意婉兒表妹的。但是選皇后,是為了選能夠母儀天下的女人。婉兒表妹自幼集千嬌萬寵於一身,沒有經歷過什麼人情世故,我害怕她執掌後宮,約束不住其他妃嬪。而那范小姐生母在她年幼時,就已經病逝,她在八九歲的時候,就開始學習掌管範府家宅之事,我認為,讓她來做這個皇后,更利於後宮穩定。”
蘇明哲的表態,讓太皇太后深以為然。
這老太太也是屬意範若若的,聽到‘親孫子’和自己一條心,自然滿意地點點頭,表示同意這個說法。
太后看著祖孫二人意見相同,蛾眉輕憷,最終沒再多說什麼。
至此,雖然選秀才剛開始,甚至外地許多秀女還沒入宮,和太皇太后、太后見上一面,但是皇后的位置,卻已經內定了下來。
如今,蘇明哲把內情告訴了範建。
範建得了訊息,一直揪著的心,稍微鬆懈了一點點。
回到府上,他就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了女兒。
又過了半個多月。
到了十月初。
外地的秀女紛紛進京。
經過第一輪的初選後,秀女總數定在了兩千四百多人。
十月初,開始第二輪甄選。
這一次,兩千四百多人選裡面,挑選出了三百多秀女。
這三百多秀女,將會填充蘇明哲的後宮。
幸運一些的秀女在這一次遴選中,就會被賜予妃嬪、夫人等稱號。
而那些沒有賜號的,要麼被指婚朝中勳貴子弟,要麼留在皇宮擔任女官,等待有一天被皇帝碰到。
當然了,如果她們家族使些銀錢,也能讓她們早點出宮。
到了此時,皇后的人選終於開始公佈了。
該走的流程,也開始慢慢提上日程。
十月初八,欽天監選出來的黃道吉日。
太后先下懿旨,冊封範若若為皇后。
這個懿旨並不是交給宮裡的宦官太監,送去範府,而是皇帝指派正副使臣,由使臣前去宣旨冊封。
其中正使為禮部尚書郭攸之。
副使為太常寺卿楊毅。
郭攸之宣讀懿旨的時候,范家全家到場接受懿旨。
隨後,郭攸之把屬於皇后的服飾,都交給範若若收好。
範思轍等父親範建接了聖旨,立刻爬起來,興奮的問道:
“媽,我姐是皇后了,我以後就是國舅爺了,對不對?”
“對,兒子,你以後就是國舅爺了。”
柳如玉激動地直抹眼淚。
範閒也非常高興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唯有範若若提前就知道結果,此刻只是澹澹一笑。
郭攸之和楊毅見了,暗自讚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不愧是皇后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