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朕會入局？”
文墨軒不假思索道：“因為洛毅殿下的這盤棋，恰好中了陛下的下懷，否則我也寫不出那百年之後的靖安十一策。”
“洛毅殿下這盤棋，說白了，無非就是借刀殺人，他自知只靠自己，是絕對殺不了陛下的，所以他為陛下找了一個對手。”
洛天宸不怒反笑，一旁的董乘風悄然嚥了下口水。
董乘風算是洛天宸實實在在的心腹了，這麼多年來，他好像從來沒見到過陛下像今天這般……
只能說洛天宸今天笑的次數，要比之曾經數年以來加起來都要多。
文墨軒道：“至少從表面上看，洛毅殿下以曹沫之名結合洛朝權貴，以姜、方兩大家族為首，又有太子洛楓鼎力支援，身後還有景天閣坐鎮鋪路，而洛毅殿下自己的身份則是與霸天王朝大皇子結盟，身後亦是有著隱風樓做靠山。”
“這兩股勢力一旦起了衝突，雖然稱不上國戰，但是卻已經初具規模。當然，洛毅殿下的最終目的，只不過是讓姜、方兩家消失在洛朝，同時……還有陛下您的命。
所以這場衝突，絕不會只是做做樣子，因為洛毅殿下要以太子洛楓的死，再加上霸天王朝大皇子，二皇子的死，徹底讓洛朝與霸天王朝，兵戎相見。
因為霸天王朝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諸位皇子奪嫡，允許比出高下，但絕不允許分出生死。更何況又有他朝之人將手伸進來，這樣一來，霸天王朝的那位，恐怕也要破關而出了。”
“屆時……”
文墨軒看著始終一言不發的洛天宸繼續道：“屆時，陛下的對手就來了，就算陛下與霸天王朝那位互為苦手，不分勝負。洛毅殿下仍是有著後手，曹沫與霸天王朝四皇子相交莫逆，我想陛下應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洛毅殿下所有棋子落定之後，四皇子宿明樓最終會坐上皇位，而他身為帝師，若是霸天王朝的那位沒能殺的了陛下，那麼他就會舉一國之力……”
“來取陛下性命。”
一旁的董乘風嚥了下口水，莫說是今日之事不會被史官記錄在冊，即便是史官身在此處，恐怕也不敢下筆。
今日之談，一字一語，都是用一條條人命換來的。
洛天宸忽然問了一個問題：“是洛毅讓你來的？”
文墨軒一頓，搖了搖頭，“洛毅並不知曉此事。”
他抬眸看著洛天宸：“所以，棋盤已定，陛下，可否落座？”
洛天宸將一盞剛剛倒滿甚至有些溢位的茶水，推到了文墨軒身前。
文墨軒看著這盞茶，會心一笑。
——
霸天王朝，景天閣。
景浩然在讀過洛毅那封秘信之後，眼皮狂跳。
嚴嵩當然是沒有看過這封信的內容，只不過就自家閣主的表情來看……
約莫著不像好事。
“閣主？”嚴嵩試探性的問道。
景浩然將那封信放在桌上，手肘抵住桌面，用一隻手遮住額頭，大拇指緩緩揉著太陽穴。
頭疼。
嚴嵩悄然瞄了一眼那信上的內容，他先是一愣，隨後神情古怪至極。
他扭頭又看了看景浩然，隨後抿起嘴，竭力的憋著笑。
景浩然忽然抬頭瞥了嚴嵩一眼，沒好氣道：“你還笑得出來？”
嚴嵩是景天閣首席鑑寶大師，私下裡與景浩然也是十數年的交情了。
他裝模做樣的咳嗽兩聲，強行壓下笑意，一臉正氣的說道：“不就是打一架嗎？閣主可千萬不能墮了我們景天閣的面子！”
景浩然嘴角抽搐，“你說的輕巧！”
嚴嵩憋著笑：“閣主畢竟是返虛境修為，放眼兩朝之地，返虛境已是一覽眾山小。”
景浩然重重的嘆了口氣。
原來信上的內容，竟然是要景浩然跑到洛朝，去與那隱風樓的晨默一戰！
這讓景浩然頓時頭大如鬥，晨默何許人也？
作為與景天閣平齊的超然勢力，隱風樓與景天閣亦有不同。
景天閣賺的是血汗錢，而隱風樓賺的是“血”汗錢。
而且景天閣早些年就與隱風樓打過交道，那一次是希望隱風樓能夠賣出那續魂丹的丹方。
只不過可惜最後生意沒成。
現如今再見面，居然要打上一架！
景浩然的確是返虛境不假，但是他畢竟不擅長殺伐，可那晨默呢？
開玩笑，人家靠殺人過日子的。
若說比比鑑寶嗎，呵呵，真不是景浩然吹，三十個晨默手拉手都比不上他一半！
玩笑歸玩笑，嚴嵩其實心裡知道怎麼回事。
無非就是做一場戲。
現在戲臺子洛毅都已經給二人搭起來了，這場戲，就靠景浩然與晨默這一戰來揭開帷幕了。
畢竟現在在所有人看來，洛毅的身後，站著的是晨默。
曹沫身後，則有景浩然不遺餘力的鼎力相助。
二人這時若是打起來，那所有的疑慮，都將隨著二人這一戰而煙消雲散。
那麼，好戲也就開場了。
景浩然嘆了口氣，他忽然站起身。
“閣主，你這是……”
景浩然唉聲嘆氣的走向景天閣寶庫。
有句話說得好啊，修為不夠寶物來湊。
這一架對於景浩然來說，完全就是在燒錢。
他堂堂景天閣閣主，總不能一招就落敗吧？
既然戲臺子都搭好了，總不能一曲唱罷，連個拍手叫好的人都沒有。
……
這一日，兩朝轟動。
洛毅走出景天閣，身披狐裘，眯眼望向遠處。
“開始了。”
這是北域最後的一場大雪。
這場雪下完，冬去春來。
而在這一場大雪之中，有兩人凌空而立。
一人，隱風樓樓主，返虛境巔峰修為，晨默。
一人，景天閣閣主，返虛境五層修為，景浩然。
他們二人之間這突兀一戰，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霸天王朝那邊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大皇子宿宣山將洛蕭帶來的那封信捏成團，死死的攥在手中。
二皇子宿從雲站在他左側。
有些奇怪的是，一向與大皇子頗為不和的三皇女宿幽蘭，居然站在了他右側……
洛朝，欽天監之中。
洛天宸笑容玩味的看著遠處。
“這局棋，倒還算不錯，有些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