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這番話,說的可是一點情面都沒留。
直接把整個景天閣都搬出來了,這頂高帽子,誰戴誰頭疼。
其實嚴嵩在說這番話時,也是雙拳緊握,洛朝不比霸天王朝,霸天王朝畢竟差著底蘊。
就像當下落座的這兩位家族老祖,那可都是半步通玄。
反觀霸天王朝,放眼一朝之地,可有哪個家族有半步通玄境的老祖宗坐鎮?
別說半步通玄了,半步返虛都少。
能達到返虛境,在霸天王朝就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國師,丞相,兵馬大元帥。
哪個不是權傾朝野?
洛毅忽然收斂殺意,他眯眼而笑:“開個玩笑,諸君莫要當真。”
話雖這麼說,但是可沒誰傻到真的相信這位鑑天師大人是在開玩笑。
這麼明顯的敲打要是都看不出來,這一把年紀,可真就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姜梟頓時變了一張笑臉,笑呵呵道:“只聽說曹先生鑑寶的手段萬中無一,未曾想連言語也這般風趣,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方天工也笑道:“曹先生,別的不敢說,若只說拍賣會一事,那老夫現在就敢打個保票,貴閣這次拍賣會有多少寶物,老夫便要多少!”
“若是曹先生不信,老夫今日立下個字據都無妨!”
洛楓同樣笑眯起眼,言語打趣道:“二位老祖在本王面前,可從來沒有如此大度過,今日見了曹先生,倒是絲毫不掩飾言語之中的結交之意。”
“看來本王比之曹先生,的確是差了大一截啊,心服口服,心服口服啊……”
語罷,眾人皆是相視一笑。
就連洛毅都微微一笑,這些可都是人精,就拿方天工來說,他方才說的那句話,其實也是試探,是不過委婉了太多。
其後皇子洛楓那兩句話,最值得推敲。
既有敲打之意,又有自降身份,抬高洛毅的意思,可謂是一語雙關。
嚴嵩悄然鬆了一口氣。
他是真怕洛毅在此暴露,屆時面對這整個洛朝,只用景天閣的名頭,怕是壓不住。
當然,若是景浩然能夠親至,那便另說。
洛毅收斂笑意,緩緩開口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賣關子了,言歸正傳,這次親至洛朝,自然不是為了區區一個拍賣會,而是為了……洛毅。”
洛楓臉上依舊掛著笑意,只不過眼神已經變了。
姜梟與方天工也不例外,二人對視一眼,眼神之中都夾雜著一些陰鬱。
嚴嵩同樣是神情微變,他在得到洛毅的訊息之後,便知道洛毅很可能會以曹沫的身份出現在這裡。
但卻沒想到洛毅如此大膽,直接直搗黃龍,他當真不怕自己敗露於此?
最終,還是洛楓率先開口:“哦?是為我那皇弟而來?”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把摺扇,開啟又合山,一手持扇輕輕拍打手心,笑道:“說巧不巧,我這皇弟不知哪裡惹惱了父皇,這不,父皇閉關前特地找到我,言語之中頗為失望。”
“現如今,我那皇弟行蹤莫測,如今更是不知去向何處,這幾日我可是派了不少親軍到處探查,不知曹先生……尋我那皇弟……意欲何為啊?”
洛毅身體後仰,靠坐在椅子上,只說了三個字。
“殺了他。”
這句話,讓在場三人皆是一愣。
姜梟與方天工面面相覷,就連洛楓都微微失神。
他們原以為這曹沫此番前來,說不定是為了保下洛毅。
畢竟洛毅在洛朝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尤其是最後洛天宸又將他貶謫為民,這幾乎是將他驅逐出了皇室。
但洛毅的能力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能做到這個份上,難保霸天王朝那邊不會有人起了愛才之心。
尤其是洛毅還曾在霸天王朝做過質子……
只不過曹沫這句話說的,的確是讓三人原本準備好的腹稿都沒了用場。
原以為這曹沫是替霸天王朝某人做一番說客,誰知……竟成了盟友?
還不等三人開口,洛毅便率先說道:“不用奇怪什麼,殺一個人,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有件事,想必你們都知道。”
洛毅坐直身軀,眼神灼灼的盯著面前這三位:“我曾與霸天王朝四皇子有些交情,也曾許諾過他,助他奪嫡。”
“此事,諸位應該都有所耳聞。”
洛楓點了點頭,“的確有所耳聞。”
洛毅又道:“此外,那楚家庶女楚夢璃,也就是那洛毅明面上的妻子,想必各位也清楚?”
說到這裡,眾人面色有些古怪。
這點歪風,他們還是聽說過的。
只說這曹沫,似乎與那楚姓女子關係匪淺。
只不過其實一開始沒誰當真。
洛毅冷笑一聲,“既然如此,在你們洛朝皇都之外的那八百里官道之上,那楚姓女子的所作所為,諸位也應該都清楚吧?”
洛毅忽然看向方天工:“尤其是方老家主,估摸著,沒人比你更瞭解了吧?”
方天工的面色忽然變得極其古怪,似乎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可眼神中似乎又有幾分難掩的後怕。
畢竟是險些被楚夢璃給打跌境,現在怕是體內還有傷呢,尤其是自身法相遭受重創,一時半會是恢復不了的。
半晌,他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不錯,那楚姓女子有些古怪,不知為何,忽然性情大變不說,境界也變得深不可測。”
“這便對了。”洛毅意味深長的說道:“諸位也都知道我鑑天師的身份,說白了,真要讓我與各位打打殺殺,那我肯定不是諸位的對手,一招都接不下。”
“可有趣的是,死在我手上的半步通玄,沒有十個,估摸著也有八個了。”
姜梟與方天工面色同時一變。
洛毅繼續說道:“原因無他,我這人喜歡廣結善緣,山上朋友多,老話說的好,咱們這些混江湖的,出門就是靠著朋友幫襯,我也不與各位隱瞞什麼,那楚姓女子之所以性情大變,境界更是一日千里,說白了,她是一位謫仙。”
“謫仙?!”姜梟面色劇變,一時間言語失態,竟都不自知。
方天工也是震驚異常,能被稱以謫仙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謫仙一說,其實就是兵解轉世。
只不過這前世的境界修為,至少達到了歸仙境,方才能夠透過兵解,重修一世。
返虛之上乃是通玄,而通玄之上,便是歸仙!
洛楓同樣有些驚訝,只不過相比姜梟與方天工,他的表現還算鎮定。
“如此說來,楚夢璃的前世竟是一位歸仙強者?”洛楓問道。
洛毅道:“其境界到底高到何種地步,我不方便多說,只不過此人的前世與我頗有淵源,我與她也曾約定,助其找到今生轉世之人。”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來到這荒蕪的一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