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你怎麼看?”
兩位外地的大家族子弟,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一場鬧劇。
先前問話的,名為康定山,是霸天王朝北邊門戶上的大家族。
那位被他稱為李兄的,則是李不語。
李家在江南文壇頗具盛名,是江南一代頂尖的大家族。
這兩位,倒是都沒有針對洛毅的興趣,只不過是坐山觀虎鬥罷了。
李不語長相清秀,一身的書卷氣,一看就是書香門第之家出身。
他抬眼看了不遠處的袁起與洛毅一眼,緩緩說道:“按理來說,西北袁家勢力極大,這位袁起,我也有所耳聞,個人實力很出眾,但是……”
康定山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你們這些讀書人,說起話來拐彎抹角的,忒不爽利。”
李不語白了康定山一眼,“我總覺得這洛毅,沒那麼簡單。”
康定山也望向那邊,說道:“簡不簡單,馬上就知道了。”
另一頭,袁起大踏步走向洛毅,袁起身高八尺,比之魏青還要高上些許。
身材壯碩的像一頭站立起來的黑熊,兩條粗壯的手臂,極有壓迫感。
反觀洛毅,形單影隻,身材修長略顯消瘦,甚至會讓人覺得,這洛毅能不能經得住這袁起的一拳!
洛毅左右看了一眼,見一個少年腰間懸掛著一柄自制的木劍,洛毅笑道:“小兄弟,可否借劍一用?”
那少年衣著略顯單薄且破舊,想來也是個貧苦人家的孩子,只不過格外珍視腰間那柄木劍。
想來也是有一個江湖夢。
原本,少年本不該做出這等舉動。
但是不知為何,像是不由自主一般,少年將那柄木劍拋給了洛毅!
洛毅接住木劍之後,微微一笑。
袁起這時開始踏步狂奔,在臨近洛毅之時,高高躍起!
他怒吼一聲,雙手握拳,在空中舉過頭頂,衝著洛毅當頭砸下!
“小心!!”那位布衣少年忍不住出聲提醒!
洛毅單手持劍,衝著那少年笑著點了點頭。
隨後再抬起頭,這時,袁起的這一擊,已然落下!!
洛毅神色自若,橫握木劍,微微舉起頭頂,以劍身擋下袁起這暴戾一擊!
只聽“轟”的一聲,洛毅身上的衣衫被一股強風吹的獵獵作響。
但是他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就連那木劍,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折損!
袁起有些不敢置信,洛毅單手就能扛下自己這悍然一擊?
這怎麼可能?!
可是無論他怎麼用力,都無法壓下洛毅哪怕一絲一毫!
洛毅神情不變,持劍舉過頭頂的右手微微一旋,那柄木劍極為輕靈的別住了袁起的雙手!
洛毅再一扯,袁起整個人都被他扯了過來!
隨後,洛毅猛地抬起右腿,一腳踢中了袁起的腹部!
只聽猶如悶雷一般的悶哼聲,袁起嘴角流出一縷鮮血,整個人便要向後倒飛出去!!
可洛毅忽然踏前一步,一把按住了袁起的頭,隨後猛地往下一扯!
袁起只覺得一股他無法抗拒的巨力,拉著他向下,洛毅抬腿,一記猛烈的膝撞,直接撞在了袁起的鼻樑上!
他的鼻樑瞬間凹陷了下去,滿臉鮮血!
這還不算,洛毅沒有給他絲毫的反抗機會,右手持木劍,一劍向下,直接刺透了袁起的右手,將其釘在了地上!!
袁起哀嚎一聲,洛毅這時又猛地一腳踢出,袁起魁梧的身軀,登時以那柄木劍為圓心,旋轉了幾圈!
這一腳,直接踢斷了袁起至少五根肋骨!!
袁起的胸口都凹陷了下去,他死命的掙扎著,想把那柄刺穿了自己右手,將其自己釘在地面上的木劍拔出!
但是不知為何,任憑他如何用力,這木劍都是巍然不動!!
彷彿落地生根一般!
洛毅按住了袁起的頭,看著他那滿是鮮血的臉龐,一字一頓道:“我說過,今天要你一條胳膊。”
袁起一聲怒吼,用左手猛地揮向洛毅,洛毅連看都不看,伸出另一隻手,一把就捏住了袁起那青筋暴起的拳頭,隨後微微用力,只聽一道清晰入耳的骨裂聲響起!
袁起的左手,生生被洛毅捏碎了!
不是捏斷,而是捏碎!!
袁起瞪大了眼睛,疼的渾身顫抖!
洛毅右手握住木劍的劍柄,一把從地面中拔出,鮮血猶如噴泉一般濺射出來。
洛毅神情不變,眨眼間遞出兩劍,即便是木劍,也閃爍出了一縷寒芒!
兩抹森然劍氣過後,兩條胳膊,突兀的落在了地上。
洛毅又是一步踏出,身形擰轉,以一種極度反人類的姿態,一腳抽踢在袁起的胸口!
袁起瞬間倒飛了出去,最後轟然一聲巨響,袁起那高大魁梧的身軀,在洛毅這一腳之威下,竟是砸塌了一間樓閣!
房屋塌陷,袁起被埋入其中!
塵煙四起,唯有洛毅傲立原地,衣袖飄搖。
地上,還有著袁起的兩條斷臂。
洛毅輕聲道:“抱歉,我改主意了,你的兩條胳膊。”
“我都要了。”
看到這一幕,周邊人頓時倒吸一口冷氣,一個個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這真的是凝魂境一層的實力麼?
李不語深深的看了洛毅一眼,對著康定山說道:“如何?打得過?”
康定山搖了搖頭,“就算讓我與那袁起過招,勝負都在五五之間,可這洛毅如此輕易的擊敗了袁起,若是我上只會更慘。”
李不語感嘆一句:“看來傳言都是真的,陳家,的確是栽在了他手上。”
“這洛毅,了不起!”
“可惜卻註定是死敵……”
洛毅輕輕鬆鬆的解決了袁起,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袁起的實力如何,很多人都是有所耳聞的!
凝魂境三層實力!尤其是體魄更是強悍無比,但是卻被這洛毅猶如戲耍一般,打的體無完膚!
甚至沒有半點還手的餘力!
就連血脈之力都來不及用,就徹底喪失了戰鬥力!
這洛毅,到底有多麼恐怖的實力?
洛毅環顧四周,問道:“還有人要上來練練嗎?”
一時間,鴉雀無聲。
只有那個布衣少年滿臉漲紅!
就在這時,一個玩味嗓音忽然響起。
“怎麼?覺得自己無敵了?”
一位身穿大紅衣的俊美男子,一臉笑意的蹲坐在一處樓閣屋頂,手中還拿著一個酒葫蘆,此刻眯眼而笑,看著洛毅。
還有一個身穿錦繡華服的年輕人,眉心有著一點硃砂痣,他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說道:“膽敢當眾折了皇女殿下的面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斤兩。”
與此同時,又有一位身材枯瘦的年輕人,一身的殺伐鐵血之意,一看就是常年待在軍陣之中。
他拿著一柄霸天王朝制式長劍,渾身氣勢一如死寂,他緩步走向洛毅。
“呂休,前來問劍。”
這三人一出面,周遭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那位身穿大紅衣,長相稱得上妖異的年輕人,叫江鼎。
是江家的嫡長子。
江家世代皆在皇宮欽天監為官。
江家雖然稱不上什麼大家族,但是其地位卻極高,即便是蘇,薛,譚三家的家主,在見到江家家主時,也要執一個晚輩禮。
江家家主,正是當朝欽天監的監正大人。
職掌觀察天象,推算節氣,制定曆法。
更是通曉古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除魔驅邪,帶領整個王朝趨吉避凶。
為當今天子,排憂解難。
而這位江鼎,就是江家的嫡長子。
那位身穿錦繡華服,眉心有一點硃砂痣的年輕人,叫徐煙。
徐家的地位,比之江家來說,也是不遑多讓。
如果說欽天監姓江,那麼霸天王朝的國子監,便是姓徐。
徐家一門三祭酒,門下學生遍佈霸天王朝,就連朝中一些高官,早年也曾向徐家老家主求學。
而最後那位聲稱要與洛毅問劍的呂休,其實並無家族,九歲練劍,十二歲入行伍,在行伍中一待就是十年。
這十年,一直都是某位元帥的劍侍。
整個霸天王朝,敢自稱元帥的,只有那位左姓老帥。
那麼這位呂休出現在這,就很有嚼頭了。
另外,江家家主江奇水,與當朝丞相孟坤,相交莫逆。
而那位國師大人,據說早年間也曾求學于徐家老家主。
這三人在這同時出現,裡面的暗流……
讓很多人感到不簡單。
洛毅扭了扭脖子,輕笑一聲,“池底的老王八,終於要浮出水面了麼。”
江鼎從屋頂之上一躍而下,一臉戲謔的看著洛毅:“凝魂境一層,這就是你囂張的資本?”
洛毅看向江鼎,境界湊合。
凝魂境六層。
洛毅一臉認真的說道:“姓江,很了不起?”
“還是說你覺得,我不敢殺你?”
徐煙走了過來,與江鼎站在了一起,打趣道:“某些人,似乎有些鎮不住場子了?”
洛毅瞥了徐煙一眼,扯了扯嘴角。
“我在洛朝時,便聽過徐家一門三祭酒的美談,可是讓我有些不解的是,徐家如此國學大家,怎麼到了你這,硬生讓你養出了一股地痞流氓的氣質?”
洛毅看著那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的徐煙,又道:“果真是醫者難自醫,渡人難渡己。”
徐煙的境界與江鼎一般無二,皆是凝魂境六層。
可惜,在洛毅這裡,依舊是不夠看。
他在星脈境時,就能殺了凝魂境巔峰的陳素安與陳四,如今他已然躋身凝魂境,面前這兩個所謂的天驕,在他眼裡也只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
能與洛毅手談對弈的,現如今,也只有那些幽譚深處的那些老王八了。
這些小魚小蝦,洛毅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
只不過那位名叫呂休的,讓洛毅覺得有些不簡單。
尤其是江鼎和徐煙在看見這呂休後,眼中其實都有著一絲隱藏極好的忌憚神色……
呂休也完全沒有給這兩位天驕面子,直接跨步來到洛毅面前,說道:“我與你問劍一場,只分高下,不決生死。”
“你若贏我,我呂休在你身邊做三年劍侍。”
“我若贏你,你這條命歸我。”
洛毅神情自若,呂休的這句話,別有深意。
既然問劍只分高下,不絕生死,為何還要以命做賭注?
而且不似是要殺了洛毅,既然如此,那麼是打算招安了麼。
那江鼎身後站著的是欽天監,是孟坤。
那徐煙身後是國子監,是當朝國師雲靈天。
那麼這呂休……
洛毅瞬間瞭然。
原來是那位兵馬大元帥左江河。
“怪不得。”洛毅嘴角掀起一個弧度。
那位老帥,洛毅自然是知道的,甚至當初自己身在洛朝時,還與他有過博弈。
只不過輸的比較慘。
拋去立場來說,那位老帥用兵之神,讓洛毅心神往之。
今日左江河讓這呂休出面與自己問劍,表面上是想要為難自己,實則卻是在保護自己。
如果自己與這呂休一戰,輸了。
那麼毫無疑問,呂休絕對會把自己帶去那位老帥的府邸,性命之憂估計是沒有,而且多半還會被禮賢下士。
可自己若是贏了,這呂休聲稱會在自己身邊做三年的劍侍。
呂休整個人,整個撼天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知道他是老帥左江河的貼身劍侍。
這樣一個人,突兀出現在自己身邊。
是否意味著是一張別樣的免死金牌?
想清楚這些,洛毅忍不住感嘆。
“薑還是老的辣啊。”
洛毅想了想,沒有拒絕呂休的問劍。
只不過提出了一個要求。
“問劍可以,但是要一處安靜的地方,這裡人太多,如何?”
呂休表情永遠都是那麼的死寂,他只說了一個字。
“好。”
言罷,便要帶著洛毅走。
可江鼎與徐煙哪裡肯就這麼輕易的讓洛毅離開!
更何況一旁的陳風雨還未曾言語,洛毅想這麼一走了之,顯然是不現實。
呂休面無表情地說道:“不論輸贏,我都會把他帶回來。”
“現在,攔路者,殺無赦。”
呂休沒有口出狂言的習慣,他說殺,就真的敢殺。
這一點,沒有人質疑。
因為從呂休成名至今,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全都做到了。
甚至被老帥左江河讚譽為:“呂言出,休必行,其一諾,值千金。”
見其放話,其餘人不敢阻攔,讓二人離去。
二人來到了一處僻靜地,洛毅依舊是手持那柄木劍。
呂休手上的劍也只是尋常的制式長劍,二人誰都未動,但是劍氣已起!
……
與此同時,與霸天王朝遙相呼應的洛朝之中。
一座天子的起居殿內,一位全身隱匿於黑暗中的探子,與洛天宸述說著什麼。
洛天宸眉頭緊皺,“此事當真?”
那位探子言之鑿鑿道:“千真萬確!”
洛天宸沉默許久。
半晌,他揉了揉眉心,忽然說道:“讓洛璇走一趟霸天王朝。”
洛天宸頓了頓,又道:“你也暗中走一趟,然後……留在那邊,以備不時之需。”
那名探子單膝下跪,應了一聲之後,消失在了這起居殿之內。
洛天宸遙望向霸天王朝的方向,面色動容。
他第一次生出了後悔的感覺。
如果從霸天王朝那邊傳來的訊息全都屬實的話……
自己興許就是洛朝的罪人了!
因為自己親自把一位天之驕子,送往了敵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