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混合著山上存留的積水，嘩啦啦的往前衝。
姜綰反應快，跑之前還將宋九弛和宋九璃拽到一旁。
而其他人便沒有這麼好運了，有些人跑得快的沒事，跑得慢的直接被捲入泥土之中。
宋九璃和宋九弛望著前面被沖走的人，嚇得臉色慘白心有餘悸。
莫說他們，不遠處的宋九淵和宋大娘子也嚇得心跳飛快，幸好他們關心的人都沒事。
“老三，老三！”
宋老夫人本是站在一側，這會兒微微顫顫衝了過去。
場面一度有些混亂，姜綰望著幾步之遙的沈芊，眼底都是厭惡。
因為她方才清楚的瞧見，為了活命，沈芊將段姨娘撞到了滑坡的下面。
這會兒怕是凶多吉少，而沈芊白著一張臉，嚇得不知所措。
“相公，相公！”
宋三娘子崩潰的大哭著，除了段姨娘，老宋家還少了一個宋老三。
這就是對姜綰不信任的後果，聽見姜綰提醒沒跑的幾個基本沒有幸免。
反倒是這些官差和陳策他們對姜綰很信任，個個都有驚無險。
段姨娘的姘頭除外，這兩人還真是成了一對野鴛鴦。
姜綰眼眸沉沉的站在那兒，任邦滿臉悔意的走了過來。
“怪我之前沒聽你的話，不然可以避免這次的災難。”
他還死了一個兄弟，這會兒任邦心痛到無以復加，眼裡都是悲痛。
姜綰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嘆了口氣，“我也是合理的提出建議，並不能夠預料到事情會真的發生。”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至於其他，她也無能為力。
“唉！”
任邦後悔的直搖頭，也沒敢耽誤，招呼著人開始救人。
擔心會二度塌坡，姜綰就站在一側觀察著情況，宋九璃深吸了一口氣。
“大嫂，謝謝你救了我。”
她眼角還掛著淚珠，是劫後餘生的淚水。
從呆愣中緩解過來的宋九弛也低聲道謝，“謝謝大嫂！”
這是發自肺腑的謝意，也是他第一次叫大嫂，代表了他對姜綰的認可。
姜綰倒沒有關注到這些，此時她眸光憐憫的落在泥石堆上，哪裡，留下了好幾條鮮活的生命。
若是當時她再堅持一下，應該能避免的，說到底她也心存僥倖。
宋老夫人以及宋三娘子瘋了似的幫忙挖土，這一次官差也沒空搭理她們。
直到此刻，宋晨才意識到還少了一個人，他左右看了看，“段姨娘呢？”
“可…可能也被壓住了。”
沈芊白著臉，毫無血色，雙眸呆滯的跪坐在地上，被嚇得魂不守舍。
“是你，肯定是你害死了她！”
宋二娘子忽然上前，厭惡的對著沈芊拳打腳踢，嘴裡嚷嚷著。
“你把她害死我們怎麼辦，我們吃什麼？”
姜綰只覺得嘲諷，前一秒她還以為這宋二娘子有幾分人性，原來不過是害怕段姨娘死了，沒人給他們換吃的。
若是段姨娘知道這殘忍的真相，不知道還會不會願意為他們犧牲自己。
甚至，她深愛的男人，也僅僅是問了她一句而已，並沒有半分沉痛。
“住手！”
許為一把拽住瘋狂的宋二娘子，護住沈芊，方才他和沈芊的距離有些遠，不然也一定會救沈芊的。
“這是我們的家事，不用你管！”
宋晨咬著牙，眼裡升騰起怒氣，他的一個女人害死了另外一個女人，卻有別的男人護著自己娘子。
“你們打人是不對的。”
許為眯了眯眼眸，“剛才的事情是意外，和她沒有關係。”
“意不意外我們說的算，你少管！”
宋晨捏緊了拳頭，惡狠狠的瞪著沈芊，嚇得沈芊身子都在抖索。
“都給我消停點，誰要是敢搞事情，老子弄死他！”
任邦手裡揮舞著鞭子，他這會兒正在氣頭上，逮著人能一頓胖揍。
迎著他憤怒的視線，沒人敢再鬧騰，只安靜下來幫忙清理道路。
等忙碌完，任邦陰沉著臉在本本上記錄下死亡名單和原因，這次死亡一共八人。
一名官差七名犯人，另外還有人受了點小傷，他記下以後聯合官差們將死去的人就地掩埋。
站在那兒，姜綰心中慼慼的，一側的宋九淵忽然開口。
“你…別自責，他們的死和你沒有關係。”
相反之前姜綰提醒大家，無形中其實已經救了不少人。
他是擔心姜綰會想不通，是以勸慰了幾句，
姜綰搖頭，眸色複雜，“我不是自責，只是覺得生命實在太脆弱了。”
在大自然的災難面前，生命像是易碎的瓷娃娃，無比脆弱。
這話宋九淵沒有反駁，只是眸色複雜的望著面前的人兒。
“娘，方才嚇死我了。”
宋九璃抱著宋大娘子哇哇哭著，方才被嚇慘了，她都忘記傷心。
這會兒看著那幾個新起的墳包，便心有餘悸的哭了起來。
“別怕，娘在呢。”
宋大娘子拍著宋九璃的背安撫著，除了她們，還有親屬在哭。
有人心中是怨恨任邦的，是他執意要走才發生這樣的事情，但大家不敢，只能默默嚥下這口氣。
處理完這些人的屍體，趕路還是要繼續，道路已經被清理開，眾人只管離開。
然而腳下還是泥巴地，一路眾人都是摔摔打打的，氣氛有些壓抑。
姜綰眼尖，發現沈芊哭哭啼啼跟在許為身側，許為還時不時溫柔的安撫她幾句。
而宋晨這傢伙居然隱忍的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眼眸沉沉的盯著他們。
姜綰：……
好傢伙，這是段姨娘死了，沈芊親自頂上？
姜綰心情複雜，宋九璃滿臉好奇，“嫂子，沈芊怎麼和外男那般親近？”
她討厭沈芊，自然和姜綰一般注意著沈芊的一舉一動。
“你真想知道？”
姜綰挑了挑眉梢，毫不留情的說：“我怕你知道了以後想吐。”
宋九璃：……
她對宋大娘子眨巴眨巴了下眼睛，宋大娘子幽幽嘆息。
“璃兒，別問那麼多，咱們管好自家的事情就成。”
“好吧。”
宋九璃這才閉嘴，只是經歷過那嚇人的事情，其實這會兒大家都心有餘悸。
每走幾步就小心翼翼，這裡距離村子其實並不遠，任邦打算帶大家去村子裡修整一番，姜綰眼尖的發現許為有些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