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暗陵的入口朱雀門，並未封鎖。
皇陵裡發生的事情，正在源源不斷地傳向皇宮。
“斬殺通幽境巔峰強者？”得到訊息的乾皇，面色頗為陰沉。
站在一旁的大監許諾無法淡定。
上次在吉王府，他敗於楚休之手，其實並未服輸，更不覺得自己會打不過一個少年郎。
當時，他中毒了。
此刻，聽到楚休竟然打敗了一位通幽境巔峰強者，許諾徹底無法淡定了。
“再給他時間成長，只怕又是一個馮院長。”乾皇暗道，雙眸裡閃過一抹殺機，他看了許諾一眼。
許諾會意，微微頷首，默默退出御書房。
中皇山附近。
曾經的秉筆大監趙文宣瞧著巍峨的中皇山，悠悠慨嘆：“又一位天驕，將折戟於此；大好年華，若是能送給老奴，該多好啊。”
剛來的許諾低眉不語，心裡卻有些無語，這老傢伙竟然也妄想著長生不老。
“回去告訴皇帝陛下，老奴今晚還沒吃飯。”趙文宣邁步走向中皇山。
在他身後，有兩隊黑衣人，盡皆白髮蒼蒼，面白無鬚。
“諾。”
許諾輕輕應道。
…
武皇暗陵，朱雀大街。
“跟師尊對弈？”二先生盯著金銀臺上的白髮老者，“你確定那是對弈？”
白髮老者淡笑道：“同坐棋盤前，老朽執白，馮院長執黑，不是對弈是什麼？”
“勢均力敵才叫對弈。”楚休悠悠道，“你配嗎？”
白髮老者臉上笑容淡了下去，深深地看了楚休一眼，“老朽也曾見過不少天驕人物，你是最令人討厭的。”
楚休下巴微微揚起，“討厭我的人有許多，你算老幾？”
“彆嘴賤了。”二先生道，“我要陪這位老先生下棋，這些活死人，要靠你來解決了。”
說著，二先生凌空而起，向著金銀臺的方向凌空虛渡。
“等等。”楚休喊了聲。
二先生懸立於空，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楚休。
楚休咧嘴一笑，“要不…咱倆換換？我去跟這老傢伙下棋，你來解決這些活死人？”
二先生沉默一瞬，道：“你剛剛那一句話說的很對。”
“哪一句？”楚休好奇，心說我說過的騷話，太多了，我自己都快數不清了。
坐在金銀臺上的白髮老者，幽幽開口，替二先生回答了。
“勢均力敵，才叫對弈。”
楚休臉色一僵。
我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楚休鬱悶。
二先生已至金銀臺，坐在白髮老者對面。
“還不知老先生名諱？”二先生詢問，雖說他認為這老傢伙沒資格跟自家師尊對弈，但既然跟師尊下過棋，值得他記一下名號。
“老朽李算天。”白髮老者微笑道。
“李是賜姓？”二先生問道。
白髮老者微微頷首，“這是守墓人的無上榮耀。”
二先生懂了，沒再多說。
白髮老者瞥了眼朱雀大街上的楚休，冷幽幽地道：“小天驕，老朽落一子，便會有十名守墓者出動，你可要小心了，別讓二先生無子可用。”
“艹，把老子當成棋子來用？”楚休暗罵，隨後便看到這個名叫‘李算天’的白髮老者，手持白棋，在棋盤裡落下一子。
與此同時。
朱雀大街上，有十名活死人暴動，直直衝向楚休所在方向。
對弈，開啟。
楚休回頭，看了眼來自道門天宗的‘璇璣仙子’，直接吩咐道，“該你出手了。”
蘇玉衡眸光一凝，沒有過多猶豫，便輕身一閃，身影出現在楚休身前兩丈之外。
“希望能找到太清玉律，不然這次太虧了。”
蘇玉衡默默想著。
她很清楚，事已至此，她無法置身事外了。
只能出手！
長劍在手，蘇玉衡向前輕輕一挑，十團如水的真氣，剎那間瀰漫在衝來的十名活死人周圍。
活死人不受控制地懸空而起，劇烈掙扎。
“冰。”蘇玉衡輕語一聲，瀰漫在活死人周圍的真氣，瞬間凝聚成冰。
“散。”
又是一道輕語。
冰散，人消亡。
“好強。”朱有容暗自驚歎。
“天宗奇女子嗎？”楚休微笑道，“難怪乾皇會封你為國師。”
蘇玉衡面無表情，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幸好我拜師比小師妹早了十多年，否則……”蘇玉衡抬頭看向金銀臺。
二先生落下一枚黑子，道：“前進十步。”
“好嘞。”楚休笑呵呵應了聲，右腳猛踩地面，一步邁出，足有六丈。
第二步更是直接凌空，一步十丈有餘。
啪！
就在這時，李算天落下一枚白子，二十名活死人直衝向前。
“不是十步嗎？”楚休輕哼，停了下來，目光望向襲來的二十名活死人。
待這些活死人臨近，楚休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
荒天劍，瞬時出鞘。
轉瞬間，他的身影迴歸原位，荒天劍亦已回鞘。
身前正在奔襲而來的二十名活死人像是定格了一般。
下一刻。
活死人的腦袋齊齊掉落。
黑色的濃霧瀰漫在脖頸處。
他們的腳步竟再次動了。
二十名失去了頭顱的活死人，齊齊奔動起來。
楚休眸光一凝。
“是忘心蠱在控制他們，斬掉頭顱沒多少用處，要毀滅他們的身體才行。”蘇玉衡淡淡提醒道。
“是嗎？”楚休若有所悟，荒天劍瞬間出鞘，橫掃向前。
冰冷的劍氣覆蓋前方。
原本正在奔襲的無頭活死人，被冰封，而後破碎成塵。
“不要大意。”正在下棋的二先生提醒道，“有些活著的守墓人，也在其中，他們是真的要殺你。”
楚休臉色微凜，點了點頭，“好。”
隨後，轉身看向蘇玉衡，“還不上前打頭陣？”
蘇玉衡臉色微僵，悶不做聲，輕邁腳步，心裡十分無奈。
戰鬥，再起。
每一次都有二十個以上的活死人衝來，楚休、蘇玉衡一左一右，狂殺不止。
他們的手段很相似，皆是真氣化冰，待冰凍住活死人後，便將之震碎。
兩人在對敵之際，也都在默默觀察著對方，估量著對方的真正實力。
“這女人真不簡單啊。”楚休暗道。
“我怎麼感覺，這人要比小師妹還厲害？”蘇玉衡亦在暗自琢磨著。
咻！
突兀間，一根黑色飛針直襲楚休。
楚休拔劍出鞘，劍尖直直抵住襲來的這根飛針。
“這是無影針。”蘇玉衡看了眼，沉聲提醒道，“有毒。”
“真巧，我百毒不侵。”楚休冷笑一聲，目光掃向前方密密麻麻的活死人，“藏頭鼠輩，跳樑小醜。”
“藏頭非鼠輩，跳梁亦非小丑。”正在跟二先生對弈的李算天淡淡道，“這個世界，有白天，亦有黑夜。
有日，有月。
有陽，有陰。
有男，有女。
一切的存在，都是相對的。
有人如你一般，得意猖狂；亦有人隱在暗處，聲名不顯。
有時，隱在暗處之人，比你這種人，更值得尊敬。”
“確實有些身處黑暗的人，值得尊敬。”楚休淡淡道，“但這不包括暗箭偷襲之人。”
李算天道：“難道你強闖皇陵，就值得尊重了？”
楚休譏諷道：“皇陵？誰承認了？我只知道，這裡是墨氏先祖們的埋骨之地。
倒是你們，不管再怎麼狡辯偽裝，殘殺墨氏一族的罪孽，也永難洗清。”
“罪孽嗎？”李算天感嘆道，“老朽從來都不認為那是罪孽，為了守護皇陵之秘，別說是屠殺墨氏一族，就算是屠殺一州之地，老朽也能問心無愧。”
“你這樣說，更好。”楚休淡淡道，“你有你的問心無愧，我亦有我的光明正大。
今日之勝負，和道德無關，以實力說話！”
“在理。”李算天點頭，落下一子，瞥向楚休，微笑道，“老朽忽然感覺，你也沒那麼討人厭了。
至少，你沒像一些人，想用嘴說服老朽。”
近百名活死人衝來，楚休眼裡戰意盎然，嘴上輕笑道，“如果你是個絕世大美人，我倒是不介意，用嘴讓你閉嘴。”
說話間，楚休主動衝向前，殺戮起來。
“這人的底線，只怕比我高不了多少。”蘇玉衡暗暗吐槽，也衝向前方，手中劍不斷散發出冰冷的劍氣。
站在最後方的夏初雪、老闆娘墨少筠、朱有容三女，緊張觀戰之餘，都隱約感覺楚休那句‘用嘴讓你閉嘴’不太正經。
站在三女身後的李羨淵，回頭看了眼，目光深邃。
剛剛，有數道氣息在後方顯現。
“陛下，也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