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舞萱詢話,唐老爺子暗自叫糟,自己孫子幾斤幾兩他心裡一清二楚。正苦思挽回的法子,就聽到唐炎的聲音傳來。
“舞萱姑娘所言極是,今天我一定要把心裡所想告訴林姑娘。不管最終林姑娘怎麼想我,我都不會再爭辯。來人,上筆墨!”
唐老爺子不禁氣急,你小子當自己是文曲星轉世啊,從未摸過書本,就想作出一首好詩?很快唐老爺子就意識到自己錯了,這小兔崽子確實是博覽群書了的,比如那一床底的春宮畫冊!
難不成這小子,想整首淫俗之作出來?想到這裡,唐老爺子血壓又高了幾分。
很快下人送來文房四寶,一張寬大的雪紙,鋪到了桌子上。
“唐公子,可以開始了吧?”秦長刀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秦長刀實力在城主府中,並不算上乘,只不過玄階二品。但他在文道上的造詣,比武道要高出不少。城主府內各類文書撰寫,不少都經過他操刀或檢閱。
作為城主府客卿,平日對雲城大大小小的事情多有耳聞,尤其是這唐大公子,不學無術可是出了名。像秦長刀這種骨子裡有些清高的人,對這些紈絝子弟可沒多少好感。
他可等著唐炎寫一手爛字,作一首爛詩,然後就可以看唐家的笑話了。
“林姑娘,我說過,這首詩我用了三年,反覆修改了五千二百零九遍,今天這一次,就是五千二百一十遍。而這個數字,也代表我的想法。”唐炎並不理會秦長刀,而是說了這麼一出。
眾人在心中一琢磨,全都露出瞭然的神色,五千二百一十,這不就和“我愛你”嗎?
唐家上下不禁對少爺暗暗伸出大拇指,論不要臉,少爺說他第二,誰敢稱第一?
之前對唐炎意見頗大的林冬雪,眼中的怒火和不屑卻弱了幾分。
唐炎這番放在前世土到掉渣的情話,放在這個世界,新鮮又惹人心跳。
甚至她悄悄打定主意,只要這小子寫出來的東西,稍微可以入眼,此事便可以既往不咎。
“唐公子,請。”從始至今,舞萱都未發現唐炎有任何怯場的神情,唐炎的自信與從容,讓她對唐炎的詩有了幾分興趣。
唐炎也不再囉嗦,將袖子一卷,蘸墨提筆,在無瑕的白紙上,落筆。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著唐炎寫出來的字究竟是狗爬的還是貓抓的。
“相見歡。”
三個字作為標題,落在了白紙最上方的中間。
並沒有刻意的停頓,也沒有任何生疏,三個字完全一氣呵成,字跡鐵畫銀鉤,又飄逸靈秀!
唐炎身子骨本就挺拔,相貌也大為俊秀,身著長袍,上綴金邊,此刻手握毛筆,眼神專注,加上紙上三個頗有大師風範的字跡,頓時襯托出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形象。
儒雅、飄逸、真帥氣……
唐老爺子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莫伯的下巴都快觸到脖子。這兩位老人,打唐炎一出生就看著他長大,這小子啥時候習得這一手好字?
而秦長刀,此刻眼珠子也差點掉出來,這麼好的字,是這個紈絝能寫出來的?
林冬雪和舞萱對視一眼,也都是發現彼此眼中的驚奇。
“好字!”舞萱毫不吝嗇的讚賞,就連那秦長刀聽後,也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一段詞的上闋,如行雲流水般傾瀉而下,沒有半點停頓,甚至沒有半點猶豫,就如同真的練習了千萬次,寫起來如此的流暢自然。
細膩女人心,當如此蕭瑟的詩句寫出來時,林冬雪的心猛得一顫。
秦長刀也皺著眉頭,眼中有驚豔、驚歎、不可思議……
而唐老爺子和莫伯,此刻早已不知身在何處,難不成是在做夢?唐老爺子狠狠掐了把莫伯,當看到莫伯呲牙咧嘴的樣子,才發現自己並非做夢。
莫伯哭喪著臉,心中無比委屈,都一把年紀要入土的人了,怎麼跟個孩子似的掐人?還這麼用勁?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當下闋被唐炎寫出來後,林冬雪的心如小鹿般咚咚直撞。
兩個女人看著唐炎的眼神,也由最初的厭惡、好奇,轉變成了現在的感動、釋然。
一詞終了,滿殿寂靜。
就連準備好了找茬的秦長刀,此刻都沉默起來,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讀著這首詞。自己都五十七歲的人了,竟然看這首詞,仍有柔腸寸斷的傷感。
唐炎並未出聲打擾。
良久,舞萱才長嘆一聲:“真沒想到,唐公子竟然是如此痴情的人兒,本來我尚不信,懷疑公子之前所言為胡謅。今兒看了這首詞,感覺唐公子確實用心良苦。冬雪妹妹,此事,姐姐以為就此作罷,你意下如何?”
原本就打定主意,只要唐炎寫出來的東西勉強入眼,就可以原諒他。而唐炎這次寫出來的詞,不僅入眼,簡直把這幾人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那一字一句間,凝練簡潔,卻蘊含無數的情感。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當看到這一句時,少女情懷已是方寸大亂。
其中濃濃的相思、暗戀之情,在這首詞中,體現的淋漓盡致。讀起來,又婉約含蓄,不張揚,不高調,但讓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畢竟是城主千金,短短瞬間,林冬雪心態就恢復如常。眼角的羞意一瞬即逝,深深的看了眼唐炎,脆聲道:“這次權且信了你,我城主府不再追究,若有下次,不管什麼原因,我城主府定不輕饒!走!”
說罷林冬雪扭頭便走,就要走出大殿時,突然吩咐道:“秦客卿,這件事情不能莫名其妙的結束,把桌子上那張證據帶回。”
說罷也不多待,頭也不回匆匆朝外面走去。
秦長刀對唐炎這首詞,也是愛不釋手,聽到林冬雪吩咐,也不廢話,直接捲起紙就跟了上去。
“唐公子今日確實讓小女大開眼界,雖然公子在雲城名聲不佳,但小女看來,唐公子在詩詞一道頗有天賦。若能潛心修文,日後必能有番作為。來日方長,有緣再敘,告辭。”舞萱留下一句,也盈盈離去。
剩下一干唐家人,此刻也都反應過來,唐老爺子和莫伯盯著唐炎,眼神如同在看黃花閨女似的。
感受到兩位老人詢問的眼神,唐炎心中暗自叫糟,裝比似乎裝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