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鴉崗。
李玄維持著“霧豹魔血入體”的狀態,抓著冊子,認真讀著。
《烊銅寶典》是宗師傳承,其內容還是很完整的。
其主要分為兩部分:修煉法,打法。
修煉法又分為:呼吸法,樁功。
打法則是一些殺招,定式。
有長孫獄的註解,李玄還是能看懂的。
他試了試單顆銀戒鋸線操作,確認自己的修煉已經沒問題後,便心神專注,開始遵循著呼吸法呼吸起來。
呼吸法,其實沒什麼玄乎的,即便《烊銅寶典》乃是宗師秘傳,其中也未曾多有這方面的描述。
常人呼吸大多隻到肺,故急而快,氣息在身體裡很快就轉悠了出去。
武者所修的呼吸法,則需用整個腹部呼吸,使得氣息悠長且沉入身體,浸潤到足夠多的身體器官。
武鬥,說白了,是一種相當激烈的運動。
而但凡運動,人大多都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可只要喘了氣,那便算是一個迴圈,而只要有迴圈就容易生出破綻,產生停頓。
武鬥生死之間,出現這種明顯的破綻和停頓,那結果輕則落入劣勢,重則直接落敗,非死即傷。
所以,武者的這一口氣通常都會足夠長,提起一口氣,拼殺一兩回,這才會利用間隙快速換氣,或者分開換氣。
呼吸法,便是教武者如何儘可能長的呼吸。
李玄一邊進行著長呼吸,一邊看著《烊銅寶典》。
在“呼吸法”旁邊,長孫獄留下了簡單的筆記。
‘常人呼吸,那是雨落靜湖,只起些微漣漪。’
‘武者呼吸,則是尺許水渦,雖有攪動氣血,卻也微小。’
‘世間可有一氣行數里?
可有一氣水起蛟?’
‘其秘,或藏神魂之中。
以口鼻呼吸,不過如幼兒揮劍,徒有其表;
若以神魂呼吸,或能調動每一縷氣息蟄藏血肉。’
李玄看了會兒,顯然這筆記只是長孫獄對“呼吸法”的不滿意,以及對更高層次呼吸法的一種展望。
他掃了眼“神魂呼吸”。
他知道,這“一氣行數里”,便是提一口氣,衝殺數里斬人於馬下。
這對目前的他還很難理解,但長孫獄又打了個簡單的比方:常人出拳,提一口氣,拳頭在揮舞的過程裡,落到盡頭才會爆發出最大的力量,而中間過程則是一種蓄力。
一氣行數里,則相當於“中間過程變成了數里”,這蓄力也達到了數里,待到數里之外,那一擊必是璀璨無比。
至於“一氣水起蛟”,則說的是這一口氣對血氣的調動效果。
“血氣呈漣漪”、“血氣呈小漩”和“血氣卷長蛟”只是聽著,就知道不同。
而“神魂呼吸”,究竟如何呼吸,長孫獄也沒研究出什麼東西。
畢竟就連神魂都玄之又玄。
他只是猜測,這可能是某種“內意”的深入運用。
而“內意”,則是和“樁功”有關了。
“樁功”對“外形”和“內意”並重。
以形取意,有意象形,意在形生,形隨意轉。
譬如《烊銅寶典》中所記載的樁功,則名——“飛蛛樁”。
蜘蛛結網,恰如鋸線張開。
但蜘蛛也分許多種,有偏向毒素的,有邪詭到和周圍環境徹底融合的,有能人產生幻覺的,有體型雖小但極為靈敏、速度極快的...
而這“飛蛛樁”顯然是偏向靈敏快速的。
練樁者,當觀想飛蛛,然後再仿飛蛛結網之形。
李玄是沒見過飛蛛,就算見到了也未必能完整地觀察其習性,並匯成修煉法。
不過沒關係,這《烊銅寶典》上早就繪好了圖,且寫好了核心點,甚至在最末還有一張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大圖,圖側還寫著“根本圖”三字。
李玄膝蓋微屈,雙手微抬,十指隨著某種節奏開始輕微波動,就好似蜘蛛吐絲、紡織。
這種樁非常難,難就難在“內意”上。
你必須將自己真的置身在飛蛛狩獵的情況下,才能夠讓樁法練有所得,否則不過就是鸚鵡學舌。
...
...
修煉《烊銅寶典》,在修煉成功後,往往會變得格外敏捷和靈巧。
之所以需要頂級根骨,是因為《烊銅寶典》在修煉成功後,敏捷必然達到十多點,你若是根骨上限的敏捷只有10點,那便是練死了也練不出來。
譬如,《烊銅寶典》修煉的某個階段,需要你將敏捷提升到十一點,十二點,但你根骨限制死了你的敏捷上限只有十點,那還怎麼練下去?
李玄練著練著,也想明白了這一點。
他的根骨確實不好,這10點的敏捷上限,根本不配修煉這門宗師功法,因為他根本練不了。
可是,如今有魔血注入,他的敏捷卻達到了20點。
這就好像一個人需要經歷千辛萬苦,繞過了重重陷阱才爬到山巔;可李玄卻是已經站在山巔,再往下跑一遍。
這過程,自然輕鬆了不少。
他參照著功法修煉,進度...快的離譜。
不到十天的功夫,就達到了別人十個月都未必練的出來的進度。
...
...
這一日,陽光和煦。
李玄來到李家邊角小院看望魏瑤。
魏瑤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至少能起身在小院裡散步,只不過其腰腹大腿之處卻是嚴重的燒傷,不說之前引以為榮的身法也再施展不出來,便是行男女之事怕也是不能了。
李玄和魏瑤坐在枯萎梧桐樹下的石桌兩側,忽地開口道:“小瑤,我想給你一個名分,今後照顧你一輩子。”
魏瑤睫毛一顫,卻只是垂首,避著李玄目光,盯著石桌。
空氣安靜下來。
旁邊正在掃地的老媽子按耐不住,急道:“姑娘啊,大少爺有情有義,你快答應啊。”
魏瑤咬著嘴唇,心裡也不知在想什麼,卻忽地深吸一口氣,瘦弱的身體在寒風裡顫抖,然卻目光堅定地搖了搖頭,然後道:“我還是當你的丫鬟好了,只是我受此重傷,身體虛弱,可能做不了重活了。”
李玄道:“不需要你再做活計,李家多養一位小姐,養得起。但是,我是真心的。”
魏瑤:......
她不知在想什麼,臉頰紅了紅,卻不是羞紅,而是一陣血氣湧過,旋即俏臉顯悽然,一笑間又道:“多謝大少爺。”
最恭敬的稱呼,豈不是最疏遠的距離?
李玄又聊了會兒,無奈離去。
老媽子看著魏瑤,恨其不爭地道:“姑娘,別賭氣啊,這可是去當夫人啊。”
“我知道。”魏瑤輕聲回應,卻不再多言。
老媽子無語地到內堂去了。
魏瑤閉上眼,如洩了氣般,慘然著呢喃道:“我知道你是真心的。
但你是真心可憐我,對吧?”
或許她知道未必是這樣,但這一刻...她也不知怎麼回事,就如入了魔般開始往死裡鑽牛角尖。
這種古怪的性子扭曲,好似某種徵兆,她自己也無法控制。
而腿腹那些被魔血灼傷之處,則開始滋生一股輕微的癢感,仿是要誕生新的血肉。
...
...
又過數日。
亂鴉崗,墓冢深處,霧氣朦朧。
朦朧裡,一道高瘦的怪異輪廓正半蹲著不動,他的手指卻在半空極有旋律地動著,好似在撥弄琴絃,好似在紡織錦繡。
十顆戒指套在他手上,戒指之間的線已激射而出,纏繞在周邊的石頭,樹木上,構織成縱橫的透明之網。
那些網輕微晃動,在霧氣里根本不可能被察覺。
陡然,那高瘦輪廓站起。
周邊的岩石,樹木好似遭了無形鐳射線切割,撕裂的撕裂,折斷的折斷,咔咔嘭嘭地往四處斜落,激起煙塵和砸響。
李玄吐出一口白汽,周邊霧氣則更為濃郁。
他掃了一眼自身狀態。
僅僅半個多月時間,他的“力量”就提升了2點。
而“敏捷”則頗為誇張地從“【6/10】”變成了【10/10】,如今呈現在他面前的資料則是“【敏捷:10+14/10】”
很顯然,這種“先遠超目標,再反向修行”的手段,並未影響到他自身真正實力的提升。
甚至李玄有一種感覺。
那就是他的“根骨”可能也在這種“矛盾的提升”中慢慢拓進,即將被帶著完成一種神奇的...破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