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推開，發出悶響。
安茜躲在門後開門，三隻鬼物躲在安茜的身後等著安茜開門，生怕屋裡還在打架波及到自己。
四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越敞越開的門縫，
但當門開啟一半，能看到屋內時，所展現的情形是安茜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秦襄確實受傷了，小白狗聞到的血味沒錯。
她躺倒在地上，腦袋下暈出一大片鮮血，手邊有著玻璃的碎片，腳下的位置有個圓凳翻倒在地面。
而另一邊，方千瑤正懶懶地躺在上鋪，手捧著自己的手機，鎮定自若地打著遊戲，就好像根本不知道有個人正躺在地上淌著血，不知生死一般。
意識到這點時，安茜莫名地有些毛骨悚然。
“啊！秦襄果然是受傷了！”小白狗最先叫出聲，她跑進宿舍裡，扶起躺在地上的秦襄。
尖牙鬼物也走進來，她有些忌憚地看了一眼躺在上鋪的方千瑤。
方千瑤注意到她的視線，慢悠悠地開口問了一句：“你好呀，有什麼事嗎？”
“沒、沒有。”
尖牙鬼物身上起了些雞皮疙瘩，她說不上是怎麼回事。
明明屋子裡躺著一個不知生死，血流滿面的人類，上鋪這個人類卻還能用如此無所謂的語氣和自己對話。
這讓她聯想到霧城裡的一些……冷漠到極致、對低等鬼物的性命不屑一顧的高等鬼物。
“快來幫我！”小白狗的白毛被秦襄的血液染紅。
剩下兩隻鬼物反應過來，一起搭把手把秦襄從屋子裡抬了出去。
屋內依然殘留著血的腥味。
安茜繞過地上的血，她走到宿舍最盡頭拿出放在床後的拖布，走回血跡最深的地方。
“你們吵架了嗎？然後打了起來？”
安茜邊擦著地邊詢問著方千瑤，她語氣中沒有質疑和指責，保持著平靜。
“沒有啊。”方千瑤搖搖頭，“宿舍的燈泡壞了，她想換燈泡，但是凳子不穩，摔倒了。腦袋正好磕在了桌子上，就這樣了。”
安茜拖地的手一頓，表情變得凝重：“是她自己摔倒的？”
方千瑤聽出了安茜語氣中的驚訝，她沒有太多情緒上的變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繼續道：“哎呀…不信的話可以等她回來問問，我真的沒有打她啦。”
“……不，我不是不信你的話。”
安茜並非不相信方千瑤沒有和秦襄產生矛盾。
她只是覺得有些……害怕？
對方千瑤對秦襄倒在血泊中視若無物的樣子感到莫名的恐懼。
秦襄沒有惡意，主動更換宿舍內的壞掉的燈泡，甚至可以誇一句人不錯。
在這樣的前提下，秦襄不小心摔倒了，方千瑤竟然沒有任何舉動，只是躺在床上玩遊戲。
倒不是說她非要幫助秦襄。
只是，她的無動於衷，讓安茜不敢相信。
砰…
窗戶被風吹動，室內現在個格外的安靜。
安茜沒再拖地，她仰頭注視著方千瑤，方千瑤終於停下手裡的遊戲，回望著安茜，似閒聊般開口：
“不要這麼看著我啦……實話告訴你吧，因為她要死了，所以沒必要去管。”
“嗯？她沒死。”
安茜疑惑地反駁，她進到屋子裡時候，秦襄的胸口還有著起伏，這證明她還在呼吸。
“哎喲，我說的不是現在。”
方千瑤擺擺手，坐起身認真地和安茜解釋起來：“我是說，她有必死劫，就在這幾天，逃不了的。”
“反正早晚都要死，不如就趁現在吧，如果被副本折磨而死不是更慘嗎？”
安茜聽著方千瑤的話，心中說不出的怪異，她沉默片刻再次開口；“但是，她剛才被救下了。”
“是的，其實我也知道她這次八成死不了。本來想勸你們別救的，但是你們也不會聽我的，那就算了吧。”
方千瑤搖搖頭，語氣還有些可惜。
安茜難以置信地望著方千瑤：“既然你知道她有必死劫，為什麼不稍稍提醒她一下，反而是任由她的死亡。”
“你這是在說什麼？”
方千瑤露出更加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和安茜對視，黝黑的瞳孔蒙著雲霧一般，朦朧、深不可測：
“命不可違，由天不由人。”
說著，方千瑤取下手腕處綁著的三枚銅錢，向空中拋了一下，天真無邪地望著安茜問道：“你要試試嗎？免費算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