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他。
他們在僵持，在比拼耐心，楚清言不說出來龍去脈，今天沒人能走出這個房間。
房間內安靜異常。
就連兩人的呼吸聲都輕得微不可聞。
或許是安茜施加了太多的壓力，或許是安靜環境給予了安全感。
“因為祂說得沒錯。”
楚清言冰塑一般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裂痕，他輕吸一口氣，嗓子發乾，透出了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無助脆弱：“是我害了你們。”
“什麼？”
安茜歪頭，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她垂下眼，保持沉默。
片刻後，安茜對著楚清言搖搖頭道：“沒這回事。”
她把自己的雙肩包開啟，開始展示自己雄厚的資本。
“這是我兒子給我發的訊息，看見沒？我安家大院最近要重新裝修了。”
“這是礦石城的女王項鍊，純真鑽打造，他們那一塊都得聽我的。
“還有這個，被系統認證的逆天道具，五塊錢買的盜版修正液。”
“我這麼牛，你說你害我？你怎麼害我？”
安茜把自己的戰利品擺了一地，望向楚清言。
楚清言回望了安茜一眼，又立刻偏開了視線，胸口發緊。
安茜看著楚清言眼下的青色的眼圈，輕嘆一口氣說道：
“其實，我早該想到你會因為這件事出問題，畢竟像你這樣純粹的聖母也不多見了。”
“越是善良，越是會有罪惡感，越會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也越容易被困住。”
“這是善良的代價，不過……”
安茜抬眼，與楚清言的目光對上：“不過凡事都有正反兩面，善良有其代價，自然也有其回報。”
“那麼你覺得善良的回報是什麼呢？”
“………”楚清言自然是不會回答的。
他注視安茜的眼睛，在一片朦朧中聽著她的聲音再次響起。
“就是他們不會覺得是你害了他們，他們只會感謝遇到了你。”
“當然，如此牛的我也是。”
安茜說著，對楚清言擠了下眼睛。
她沒辦法單眼wink，表情看起來很是滑稽，卻讓楚清言原本麻木的情緒瞬間變得混亂。
他抬起頭望向安茜，似乎有種不明不白的東西在蔓延，想要脫口而出。
“安………”
但是。
“況且，單憑你那的完美胸肌，就足夠我感謝你八百回了，對自己有點信心啊，帥哥！”
安茜對著他豎起大拇指，發自真心地誇讚，還嘿嘿笑出一陣歡快的笑聲，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
什麼叫心涼。
什麼叫鋼鐵直女。
楚清言又一次身體力行地懂了。
他現在就好像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無語到了極點，相比安茜他都算是有心有肺的了。
“你出去吧。”
楚清言扶著額頭不想再多看安茜一眼。
“啊？我的心理疏導不行嗎？”
安茜疑惑：“我覺得我做得不錯啊，特意選擇了輕鬆愉快的交流方式。”
楚清言搖頭：“很行，但是你先出去。”
“可我……”
“出去！”
楚清言加重語氣。
安茜“切”了一聲，嘟囔著“真沒眼光”站起身準備離開。
“……從門走。”
楚清言看著安茜又要爬窗的樣子，指著門讓她離開。
“哦。”安茜從窗上下來。
在她要離開前，還不忘又探頭說一句：“別擔心了，我幫你報仇。不管是劉偉宏還是那個觸手，我輕輕鬆鬆拿捏住。”
說完，安茜徹底關上門離開。
楚清言看著關緊的門，他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自己鼓動的心跳。
…
…
安茜從楚清言的房間裡出來後天已經亮了。
她快跑著回到自己的屋子，換了一套能出門的衣服後，揣了幾個麵包就朝公交站跑。
正巧有輛公交車緩緩駛來。
安茜跳上車，這次的副本在他們一圈人中，只有她一個人收到了。
好久沒有單獨闖副本，安茜說不上自己的心情。
吱嘎——
公交車門開啟。
安茜望著眼前的風景，不由得驚歎了一聲。
這是她第一次在霧城看到這麼繁華的景象。
高樓大廈，繁華林立，即精緻又潮流。
陰河站是商業區，才早上七點就聚集了不少人，來來回回。有的行色匆匆趕著去上班，有的則拿著杯咖啡慢悠悠地閒逛。
不過如此繁華的地方，副本所在地也變得不好找。
安茜走下車，迎面走來幾個打著領帶西裝革履的鬼物。
她小心翼翼地攔住其中一個沒在打電話的鬼物，禮貌地問道：“你好，請問陰士大樓在哪裡？”
“人類？”對方一看到安茜就皺起眉頭，露出嫌棄的表情，“人類來這幹什麼？買得起這兒的東西嗎？”
“嗯？”
對方答非所問，安茜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懷疑是不是對方沒聽懂自己在問什麼，於是她慢慢複述了一遍自己的話：“請問，陰士大樓在哪裡？”
“窮人類趕快滾出我們陰河區。”西裝鬼物還是驢唇不對馬嘴。
安茜點點頭，心想，看來是沒辦法用語言溝通了。
“真是噁心，一大早就碰上了人類。”
西裝鬼物繞過安茜，拍著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罵罵咧咧地向前走。
但它還沒走出幾步。
一道冰涼的刺痛感在脖間蔓延。
西裝鬼物的視線微微下移，鋒利的白骨長釘正抵在的脖子上。
“請問，陰士大樓在哪裡？”
背後傳來剛才那個人類的聲音，冷酷無情，西裝鬼物忍不住顫抖。
它、它這是一大早撞到壞人類了！
西裝鬼物瞬間唯唯諾諾：“別、別動手，有話好商量。”
“我就問你陰士大樓在哪，這麼難答？”
安茜已經無法維持禮貌，這西裝鬼物實在是太墨跡。
“我、我帶你去！我帶你去！你先把東西收回去！”西裝鬼物連連應著，邁著小步向左轉彎。
安茜把白骨釘從它的脖子上收回，改為抵在它的腰上。
西裝鬼物慾哭無淚，只能老老實實地帶著安茜到陰士大樓。
陰士大樓不在商業區的中心，但也在還算熱鬧的地方。
安茜看著面前四個黑色的大字，收回了手裡的白骨釘。
“啊———！”西裝鬼物尖叫著逃跑了。
安茜懶得理他，邁步走進陰士大樓。
剛一進樓。
安茜就在前臺大廳裡見到了她想見的人：劉偉宏。
他也注意到了安茜，臉上立刻擠出虛假的笑容說道：“喲，這不是安小姐嗎？好巧啊，許久不見，最近可好啊？”
劉偉宏身後的人聽到劉偉宏和其他人問好，也都轉過身來看著安茜。
安茜沒有輕舉妄動，她點點頭也彎起嘴角，笑著說道：“最近還可以，你呢？又帶人參加副本？”
“呵呵呵呵，是啊。”劉偉宏應著。
這也是他敢先一步和安茜打招呼的底氣，這次的副本一大半都是他們小區的人，而安茜只有一人不足為懼。
劉偉宏想到這，又往前跨了一步，身上的肥肉晃動。
他打量下安茜，皮笑肉不笑地諷刺道：“安小姐這次就你一個人參加副本，真是可憐啊。”
“你一個女人能幹成什麼呢？呵呵，要是想求人保護的話，可以直說，咱們都是peng………啊！”
劉偉宏話沒說完，腰上就狠狠地捱了一腳。
“噠。”
清脆的皮鞋落地聲。
伍鼻樑上架著一副墨鏡，身穿黑色風衣，身姿靚麗地出現在大廳內。
他抬起腳又踩了一下還沒站起身的劉偉宏開口道：“哪來的野豬到處跑。”
前臺的人看見伍的身影后，誠惶誠恐地從工作位置上站起來迎接。
“啊……您怎麼提前來了？我們這就聯絡老闆！”
前臺小姐們手忙腳亂。
伍站在原地，一派清閒的模樣。
他摘下墨鏡，輕輕甩了甩頭髮，保持住一個漂亮的半側角度，假裝不經意地看到了身邊的安茜，然後露出吃驚的樣子開口道：“寶貝！你怎麼在這？好巧啊！”
“………”
演得這麼全面，安茜除了沉默不知道還能回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