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出海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魚有趨光性，在黑夜裡，魚都會向著光源匯聚而來，有些漁民也會選擇在晚上出海。
只不過聽村長這麼一提，晚上出海這事倒是顯得有些可疑了。
“走走走！咱們去買個捕魚網，這也太賺了！”
身後的高興的聲音還沒停止，他們熱烈地討論著。
安茜回望了他們一眼，轉過身跟上正停下等著她的三人。
…
…
夜幕低垂。
出海的漁船都已經回到岸邊。
安茜在自己的小屋裡觀察著水桶裡的四手魚嬰。
李子華拿著筆記本和筆站在一旁時刻準備記錄。
楚清言和白琳雅站在窗邊安靜地等待。
這隻魚嬰比其他幾隻魚嬰都要健壯，離海這麼久，還有力地拍動著尾巴。
但光這麼看著，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安茜凝視著自己帶著橡膠手套的手，做好心理準備後，猛地伸進水桶裡把四手魚嬰拽了出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魚嬰發出哭叫聲。
安茜把毛巾團成一團塞進了它的嘴裡。
魚嬰哭不出聲，前胸和後背兩隻小手開始不停地掙扎，想要從安茜的手裡逃出來。
安茜強忍著魚嬰滑溜溜的觸感，把它來回的翻看了一圈，沒查出什麼異樣。
她看著魚嬰光滑且微微鼓起的肚子。
看來只能剖開看看了。
安茜對著身邊的李子華伸出手：“李護士，拿刀來。”
“……”李子華迷茫地左右看了看，一根手指指向自己驚訝道：“你在和我說話？”
安茜果斷回答：“不然呢，現在就你站在我身邊。”
“這種情況下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李子華嘴上這麼說著，手上卻自覺地拿了一把水果刀遞給安茜，鄭重其事道：“給你，安醫生。”
安茜接過刀，一手掐著魚嬰的脖子限制住它的行動，一手把刀抵在它的肚子上。
“嗚嗚嗚嗚嗚！”魚嬰被堵住嘴，仍發出悶悶的叫聲，它察覺到危險，激烈地掙扎起來，兩隻小手不停地拍打著安茜的掐在它脖子上的手。
“快動手啊！”李子華催促著，自己倒是把筆記本擋在了眼前不去看。
安茜額頭上滴下一滴汗，手微微顫動。
她平時都不敢殺魚，現在讓她直接殺和嬰兒的相似度很高的嬰兒更是下不去手。
“我來吧。”
楚清言從窗戶邊走過來，二話不說拿走安茜手裡的水果刀，“噗呲“一聲捅穿了魚嬰的魚頭。
“嗚嗚嗚嗚嗚！”魚嬰發出一陣激烈的叫聲後，撲騰了兩下，沒了動靜。
楚清言面無表情，繼續手起刀落。
魚嬰的肚子被刨開，露出內裡鮮紅的內臟和軟成一灘的腸子。
安茜連忙從水裡掏出另一隻魚嬰按在地上，對楚清言說道：“把正常的魚嬰也刨開看看，對比一下。”
“嗯。”楚清言應了一聲，用同樣的手法快速地把另一隻魚嬰也給刨開了。
鮮紅的血液和內臟流了一地，安茜忍住噁心，拽了下李子華衣服：“嘔……你快看看這兩條魚有什麼不同。”
李子華把筆記本死死地擋在眼前，拒絕著：“你看吧，我不看了。”
“不是你說要記錄魚嬰的生物特徵才過來的嗎？現在覺得血腥就又不看了？為科學獻身的精神呢？”
安茜的一番話讓膽小的李子華猶豫了起來，他把筆記本悄咪咪放下來一點，但是剛一看到黏糊糊的內臟和魚嬰失去光芒的眼睛就立刻控制不住地發出乾嘔聲。
“嘔……我、嘔…我真的不行……”李子華乾嘔不止，快跑到窗邊拉開窗戶透氣。
白琳雅擔心沾到魚腥味都不黏著楚清言了，站在距離魚嬰兩步後的位置。
她鄙視地看了一眼把腦袋伸出窗外猛吸新鮮空氣的李子華：“你也太弱了吧。”
安茜看著他柔弱的背影搖頭嘆息：“真是不中用。”
她回過頭，觀察著地面上的兩條魚嬰。
普通魚嬰比起四手魚嬰的個頭要小一些，因此內臟器官也會小上一圈。
除此之外，沒看到其它不同的地方。
那這魚為什麼會賣得這麼貴呢？
安茜用修正液點過魚嬰的身體，但修正液只提示了這是變異的魚嬰，除此之外沒太多資訊。
她想到村長的話，這魚嬰味道鮮美。
或許只有熟了之後才能知道變異魚嬰的秘密。
想到這，安茜起身，拿起灶臺上的鍋裡，接滿水後，又把地上的魚嬰撿起來扔進了鍋裡。
開火，關上鍋蓋。
一鍋魚嬰湯開煮。
因為魚嬰血和內臟都沒清理乾淨，只有濃濃的魚腥味瀰漫在屋內。
本來好轉一些的李子華又歪頭對著窗外乾嘔，安茜也捏著鼻子犯惡心。
但隨著水逐漸沸騰，除了魚腥味之外有股鮮美的味道從鍋中溢了出來，讓人忍不住咽口水。
漸漸地，鍋裡的水持續沸騰，連魚腥味都消失，只剩下誘人的香味，直往鼻子裡鑽。
安茜離鍋最近。
她的鼻腔裡充斥著魚湯鮮美的味道。
這味道有古怪，明明在餐廳工作時只是正常魚湯味，不會這麼濃烈。
但明知有古怪，安茜卻還是忍不住抽動鼻子，嚥著口水。
這魚湯的香味只要輕輕吸上一口，除了能讓她食慾大作之外，還讓她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好像拋去了所有的壓力，一身輕鬆地窩在舒服的被子裡，沒有恐懼，沒有害怕，只有無盡的快樂，以及按耐不住的衝動。
好想喝一口啊。
聞起來都這麼香了，喝起來肯定更美味。
大腦被香味逼得混亂，安茜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拿著勺子，她開啟鍋蓋，把勺子伸了進去。
“啪！”勺子突然被打飛。
安茜的眼中清明片刻，發現李子華正捂著鼻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但一股香味再次吸入後，安茜的眼神又變得迷茫起來。
李子華慌了，他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之外，其他三人都無意識一般圍在這鍋湯前。
他也聞到了湯的香味，但因為他剛才大半時間腦袋都在窗外，所以香味對他的影響沒那麼嚴重。
這香味有古怪，當務之急是把這鍋湯毀了。
李子華努力擠進三人之間，把鍋一端，扣在了煤氣灶旁的水池裡
香味還未消散，他扭開水龍頭，冰涼的清水衝打著已經煮爛的魚嬰肉和血粉色的湯汁。
空氣中的香味逐漸淡去。
圍在鍋邊的三人清醒過來，發懵地看著彼此。
“這……這魚湯。”安茜看著自己手中勺子裡剩下的一點魚湯，回憶不起自己剛才都做了什麼，只記得魚湯鮮美，自己饞得要命。
“這魚湯有很大問題。”李子華推推眼鏡，描述了一遍剛才屋子裡發生的事。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現在安茜三人早就把一鍋帶著血水的魚湯當作美味佳餚爭搶著吃掉了。
李子華忍不住吹噓自己眼疾手快，反應靈敏。
但下一秒。
“有人嗎？”木門忽然被敲響。
那股莫名的香味又悄悄地在屋內蔓延，開始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