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夜宴(三)
董小葵陡然怔住,站在原地,沒有挪動腳步,之前想要的詢問,要想對他的叮囑,全部都梗在喉間,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怎麼就來了?他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他的爺爺還在醫院。他之前因公私不分,氣病了爺爺,連許家老大都親自來找她談話。那麼,他的情況是很嚴重的。
所以,儘管很想念許二,很想見到他。但是,她從來沒有想到許二會來狀元宴,會在分別不到兩天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原本,她以為這一場分別,不知何日才會相見。許二在機場叮囑她要努力吃飯,好好照顧自己。她就知道他也是沒有把握,同樣不知這場分別,何時才相見。
可是,才一天不見,他怎麼就會在這裡?
暮色四合裡,到底看得有些隱約。於是,董小葵懷疑是自己看花了眼。因為太過於想念,所以,看著略微相似的身影就覺得是他。
她笑自己傻氣,於是在屏住呼吸片刻後,終於對著電話說:“你現在——,在哪裡?”
這句話一出,她便看到門口站著的那人快步走過來。她其實確定是他了。
“萬惡的女人。”他走過來,將她一拉,低聲說。董小葵聽得他語氣裡有咬牙切齒的成分。他緊緊拉著她的手腕,不由得分說地往宅子外走。
她便一句話都沒有說,任由他拉著往外走。暮色沉沉,周遭樹影幢幢,竹林尤其幽深。他將她拉到竹林小徑上,狠狠一摟,擁入懷中。
她緊緊靠在他懷裡,依舊是不發一言,一動不動。可是淚無聲,卻溼了眼。周圍是竹木花草的清香氤氳,還有他好聞的清澈氣息。
他也一動不動,抱了幾分鐘,也許是十幾分鍾。她不知道具體是多長時間。只知道,他忽然俯下來,捧著她的臉,吻住她的唇。
四周是竹林幽深,暮色深濃,風搖曳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若是平時,總覺得陰森。可是,這一刻,他在這裡,低頭親吻她。雙唇柔軟得不可思議。最開始是柔軟的****,後來便是肆無忌憚的掠奪,疾風驟雨的。
她只能依靠著本能,踮起腳尖,攀附著他的脖頸,回應他的親吻。
他則摟著她,幾乎將她整個抱起。肆意掠奪,纏****綿,最後彼此略略分開,都亂了呼吸,董小葵一臉滾燙,想要退後一步,與他拉開一點點的距離。他卻將她狠狠一拉,繼續摟在懷裡。有些不悅地說:“董小葵,你真可惡。明明知道是我,還問那句畫蛇添足的話,對我,你只需做你自己,只需真性情。知道麼?”
她不說話,只在他懷裡。他沒聽到她說話,索性自己也不說話了,就在這幽深的竹林裡擁抱。
良久,她才平靜下來,低聲問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來錦城辦點事,剛好擠出時間。”他回答。
她聽得有些不樂意,有點賭氣地說:“對人家就要求真性情,你自己就不做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苦大仇深的。”許二捏捏她的臉,語氣輕笑,帶著幾許的寵溺。
她躲避,不讓他捏她的臉,不過這傢伙似乎捏上癮了,又來捏著她的臉頰,低聲問:“可有想我了?”
“一日不見兮——”董小葵說,後面的話橫豎沒有說出來,頓了一下,咳嗽一聲,補充了一句:“你懂的。”
“我不懂。真的,你不說,我不懂的。”許二回答,一副耍賴樣。
“那你說,你怎麼來了?”董小葵表面上討價還價,實際上是因為她說不出口想念他。她從來都是不善於表達內心情感的。
“我說的是事實,真是到錦城辦事,一路都想著如何來見你。”他的語氣一貫的平靜。董小葵卻覺得那後面的一句如同雷聲滾滾,震得她兵敗如山,從此繳械投降。
他說他一路上都想著如何來見她。她站在原地,咬著唇,許久,才低聲說:“我也很想你。”
董小葵說話的語氣極不連貫,若是不知內情的人聽來,還以為她是表達困難。她一說話,就覺得慌亂,抬腿就要走。
許二一聽,輕笑一聲,將她一摟,說:“再說一遍。”
她自然不說,掙脫他的懷抱,往宅子那邊跑
“跑什麼。”他將她拉在懷裡,緊緊摟住。
“我離開宴會太久。”她回答。實際上,從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哪裡有想起過還有宴會這一件事,心裡想的唸的全是他了。
“再說一會兒話,我陪你進去。”他將她緊緊摟著,語氣懶懶,氣息在她耳際流轉,帶起一波*的酥麻。
他要進去?那豈不是一下子將所有的親戚都見完了。自己如何介紹他給親戚?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還沒有到這種地步吧?
她沒有準備好,他也應該沒有準備好。董小葵這下子慌亂了,表面上還是鎮定,笑著說:“還是不要進去。裡面吵吵鬧鬧的,又都是那些三姑六婆的。你總是不喜歡的。”
“沒事,都是你的親戚。”他將頭放在她肩膀上,依舊是懶懶的語氣。
“跟我不熟的也挺多的。”她繼續阻止,心裡已經明白是徒勞,這個男人可能早有決斷。
“那更好,我不必理會那麼多人。反正今天是小槐的狀元宴,我送禮物給小槐就是了。”他繼續回答。
董小葵算是聽出他的語氣來,知道多說無益,便索性也不做無用功,只是吐出一口氣,說:“那好。”
他卻直起身,狠狠捏了她的下巴,問:“很不想我家你的家人?”
她拍開他的手,說:“不是。只是覺得今天太突然。”
她說出這句話,又有些後悔。許二開車來荷香渡,自然就是來參加宴會的。自己這樣說,有些讓他左右為難吧。
所以,她沒等他開口,便說:“那你隨我去看看董家的家宴規格。若是要吃晚飯,得過一會兒回家,我為你做。這宴會開席了好一會兒了。”
許二輕輕一笑,將她的手握在手中,說:“走吧,別讓我在這裡喂蚊子了。”
秋季的竹林裡,確實有很多的蚊子嗡嗡飛,的確讓人覺得討厭。剛才兩人都是太過想念,這些便都不察覺。這會兒說起來,董小葵才覺得自己小腿都被咬了好幾處了,奇癢難受的。
“好。走吧。”董小葵開啟手機手電筒,照在竹林小徑上。心有餘悸:虧得方才這竹林裡沒有毒蛇散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當時的自己倒真是徹底魔怔了。她仔細地瞧著路。一轉出竹林,繞過葡萄架,卻藉著天光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靠著那門板。所以看不清身形,分不出男女。
儘管知道不禮貌,她還是拿手電筒照了一下,這才看到是媽媽。她連忙喊了一聲:“媽。”與此同時,另一隻手想要從許二手中掙脫。
許二倒是沒有為難,放開她的手。
“嗯。你出來好一會兒了,總是不禮貌的。我就是來看看你講電話講完沒有。”媽媽說。
“哦,早就講完了,只是一個朋友來參加宴會,我到下面路上去接一下他。”董小葵回答,與許二一併走到宅子門口。
宅子門口掛了紅燈籠,有隱隱的光。董小葵停在原地, 心裡十分緊張,對媽媽說:“媽,這是我朋友叫許仲霖。仲霖,這是我媽媽。”
“阿姨,您好。”許二十分有禮貌地躬身行禮,用的居然是標準的錦城口音,這讓董小葵都一愣。雖然之前有在“無味記”聽過許二的二伯說錦城話,料定他們家跟錦城有關,卻不料許二說出的錦城話居然這麼地道。
“好。”媽媽回答,語氣十分警覺,又問了一句:“你姓許?”
“是的。姓許。”許二回答。
“家是哪裡的呢?”媽媽繼續問。多少有點查戶口的嫌疑。
“我家在錦城,祖籍也是錦城。”許二回答。
這傢伙的口氣似乎不像在說謊。他竟然是錦城人,整個許家都是錦城的。難怪他們兩人吃東西的口味都那麼相同。以前,都說許二是京城裡最會玩的主,她想當然地以為許家早就從錦城移居京城了。所以,從來不曾問他這些。
“哦,在哪裡工作?”媽媽又問。
“在京城。”許二回答。
董小葵終於不耐煩,卻還是半撒嬌地說:“媽,仲霖剛忙完事,就從市區開車過來。還沒吃飯呢。媽有什麼問題,等會兒再問吧。”
媽媽這才說:“呀,都沒吃飯,進去瞧瞧。我讓廚房給你做一些熱湯包子。”
“阿姨,不用麻煩。我進去祝福一下小槐。等一會兒,小葵為我炒飯就可以了。”許二說。
董小葵也隨聲附和,說:“是啊。就不要去麻煩廚房了。雖然咱們是出了錢辦這個宴。媽媽也知道那些人的心裡。一勺子油都恨不得分了半勺子回家去。”
“小葵,不許亂說,人多嘴雜的,今天是小槐好日子。”媽媽呵斥,這才對許二說:“許先生,進去坐坐吧。”
“阿姨,你叫我仲霖就可以了。我和小葵是朋友,許先生可是太見外了。”許二笑呵呵的,跟著小葵往裡走。
“我跟你還不熟。這稱呼改不改,得看以後的熟悉程度了。”媽媽也是略略一笑,說出這麼一番話。董小葵心裡一“咯噔”,不由得看看許二。燈光映照下,他的那張臉很安然,還帶著寧靜的微笑,說:“改稱呼這事,是肯定的。以後,指不定還得改好幾回呢。”
(鳶薇,生日快樂。昨天,早早睡了。沒法更新,今天,女人啊,不解釋。睡了很久,才起來寫的更新。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