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夢想
原本以為要再三試探，才會得出結論，可是秋水長歌竟然這樣瞞也不瞞，直接說出來。董小葵怔了一下，假裝不明所以，發了一個調皮的表情，問：告訴我什麼？
秋水長歌：你來，便知道。
無憂：那你到底在何處？我今晚不能線上很久。
她敲打出去，秋水長歌一直沒回話，倒是聽得外間有腳步聲。她立馬站起身，開啟書房門往外瞧，看到許二走了出來。
“你需要什麼嗎？”董小葵問。
許二展眉瞧她，說：“替我弄杯咖啡。”
“我只會速溶的。”董小葵倚著門框，據實以答。
“我指導你。”許二好脾氣。
董小葵這才反應過來，眉毛一橫，板著臉，說：“我差點忘了，你是病人，哼，喝什麼咖啡的。不許，白開水就有。”
她說著走了出去，倒了一杯白開水要替他拿到房裡去，他趕忙伸手接過來，說：“不用，你去忙。”
“那，你小心燙，有事就叫我。”董小葵看著他快步往房裡走，好想很急。
她看著他進到房間，這才回到電腦前。看到秋水長歌回了一句話：與月亮相反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在竹林的邊緣，有一塊石頭，我在那裡等你。
董小葵沒有回話，而是看了看天空，竹林深處，月光被遮擋著。她調整了視角，才隱約辨認出月亮的位置，然後朝著月亮相反的位置走。
竹林裡落葉堆積很厚，人走在上面發出吱吱的聲響，四周有夏日裡的鳴蟲在叫。因為月光被遮擋，整個竹林裡陰森森的。
董小葵走了一陣子，拐過一個彎，竹才漸漸稀疏。又走了幾分鐘，便看到一大塊空地，一大片的月光傾瀉而下。在那傾瀉而下的月光裡，有一塊巨大的青石，秋水長歌就坐在那石頭上，渾身靈氣氤氳，宛若神人。
董小葵幾個縱身跳躍，落在他身旁，也在一旁坐下，問：你要告訴我什麼。
秋水長歌說：你為什麼不問****月活動的事？
果然，這人瞞也不瞞，就這樣把一切都坦白。到是什麼目的？這又是什麼手法？董小葵一時之間倒是看不清，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只是回了一句：我自然想知道，只是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處入手。也沒個方向，所以沒敢貿然詢問。
秋水長歌發了一個拍打人的表情，說：你以為我信你麼？單看你上一次與於素心、川流不息的決鬥，還有發招親貼的意圖，你以為我不知目的？你是一點撥，就可以看到局勢的人。你現在跟我說沒頭緒。
董小葵一驚，這人竟然將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如此這般毫不留情地戳穿自己的謊言。不過，她是抵死不承認的型別，發了一個委屈的表情，說：這事，我就算有方向，也不能隨便懷疑人吧。人家是在幫我。我到處去問，豈不是****恩人？得暗訪，是吧？
秋水長歌倒是許久沒說話，拿了一把素琴，坐在石頭上撫琴。董小葵也百無聊賴坐在一旁。一曲終了，秋水長歌才說：小憂處事很聰明。只是我以為我已經值得你信任了。
這話帶著一點點的失望的。董小葵倒是覺得這傢伙不像是頭幾次見面那般飄逸如仙，宛若神人。不過，這並不損壞他的形象。董小葵倒是覺得這樣的秋水長歌有生活氣息得多。
她微微一笑，說：我一直都信任夫君的。
“哼。你以為我信麼？”秋水長歌將素琴收了，站起身來往竹林外走。董小葵也立刻跟上去。很快轉出竹林外，外面是一片桃花林，桃花滿樹。月光下的桃花失去了平素的豔麗，卻有了一份素雅的美，如同月下微醺的美人。
秋水長歌用的是散步模式，所以走得很慢，董小葵也是跟著。覺得這屬於情侶之間的浪漫固然是好，但是首先得把這件事搞清楚，不然一會兒許二有啥事，自己就要匆匆下線。所以，她問：你不是說要告訴我事情麼？怎麼這會兒又不說了？
秋水長歌發了一句話：因為你沒有問，我以為你不想知道。
好吧，這人的話足夠讓她吐血的。董小葵撇撇嘴，很無奈地敲打上一行字：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默契足夠，我以為你會告訴我。
秋水長歌：o(╯□╰)o，我不習慣主動向人坦白什麼。
“呸，你剛剛還不是主動要告訴我。”董小葵心裡腹誹。手上卻寫：那敢問夫君關於三十一日****月活動的事，是怎麼回事。
秋水長歌這才說：你與我接觸過，很清楚，如果我想拿一個人的號，很簡單的事。
“是的，對高手來說，一個號不過是一堆資料資料而已。不過，你是內部人員？”董小葵問，她想：既然要問，就索性將這個問題也問了。
秋水長歌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說：如過我想要，不單單是“最神話”，很多網遊，很多的別的賬號都可以信手拈來。
這人果然是老狐狸，很狡猾，不正面回答問題，這時刻是不承認，也不否認。不過，既然人家不說，董小葵也不刨根究底，只是讚美了一句：夫君自然能力非凡。
秋水長歌在桃花樹下漫步，月色無聲傾瀉，桃花瓣紛紛揚揚的。他轉過身來，對著董小葵說：你心裡指不定怎麼詆譭為夫。
這人還真是有自知之明。董小葵呵呵一笑，打了幾個“咳”字，說：哪裡會？我可是仰慕著夫君，從沒認識你的時候，就看著你的名字啊。要知道，你可是我心目中得蓋世英雄啊。
秋水長歌倒是走過來，用了牽手的指令，拉著她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用當前頻道，說：是巴望著想，要是哪天把那小子給滅了，我就是天界第一戰神了吧？
他打趣她，平素看起來冷冷的人，竟也是個說笑話的主。這點倒不太像是李斂楓的風格，董小葵兀自判斷。卻是慢騰騰地敲打鍵盤：哪能啊？我可是和平主義者。看看我的無憂閣，以及跟我一起那一幫兄弟姐妹的，就知道了。再說了，夫君也說過，這遊戲是拿來享受的，還爭名奪利的，多沒意思。並且，一味追求高pk，好裝備，都是毫無意義的。能跟npc比？能跟設計者比？
“喲，我家小憂，可是哲人了。都能將一句話闡釋到這份兒上。”秋水長歌回話很快，拉著他轉過桃花林。
董小葵看著他發言的紅字，撇撇嘴。自言自語：要是倒黴的玩家都遇見你這種妖孽型，那追求都是無意義的。
她還沒發言，秋水長歌卻已經又說：來，小憂，這裡。
她停了敲字的手，看過去，桃花林深處，月光之下，有一處房子。小門別院的，房子周圍還有菜地，各種蔬菜茂盛。董小葵一愣，在長豆的竹籬架子前停住，看著那細嫩的長豆。
“怎了？”秋水長歌問。
“我家也有這樣的菜地，我喜歡在菜地裡種各種菜，喜歡提著籃子去菜地裡摘菜，然後試驗各種做法。”董小葵想到家鄉的生活，總是覺得安寧和美。
秋水長歌也與她並肩站著，說：那你廚藝一定不錯。
“還好。”董小葵回答，心裡想到許二讓她做飯，哼哼，廚藝再好也應付不了那個挑剔的傢伙的。這一次，一定要運用智慧反壓迫。
“那我娶了你，便是有福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進得臥房的女子太少。這廳堂與臥房可以****，唯獨這廚房滋味，非得是這個女子心甘情願，否則，心裡不願意，勉強去做，飯菜不僅不好吃，而且還帶毒的。”秋水長歌發了這麼一句，還順帶加了一個可惡的壞笑表情。
董小葵一聽，心想：一定要把這句話告訴許二，告誡他逼迫人做啥都不能逼迫人做飯，這會害了很多人滴。
她樂呵呵地笑著，無比愉快，將鍵盤敲打得脆響，說：夫君今天看出我的好來了？
“哼，你當為夫是沒眼光的？好了，進去坐坐。”秋水長歌一轉身，往那房子裡走。
得了，秋水長歌就是一代妖孽，神人般的存在，從這點來看，他還是普通的男人，有男人的通病，比如：夸人的目的，永遠都是贊己。
董小葵很是愉快地搖搖頭，滿臉的笑意，也是跟著秋水長歌走進去。這房子的院落不大，倒是有許多青磚砌成的花臺，種了很多花草，有月季開得正豔。
秋水長歌已經在院子裡的大樹下坐下，那種竹編的躺椅，錦城周邊很多。董小葵也一併躺下去，暗想：莫不是這設計者也是錦城的人，這院落雖然透著一些古典，但是設計、佈局，以及用具都極具錦城特色。
“在想什麼？都一言不發的。”秋水長歌忽然問。
董小葵發了個微笑的表情，說：我在看這建築，很有地方特色。我就在猜測這個這設計者一定是一個對古代建築以及各地特色民居很瞭解的人，也許還上了年紀。因為現在建築很少有地區風格了，而所謂的融合，傳承下來的東西很少。如果，這人沒上一些年紀，或者底蘊不夠厚重，還真是設計不出這些來。
秋水長歌只是發了一個笑的表情，施施然站起身，說：走吧，我們屋裡轉轉。
董小葵沒說話，只是也站起身，與他一併走上廊簷，先去了廚房。果然是錦城鄉下的風格，董小葵站在那裡，秋水長歌也站在一旁，說：“我還真想有這樣一個院落，有個平和的佳人相伴，閒來舞劍喝茶，研讀古代典籍，編撰書籍。每日裡，把酒話桑麻，日子漸過，兒孫膝下繞。什麼功名都是浮雲，蠅營狗苟的，最沒意思。若是得了這日子，還真就是神仙日子，千金不換。”
從秋水長歌的話語裡，董小葵看得出些許的無奈。不過，她對這人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因為在這樣物慾橫流的年代，還有純淨夢想的人太少。
許多的人眼裡都只有錢權名利，鬥來鬥去的。有些物慾太強，到最後反而被這種****所吞噬，整個人不近人情，卑鄙無恥，出賣靈魂和身體，整個人似乎都妖魔化了。
董小葵感慨良多，卻一直默然，兩人就那麼並肩站著。終於，在秋水長歌要求去看廳堂和臥房時，她才慢慢地打字，點了傳送：來玩這個遊戲的，都是殘存著夢想的人。不過，夢想與現實總是背道而馳的，有很多東西身不由己。想必夫君比我更懂這些道理。
秋水長歌一下子轉過身來，擁抱了無憂，在有著竹簾子的視窗，在紅木的梳妝檯前。風吹著窗前的風鈴，叮叮噹噹的，恍若夢境裡的部分。
他說：不，我為這夢想而努力的。
這是第一次，董小葵從秋水長歌的話語裡看出他性格里的固執。只覺得微微心疼。是的，這世界上有夢想的人都值得尊重，有夢想不可得得都值得心疼。
這一次，董小葵敲打鍵盤，只覺得很沉重，她敲了一行字，又慢慢刪除。畫面上的人還擁抱著。她不知說什麼，只是寫了一個字“好”。
秋水長歌這下卻是讓她坐在梳妝檯前，他站在身後彎腰，瞧鏡子中的他，說：春日遲遲，懶起畫峨眉。我希望有一天，可以這樣幸福。到時候，夫人就為我準備三餐，便是舉案齊眉，神仙眷侶也比不過。
董小葵一笑，只覺得秋水長歌也有孩子氣的一面。她說：希望你得償所願。
“那你的夢想呢？”秋水長歌反問，一躍而起，坐在鏤空雕花的窗臺上。
董小葵就看著“夢想”兩個字，暗自想了想，才慢慢地說：我希望我能一生一世只跟一個人，白頭到老。我還希望我能越來越強大，可以與我愛的並肩站在一起，享受他的守護，也能守護他。
是啊，如果她足夠強大，可以於他家族有利，可以那樣愛他，便是兩全其美的方法。隨即，她又將自己的這一妄想摁滅，一個勁兒地提醒自己“班婕妤，班婕妤”。
“你這個小丫頭，貪多不智，懂麼？”秋水長歌打趣，發了一個陰險笑著的表情。
“這並不矛盾的事，也可以說是一件事，不是麼？”她敲了這行字，靠在椅背上，想到了許二，瞟了一眼時間，晚上九點二十分。
這時間，對於夜貓子董小葵來說，不算什麼。對於身體好的人也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從鬼門關逛一圈的許二來說，不好，極其不好。
怎麼就忘記這事了。得立刻去催促著人睡覺。董小葵立刻打了一行字，說：“長歌，我要下線了。”
“這算不算人生中意外良多呢？一點心理準備都不給我，毫無徵兆就來這麼一句。”秋水長歌回話不是很快。
“我家有病人，我得去照顧一下。”董小葵據實回答。
“你一會兒還上來？”秋水長歌問。
董小葵打趣：喲，長歌大人對我戀戀不捨，真是受寵若驚的。
他立馬從視窗跳下來，做了個揮砍的動作。董小葵配合著應聲倒地說：你——，你——，你這樣狠心，你要另娶，你說一聲啊，我可以——，我可以成全你的，你為何，非得——，做這種事？
“哼，我對你何時不好？旁人都看得出來的，你沒心沒肺的。”秋水長歌在一旁抱著手指責。
董小葵笑了笑，覺得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了，這會兒嚴肅起來，說：好了，別鬧了。我今天不上來了。我家的病人是鬼門關闖一圈的，而且那傢伙脾氣又臭，還動不動發怒，也不照看著自己的身子的。
“聽出來了，是個男人。哼。”秋水長歌一躍出去，在院子裡站著。
秋水長歌的話語讓董小葵一驚，覺得這人是秋水長歌，卻似乎又不是。以前的秋水長歌言語舉動，總是讓她覺得是高高在上的那個神，是需要仰慕的那個。但是，這幾次相見，一起討論副本，一起到春城遊玩，他的話語越發人間煙火。而這句話，即便是開玩笑，也跟她印象中的秋水長歌有所差別。所以，她半試探半開玩笑地發了一個驚訝的表情，說：呀，你到底是誰？
“你的夫君，秋水長歌。怎麼？何以有此一問？”他說，居然是無聊地拔出劍在園子裡舞蹈，隨著舞蹈開始的是素琴的悠遠之聲。
“覺得似乎換了一個人。竟然會吃醋了。”董小葵發出這句話，又發了一個偷笑的表情，以緩和氣氛。秋水長歌立馬發了一個不屑一顧的表情，說：“呔，想拿走我的號，除非本公子答應。否則，誰拿走，誰倒黴。再說了，在為夫面前說要去照顧別的男人，還不容許有點情緒？”
董小葵繼續發偷笑的表情，說：“行了。時候不早了，夫君早些歇著。我下線了。”
“慢著。”秋水長歌忽然發了兩個字，董小葵的手指沒有摁下滑鼠點關閉，就那麼等著，大約過了幾分鐘，才看見秋水長歌發了一段話，大約是說答應過她一定要拿到洪荒神器，可是那幾天等不到她上線，所以迫不得已，破解了她的密碼，自己雙開去做了任務。
“你把密碼改一下。”秋水長歌說，跳進來擁抱無憂。
董小葵發了一個字“嗯”，然後果斷地點了關閉，關了電腦，收拾妥當。準備去看看許二，誰知剛走出門，就看到許二從那屋裡出來，往他的臥房走。他看到董小葵，掃她一眼，說：“來，幫我沐浴。”
說話語氣很平靜，可是董小葵覺得這人的態度猖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