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便是陸離,身前不起眼的土包便是他父母的墳墓。
他孃親過世得早,陸離心裡沒有絲毫關於孃親的記憶,父親是在陸離十一歲的時候去世的,距今也快九個年頭了。
陸離對父親印象最深的就是,要求他每天至少讀兩個時辰的書,說是隻有這樣才能走出這裡,考個功名,娶個好看的媳婦。
現在他走出去了,可並沒有考取功名,也沒有娶個好看的媳婦。
也不知道算不算違背了父親的初衷。
哎——!
長嘆一口氣,陸離在父母墳前點上香燭紙錢,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又在墳前靜坐了一會兒,這才收拾好心緒下了山,朝著村東頭走去。
正是清晨,村子裡面那一棟棟古舊的小土屋頂一縷縷白煙飄蕩而出。
有不畏寒冷的小童在場壩之上追逐打鬧。
陸離遠遠的站在場壩邊上遠遠的看著,似乎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他緩緩走了過去。
追逐的孩童們都停了下來,盯著陸離有些害怕,一個裹著厚厚棉衣的女孩兒膽子略大,她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叔叔,你找誰呀。”
女孩看起來只有四五歲,肉嘟嘟的小臉被凍的有些開裂。
陸離笑了笑,蹲下身來,溫聲說道,“我找...秦武叔,你叫什麼名字呀?”
秦武,便是秦受仁的父親,身體強壯,孔武有力,以往若逢野獸侵襲,他必定是跑在最前面的。大石村沒有村長,秦武在大石村的分量便相當於村長。
“你找爹爹啊?”小女孩撲閃著雙眼,似乎有些好奇這位‘叔叔’為什麼會認得自己爹爹。
爹爹?
陸離愣了一下,一番打量才發現,這小女孩的眼睛充滿了靈動,和秦受仁竟有幾分神似。
沒想到,秦家添了一個小成員。
如此,也好。
旋即笑著點頭,“對,我找你爹爹。”
說完自顧自的朝著場壩正北方的土院子走去,小丫頭見狀頓了一下,立刻便朝陸離追了過去,經過陸離的時候也不停,一路飛跑回院子,隨後砰的一聲將木柵欄關了起來,回頭衝著屋子喊道:
“爹爹,有人找你啦!”
陸離一呆,站在矮門外苦笑的看著小丫頭,心想這丫頭心思轉得倒是挺快的,知道先提醒大人。
“誰啊?”
一個挽著袖口,身材高大卻滿臉滄桑的中年男子從院門正對面的土屋內走了出來,在隔著柵欄三尺的地方,他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陸離:“少俠你是?”
對方的裝扮不像農家子弟,這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秦叔不認識我了?我是陸離啊。”陸離笑著說道。
“陸...陸離!”秦武一愣,頓時激動的朝陸離奔了過來,將小丫頭提到一邊迅速開啟柵欄,滿臉不可置信的盯著陸離看了又看:
“你,你真的是泥猴,你回來了...”
陸離點頭,“嗯,我回來了。”
“好,好啊!”秦武那滄桑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了笑容,衝著院子東邊小屋喊道,“婆娘,多燒幾個菜,陸離小子回來了。”
聞言,一個圍著破舊圍裙的婦人從小屋中急急忙忙的衝了出來,當看到陸離時,先是疑惑的頓了一下,旋即奔上來一把抓住陸離雙臂,“你...你是小離?”
“凌嬸,是我。”
“你,太好了,你...回來了,阿仁呢,他怎麼沒跟你一起?”凌嬸激動說道。
秦武也是期盼的看向陸離。
看著兩人期盼的目光,陸離心中瞬間糾結起來,他很想告訴兩人真相,可又擔心兩人承受不住打擊,握著的拳頭不由自主的鬆了下來,笑著說道:
“秦叔,凌嬸,禽獸現在是仙人了,他在仙門修行呢,我這次出來辦事,恰好路過這裡...所以順路回來給你們報個平安。”
“仙,仙人?”
兩人聞言都是一喜,秦武那滿是陰霾的臉瞬間充滿了自豪,“哈哈哈,沒想到我那傻兒子竟然也成了仙人,真是給我長臉了,不過害老子白擔心這麼多年,改天回來,老子非得好好揍他一頓。”
凌嬸也是徹底鬆了口氣,但還是有些埋怨道,“這小子,說走就走,一去就是六七年,也不捎個信回來,真是擔心死我了。”
陸離說:“仙門有規矩,我們不能私自外出,這不...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出來,為免你們擔心,所以才趕回來跟你們說上一聲。”
“你們,照這麼說......”
“嗯,陳胖子和向雲都和我們在一起,秦叔,你去把陳叔和李叔一起叫過來吧,我這裡有些東西要給他們,時間倉促,我就不一一拜訪了。”
“這麼急嗎?”
“嗯,我還有任務在身,不能久留,不然回去晚了會被責罰。”
“好,你先到堂屋坐坐,我這就去請他們過來。”聽聞陸離會被責罰,秦武說了句便匆匆跑了出去。
凌嬸聞言連忙說道,“小離,回來一趟不容易,再急也要吃完飯再走,你先去堂屋坐會兒,嬸嬸給你弄幾個小菜,很快就好。”
說完便朝廚房走去。
“叔叔,仙人是什麼啊,我從沒見過爹爹這麼開心呢?”
堂屋古舊的四方桌旁邊,小丫頭站在一邊好奇的問道。
“小丫頭,你不要叫我叔,叫我陸離哥哥就好了。”陸離摸了摸小丫頭腦袋,“仙人呢,就是在天上飛的人,他們很厲害,可搬山,倒海,降妖,鎮魔,摘星,摧城,開天!”
“哇...這麼厲害啊,小玉將來也要做仙人!”小丫頭眼中充滿了嚮往。
“呵呵。”陸離苦澀的笑了笑,心道成為仙人哪有那麼容易啊,世人皆以為入了仙道宗門,便是仙。
殊不知,這只不過是擁有了問詢仙道的資格而已。
茫茫仙路上...幾人能走到最後,成為那真正的仙呢!
不多時。
“陸小子,是你回來了嗎!”
一聲熟悉的呼喊,伴隨著幾道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
滿懷期盼的聲音讓陸離心裡有些愧疚,但還是忍不住偏頭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