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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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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24章 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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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之前,學長們給剛入學的新生來個下馬威,雖然新生們臉上難看些。

但這也是有好處的。

好處就是,大家在透過一番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中,一下子熟悉了不少。

當然,新生們肯定多多少少有些怨憤的。

但這就是讀書人的世界,不服?不服你懟的大家有口難言啊。

比如……徐鶴。

就在短短這半天,揚州府學裡從教授到門夫都知道府學裡來了個了不得的傢伙。

這人學問好、脾氣也不錯、背景強大(跟謝德夫關係不錯,背景還能小了?)、出手也闊綽,簡直讓人不由自主生出親近之心。

學老師們親近徐鶴,是因為徐鶴有望中舉,關係到他們九年之後升遷與否。

生員們喜歡徐鶴,是因為這人學問好,也沒有眼高於頂的毛病,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拿來砥礪切磋學問,簡直是個好材料!

門夫、齋夫、膳夫們喜歡徐鶴,額,那純粹是因為這人身邊的謝德夫出手大方,其中尤其是以門子印象最為深刻,剛剛那個門子已經將徐鶴劃歸為深夜外出無妨的名單內了!

為難新生的大會今年就這麼草草結束,人走得差不多了,一幫子附生全都圍了過來。

“徐兄弟,我是江都縣的,揚州美景美人,在下最熟,有空我帶著你喝酒遊湖!”

“徐案首,三日之後休息,兄弟我在小湖春擺酒,到時候咱們這批剛進學的都去,你學問好,給我們開開小灶,省得讓那幫增生、廩生們瞧不起!”

“徐賢弟,在下駱韞,家父駱建之,曾任河南府嵩縣縣令,致仕後還曾去海陵拜見小石公!”

這時,瘦瘦小小的高文達道:“徐兄,你可曾將文牒、書狀、鄉貫、公驗交到府學裡?我陪你去吧?”

徐鶴先是拱手謝過一幫同窗,然後對那高文達道:“已然辦好。”

那高文達熱情道:“那你分了齋舍沒有?我同你去放鋪蓋?徐兄分到了哪個齋舍?”

旁邊有人笑了:“咱們剛進學的附生,定然是丁字號齋舍了。這還用問?”

高文達卻一把扯著徐鶴道:“走走走,徐兄,我們住一間,你學問這麼好,我是要早晚請教的。”

眾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心說這小子奸猾,二話不說把學霸徐某拖了去。

謝良才見徐鶴已經融入了這幫附生中,於是決定功成身退:“亮聲,為兄去請個假,晚上有幾個朋友約著吃飯,少陪了!”

徐鶴白了這傢伙一眼,到了大城市,這傢伙的花花腸子就塞不住了,直往外流。

離開了育英齋,高文達領著徐鶴一路往後走去。

徐鶴這時開口道:“還未請教高賢弟可曾冠禮?”

這高文達開口閉口【徐兄】,說到年紀,徐鶴還真未必比他大。

果然,續了年齒後發現,人家高文達比徐鶴還大一歲。

但這傢伙似乎沒有這方面的自覺,還是徐兄徐兄地叫著,親熱得不行。

“高兄你的表字……”徐鶴只好各論各的。

高文達道:“在家表字國光!”

徐鶴點了點頭:“國光兄,聽你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你是……?”

高文達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徐鶴,不過還是開口回答道:“我貫是錦衣衛,匠籍。”

徐鶴恍然大悟,難怪高文達操著一口金陵雅言,原來是金陵人士。

國朝初年,太祖爺設錦衣衛,高家估計就是那時候加入錦衣衛的,貫,有習慣之意,代指祖先住過的地方。

在這個年代,籍和貫是分開的,籍是你祖宗什麼出身。

高家原本是錦衣衛裡的匠籍出生。

徐家呢?

則是貫南直隸揚州府海陵縣,籍則是軍籍。

比如徐鶴的鄉貫應該這麼寫:

徐鶴貫南直隸揚州府海陵縣軍籍揚州府海陵縣人,府學生。

若是參加科考上交票結,還要附著人物描述,那個更加詳細。

除了上面的內容,後面還要加上:【府學生。治《詩經》,字亮聲,行一,xx年x月xx日生,曾祖x、祖x、父x(三代之人有官身的,還得註明了),慈待下。兄x、弟x,娶x某。……】

這樣看來,除了沒有照片,古代對於身份檢驗的要求還是挺嚴格的,真正做到了上查祖宗三代了。

說話間,兩人來到丁子號,只見所謂的丁字號宿舍,其實是三排青磚小瓦蓋的屋子。

屋子前有水井一口,洗漱的池子一處,西牆根可以晾曬衣服,旁邊種著一叢竹子。

地面一水兒青磚鋪著,說實話,環境還是相當不錯的。

徐鶴見狀很是滿意,高國光一邊介紹,他一路點頭。

恰在這時,丁澤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見到徐鶴,他苦著臉道:“公子,要不你還是回去住吧?”

徐鶴笑道:“這裡雖然沒有家裡好,但我看了,環境還是不錯的,沒事,我就在這住下了。”

高國光驚喜道:“哎呀,你們家下人選的也是這間屋子?那太好了,省得我去幫你搬鋪蓋了!徐兄,你這下人還挺會找地方的嘛,這一間可是咱丁字號最好的號舍了!”

丁澤聞言伸了伸手,半晌之後憋出一句話來:“公子,要不您還是先進去看看吧!”

徐鶴笑道:“嗯,沒事,在哪住不是住,是不是人多了點?”

說話間,他推開丁字號舍,門剛剛推開,徐鶴差點就被裡面的味道嗆了出來。

別誤會,不是人味兒,而是一股嗆鼻子的黴味。

徐鶴站在門口一瞧,好傢伙,江南潮溼不假,但你這號舍牆面上全是黴斑,這還怎麼住人?

住在裡面對身體也不好啊。

憋著氣,徐鶴將腦袋伸進去一看,十來張竹床依次鋪開,裡面幾乎已經放滿了鋪蓋捲兒。

每張床旁都擺著一張松木桌子,也沒上漆,看起來慘兮兮的。

整潔倒還算整潔,也不知道是不是剛來報到的原因,大家都還顧及到面子,床上、桌上一點雜物都沒有。

地面上也是鋪的青磚,不過可能是夏天下雨返潮的原因,磚頭上潮乎乎的。

在青磚地面上每個人的床下放著一個簇新的馬子,看到這徐鶴徹底失語了,這是怎麼個意思?

晚上上廁所都不去廁所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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