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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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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05章 簪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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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慶曆五年(1045年),韓琦任揚州太守時,官署後花園中有一種叫“金帶圍”的芍藥一枝四岔,每盆都開了一朵花,而且花瓣上下呈紅色,一圈金黃蕊圍在中間,因此被稱為金纏腰,又叫金帶圍。

此花不僅花色美麗、奇特,而且傳說此花一開,城中就要出宰相。

當時,同在大理寺供職的王珪、王安石兩個人正好在揚州,韓琦便邀他們一同觀賞。

因為花開四朵,所以韓琦便又邀請州黔轄諸司使前來,但他在赴約前突然暴洩,就臨時請路過揚州也在大理寺供職的陳昇之參加。

飲酒賞花之際,韓琦剪下這四朵金纏腰,在每人頭上插了一朵。

說來也奇,此後的三十年中,參加賞花的四個人竟都先後做了宰相。

這段出自《夢溪筆談》中的故事,其實就是今天簪花宴的由來。

簪花就是在髮髻或者冠帽上插花的一種習俗,早在漢代就已出現,唐宋時最為流行。

男子簪花的風俗據傳是始於古時候重陽節的茱萸會。

晉人周處《風土記》曰:“九月九日律中無射而數九,俗尚此曰折茱萸房以插頭,言闢除惡氣而御初寒。”

到了唐朝,一些史書上就開始有皇帝為大臣賜予簪花的記錄,而這樣的禮儀,到了宋朝逐漸完備。

唐代南卓《羯鼓錄》中有一段,寫的是寧王李璡隨明皇遊幸,明皇摘下一朵木槿花,放在他的絹帽上,他使用羯鼓打奏《舞山香》,帽上之花竟然沒有墜落。

宋代楊萬里《慶壽口號》:“春色何須羯鼓催?君王元日領春回。芍藥牡丹薔薇朵,都向千官帽上開。”

但時移世易,到了大魏朝,男子簪花已經不再流行,反而跟後世的審美有些接近了,世人覺得,男子簪花頗為【妖治】。

除了簪花宴和婚嫁之俗,男子已經沒了頭頂插花的習慣。

但徐鶴作為這次簪花宴的真正主角,頭頂插花已然成為必然。

楊寅秋用一副死了老孃的表情,不情不願地接過彭汝玉特意從揚州帶來的金帶圍。

只見他在眾人注視之下,拿來一個剪刀,將那紅花黃蕊的芍藥剪了下來,接著又完全不跟徐鶴有任何眼神交流地將金帶圍插在徐鶴的頭上。

徐鶴明顯感覺到這位大宗師的心不甘情不願,但任他抓破腦袋也想不出,此公既然看自己如此不爽,為什麼又要給自己案首這個位置呢?

戴上了花,楊寅秋又叫來另外四人,包括徐鶴在內的五人是這科院試地【五經魁】。

大魏科舉分五經取士,每經所取第一名者謂之經魁,故稱【五經魁】。

五經魁一般是鄉試前五,但這次院試楊寅秋也算是高標準、嚴要求,分別在五經中挑出文章做得好的人,列出了院試第一到第五名。

五人在瞻園著名的扇亭中站好,楊寅秋從一旁吏員捧著的托盤裡分別拿出五套瀾衫遞給五人。

五人接過後下去換好,等他們再次站在扇亭中時,簪花宴才算正式開始了。

儲淵等生員看著徐鶴等五人穿著瀾衫走進靜妙堂時,眼中不由露出羨慕之色。

雖然他們一會兒也能領到代表生員身份的瀾衫,但哪有大宗師親自頒發來得榮耀。

儲淵用胳膊頂了頂徐鶴,小聲道:“徐案首,這瀾衫穿上什麼感覺?”

徐鶴微微一笑“嫦娥翦就綠雲衣,折得蟾宮第一枝。宮花斜插帽簷低,一舉成名天下知。”

為人方正的儲淵在聽到徐鶴這麼騷包的一首詩後難得笑罵道:“好你個小鶴,這尾巴翹上天了!”

談笑間,徐鶴這個小三元的獲得者自然全場的焦點。

作為案首,他要領著眾人給楊寅秋敬酒的。

楊寅秋高坐首席,看著徐鶴捧著酒過來,心裡不知道有多膈應,尤其是想到永新公和大哥的來信,他更是心裡五味雜陳。

旁邊一幫州府的大佬還以為他一向為人不苟言笑,紛紛起身打圓場恭維。

彭汝玉更是看著徐鶴,心裡透著高興,自己揚州府竟然出了個小三元,而且是在他任上,自己甚至還給了徐鶴府案首的頭銜。

也就是說徐鶴名副其實,自己也是小三元神話的締造者。

想到這,他舉杯朝楊寅秋道:“大宗師,下官第一次見你時,看你不苟言笑,姿容甚肅,我還以為你是不喜我揚州。但讓下官沒想到的是,大宗師慧眼如炬,竟點了我們海陵的徐鶴為案首,著實讓我意外,我以此杯,願大宗師諒我小人之心了!”

楊寅秋聞言想哭的心都有了。

沒錯,我當時就是不爽你們揚州,奈何我蠢,奈何我自作聰明,點了我最不想看到的那個徐家人為案首。

老彭你這是什麼意思?傷口上撒鹽嗎?

眾州府官員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甚至包括徐鶴也不知楊寅秋的心路歷程。

大家齊齊舉杯,真心誠意的朝楊寅秋祝酒。

楊寅秋此刻謂然一嘆:“罷罷罷,木已成舟,多想無益,既然沒法拒絕,那就試著享受這個過程吧!”

終於,大宗師在今天的簪花宴中第一次擠出了笑容。

“大家滿飲此杯!”

“滿飲此杯!”

“滿飲此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包括楊寅秋在內的官員們早早便離了席。

沒了他們,新晉的秀才公們反而更加放開了。

不少府縣的學子全都湧上來向徐鶴敬酒。

就在徐鶴不勝酒力之時,一個侯府的下人走到徐鶴身邊道:“徐公子,小侯爺有請!”

眾人聞言不由朝徐鶴露出羨慕之色。

薛家可是開國勳貴之家,徐鶴竟然得薛家親眼,著實讓這幫平日裡不肯摧眉折腰事權貴的讀書人嫉妒壞了!

徐鶴皺眉道:“我不認識你家小侯爺啊!”

那下人道:“還有松江的沈公子!”

“沈瑄?”徐鶴微微詫異,沒想到在這竟然能碰到他。

聽到這個名字,周圍桌上幾個穿著打扮非富即貴的生員紛紛停下了筷子,側耳傾聽。

那下人點了點頭道:“正是!”

徐鶴點了點頭,起身跟他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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