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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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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46章族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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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剛從揚州風塵僕僕趕回海陵的徐岱父子召集了家族中的一眾族老。

徐岱乘著那些族老還沒到時,對身邊的徐鸞溫聲道:“你大伯父這次臨行前特地說了,遇到家族大事,要叫上徐鶴一起旁聽,為父這也是遵循你大伯的意思才叫他過來的!”

徐鸞聽到這個名字便憤憤道:“爹,大伯罵我,你打我,但你們是我的至親,我作為晚輩被你們打被你們罵,這沒什麼!但我想不通,憑什麼讓那個小宗子參加咱們家族這麼重要的會議!”

“再說了,向來族中議事,都是大宗和族中宿老共議,他徐鶴十五歲的年紀,憑什麼?”

徐岱皺眉道:“你呀,就是太小家子氣了,為父對那徐鶴觀感也很一般,但你大伯覺得他將來必成人物,既然如此,我們沒必要跟他針鋒相對!”

徐鸞冷笑道:“他想出人頭地,那還得看我們的臉色!我還是想不通,爹你既然不喜歡他,那就打壓他,讓他出不了頭。出不了頭,那我們還要在意他的想法嗎?”

“胡鬧!”徐岱瞪了一眼兒子,“家族中有人能出頭,那是我們海陵徐家的喜事,盼都盼不來呢,怎麼可以打壓!”

徐鸞嗆聲道:“就怕到時候人家科舉做官,再也不把你和大伯放在眼裡,呵呵,那時候誰是大宗,誰是小宗可就說不定咯!”

徐岱心中一動,然後煩躁地揮了揮手:“就憑他?翻不出風浪來!”

說完這句話,他見兒子猶自不快,想到這次天降喜事,還是靠兒子牽線搭橋,於是放低了姿態笑道:“鸞兒,不管這徐鶴再怎麼蹦躂,但徐家大宗那是你曾祖逵公時就已定下,怎可隨意更改,將來這徐鶴就算當官出仕,如果他不敬大宗,那他在士林也不用混了,這叫什麼?這就叫禮法!懂嗎?也就是說,就算他有一天能當上內閣首輔,到最後在家裡,還得任憑我們拿捏!”

其實徐岱這句話說得對也不對。

確實,在這個皇權不下鄉的年代,宗族在每個人的心中甚至比朝廷都還重要。

他們就算在外面混得再好,回家後還是要遵循長長敬敬那一套,不然在士林中的名聲就變成忘恩負義,不能照顧族人的寡恩之輩,在這個官員非常重視名聲的年月,這是很影響仕途的。

但其實你真得混到別人惹不起的地步,比如秦硯,秦家人如果託他辦點什麼事,那他辦與不辦完全看自己的心情了,辦了,士林會覺得你連家族裡看門的野狗都給牽到局子裡做個警犬,吃份皇糧,大家反而認為你以公肥私;不辦的話說不定還能博個杜絕私門的好名聲。

很快,族中有資格參會的人紛紛到來,一眾花白頭髮、鬍子的老人坐在孔懷堂中喝茶閒聊,紛紛猜測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得請動他們。

不一會兒,突然從外面走來一個俊朗少年,這幫老頭子詫異地看向來人。

那日大宗師駕臨時,陪在院中的族老皺眉道:“徐鶴,今日族中議事,你來作甚?”

族老們有認識徐鶴的,有不認識他的,但他們都聽說過這個名字,一個族中的後起之秀,剛剛考中了縣試、府試雙案首。

見眾人紛紛朝他看來,徐鶴不緊不慢施了一禮道:“各位長輩,我奉大伯父之命,前來參加族議。”

“什麼?一個黃毛小子竟然參加族議,他能懂什麼?”

“中望是不是病糊塗了,怎麼叫這個傢伙……”

“成何體統,族議大事,豈能讓一小二參與?”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徐岱父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徐鸞見到徐鶴時,兩眼朝他射出仇恨的目光,徐岱則是神色淡淡地撇了一眼他後便自行坐在主位,代替大哥主持族議去了。

只見他學者徐嵩的摸樣,端著茶盞喝了一口後方才輕咳兩聲,壓下眾人說話聲:“大兄這些年身體反覆,前些日子搬去青龍湖邊小住,期間再次昏迷不醒,伴有嘔血之狀,雖然病情由如皋名醫侯德勝業控制,不再惡化,但口不能言,時常昏迷不醒!”

此言一出,包括徐鶴在內的所有人全都猶如遭受了五雷轟頂,徐嵩之於徐家,那就是擎天之柱,如今他身體愈發不好,對於整個徐家都是一個壞訊息。

徐岱神色冷峻地掃視了眾人一眼,然後目光落在徐鶴身上道:“在大兄搬去青龍湖之前,交代了,以後族議要讓徐鶴參加!”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交頭接耳。

徐岱見徐鶴面無表情地坐在最下首,看起來無悲無喜,心中暗道:“養氣功夫尚可。”

這時,一個族老起身道:“長嶽,這次族議到底所為何事?”

徐岱清了清嗓子道:“這次族議有三件事,一是我可能不久後被任命為都轉運鹽使司判官一職!”

這句話從徐岱口中一說出來,所有人都驚喜連連,幾個族中宿老甚至高興地跳了起來。

都轉運鹽使司是大衛掌管食鹽產銷的機構,其中設都轉運使一人,從三品,同知一人從四品,副使一人,從五品,判官沒有固定人數,但卻是從六品官。

徐岱之前曾經在南京都察院做過八品照磨的小官,如今一下子從末流八品小官竄升到從六品的判官,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尤其是在徐家已經很久沒有人出仕的今天了。

就在所有族老興高采烈恭喜徐岱之際,徐鶴卻皺眉凝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岱這個官職跟【鹽】扯上關係的緣故,徐鶴總覺得此中有事。

徐鸞站在父親身後,看到徐鶴皺眉,於是輕輕用手捅了捅徐岱的後背,徐岱轉頭後順著兒子的目光看向徐鶴,見他似乎並不為自己高興,於是臉上一黑,心中不喜!

果然,這時徐鶴開口道:“二伯父,請問朝廷為何無緣無故徵召你任判官一職?何時上任?到時是任長蘆、河東、山東、福建、兩浙這五個都轉運鹽使司中哪個衙門的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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