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了半個月的舞蹈訓練後,終於迎來了省委考察團的降臨。那天,校園醒目的地方,到處橫掛著幅條,熱鬧得跟過年似的。整個市一中都打掃得一塵不染,煥然如新。校裡校外,都安排得妥妥當當;每個學生都像個乖孩子似的,變得異常的嚴律守紀。
那一天,學校還是照常上課。幾位校領導像伺候祖宗似的,陪著那群考察團滿校園的亂逛。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盡顯卑躬屈膝之態。
而那些考察團的領導,個個趾高氣昂的抬著頭、挺著胸,彷彿恨不得把“我是領導”幾個字寫在臉上似的。只要他們隨便指著某個環節評論一下,幾位校領導就要點頭哈腰的,嚇得小心肝亂顫。
中午就餐時,朵朵捧著飯盒過來,嘖嘖有聲地讚道:“今天省委來檢查,感覺就是不一樣!你們看!平時只能買二素一葷的價錢,今天卻能買三素二葷。就餐質量水平,直接從溫飽過渡到小康水平,幸福死我了。”
小雅捂著嘴,憋著笑道:“你可能吃得在笑,學校上面的那幾位可能在哭呢!哈哈……”雨馨和朵朵都被她逗樂了。
雨馨邊吃著雞腿,邊點評道:“其實,這叫吃人的嘴軟!學校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要是還敢亂講話,那真是不識抬舉了。”
朵朵的小雅一聽,頓時連連點贊!直呼精闢!一針見血啊!
笑鬧了一會,朵朵突然抬頭道:“你們不知道啊!今天那些省委領導來我們班巡查時,那個霸氣側漏啊!目光所及,所有人都嚇得噤若寒蟬,屁都不敢放一個,真是太酷了!所以,我決定了,以後我就去考公務員。”
“俗!真是太俗氣了!”雨馨和小雅連忙往她身上潑冷水,然後就是各種惡語相向。
不過,她們的話再難聽,也擋不住朵朵對公務員這門職業的嚮往。她託著腮,悠然神往地思考著什麼,完全把她們的話當成耳邊風。暈死!這妮子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來!別想太多!我們一起預祝小雨今晚演出成功!”朵朵回過神來,舉起盛滿可樂的一次性杯道。
“好!乾杯!”三個女孩子又嘻嘻哈哈地笑鬧成一團。
下午六點的時候,文藝表演如期地在學校的大禮堂舉行。還沒開始,諾大的禮堂裡就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來觀看節目的師生。
雨馨和幾名女生在後臺補著妝,張老師則在旁邊,絮絮叨叨地講述著該注意的細節。
前臺隱隱傳來各種喧囂聲,她們看著一支支隊伍陸陸續續地走向前臺,心裡真的有種說不出的緊張。不過,張老師泰然自若的神情,倒是很好地緩解了她們的壓力。
臨近上臺時,大夥把手疊在一起,高呼著:“青蘭舞隊,青春必勝!耶!”。那呼喊聲,頓時引來了四周眾多詫異的目光。
張老師拍著手,讚道:“好!就要保持這樣的一個氣勢!去吧!像平常練習的那樣就行了!我相信你們一定行的!”
“嗯!”那一刻,大夥心中都騰起了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焰。
“好!下面有請我們高一年級的青蘭舞隊上臺表演,大家掌聲歡迎!”主持老師舞臺上說完這句話後,大夥魚貫而入地走上舞臺。
諾大的禮堂裡,人山人海的,到處都是來圍觀。雨馨的目光,在前方的人群裡粗略地掃視了一下,就看到朵朵跟小雅站在人群裡,又蹦又跳地朝她揮著手,不停地呼喊著她的名字,看得她即感動,又好笑。
旁邊坐著的是一臉尷尬的蘇木,他有些靦腆地抬頭看向舞臺,目光柔柔的、暖暖的……像清晨透過櫥窗的那縷光。
雨馨正感動不已時,卻不經意瞥見身邊的唐小嫣,迎著蘇木的目光,也是一副深受感動的樣子,頓時讓她醋意大發。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亂放電的蘇木,然後悶頭走到指定的位置,開始著準備就緒。
當熟悉的旋律響起的時候,她們就跟著節拍,自然而然地跳起來。那一刻,她就感覺,自己的整個生命都融入到了舞蹈中,直到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畫面才在那一瞬間定格。
周圍全是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張老師站在出口處,拍著手讚道:“還不錯嘛!超水平發揮啊!”。大夥“噗嗤”一聲,都笑出聲來,心裡懸著的一塊大石,終於安然落地。
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了,她們自然樂得輕鬆地躲在一旁看熱鬧。
不得不說,學校為了應付這次“省檢”,還蠻下功夫的;所以,幾乎每個節目都質量上佳,讓人看得賞心悅目。
不過,當藍溪溪的傣族舞一亮相後,前面所有的節目,都黯然失色了。那一刻,諾大的大禮堂裡,安靜得針落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道翩翩起舞的身影上,難以自拔。
那一刻的藍溪溪,美若驚鴻、如夢似幻。翩翩起舞的身影,就像綻放在初夏裡最美的櫻花。時而婉轉、時而搖曳、時而輕嘆……數不盡的婉然哀傷,嘆不完的繁華似夢。
一曲終罷,全場沸騰。掌聲拍得震耳欲聾、綿綿不絕,直至繞樑三巡,才緩緩散去。就在大家以為藍溪溪今晚會一騎絕塵時,隔了幾個節目後,王若霜的表演,也同樣的讓人為之動容。
那是雨馨第一次看到王若霜,她就像小雅說的那樣,即冷且傲。
若說安雪琪是盛夏裡怒放的花蕾,那王若霜就是深山絕峰上孤傲的霜雪,使人難以親近。
她並非特意作態,而是她那種美麗是像霜雪般既使人目眩,亦令人只敢俯首遠眺、偷偷欣賞。
她的面板晶瑩雪白,氣度超凡脫俗,雖在大庭廣眾之下,可是她卻透出一種傲然不群,偏又醉人之極,遺世獨立的風格。這不單因她冷若冰霜的神情,更因她那能令任何人都感到她應該驕傲的體態。和安雪琪相比,她有著絕不遜色、另具一格的味兒。
工作人員搬過來一架紅木琉璃色鋼琴,王若霜鎮定自若地鋼琴前坐下,神態優美得宛如一幅畫。
鋼琴蓋被輕輕掀開,她那雙欺霜賽雪的芊手輕輕放在黑白鍵上,揮動間,一串悅耳的琴聲,像流水般從她的指間傾瀉出來。琴聲漸急漸繁,忽快忽慢,但每個音定位都那麼準確,每一個音有意猶未盡的餘韻,教人全心全意去期待,去品嚐。
就在眾人聽得如痴如醉時,一道柔軟得如飄絮般悅耳的歌聲,像一陣風般,輕輕融入到琴聲裡。眾人忘了她在唱什麼,但卻感到她吐字之間流洩出無限的甜美,彷彿飄逸得有若輕煙迷霧,使曲子似如在憂傷的水波中不住晃動,清柔得像拂過草原的微風……
毫無疑問,那晚的文藝表演,舉辦得非常成功,學校受到了省委考察團一致的好評。而藍溪溪和王若霜兩人,也隨著這場文藝表演,一時間名聲大噪。據流言,高一年級裡,有超過一半的男生,都對她們傾慕不已,甚至包括一些高二的學長在內。
那些天,校園裡到處都在談論有關藍溪溪和王若霜的事蹟。不過,只要蘇木沒被她倆吸引住,雨馨就覺得那些跟自己沒啥關係。
當然,也有人惋惜道,如果安雪琪沒受傷,那麼,結果可能會更好。只是世事難料,安雪琪沒能參加表演,註定只能成為一個遺憾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