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視線不停的往孟冬至身上瞄,他正在看手機,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看上去和平時相差無幾。
卓毅瞟了他一眼,將桌上酒杯倒滿,“那個,來,咱們好久沒聚了,大家碰一個唄~”
明明前天還去了ktv,就隔了一天而已。
眾人都知道他是在帶動氣氛,也不拆穿,紛紛跟著附和。
“來來來,走一個走一個。”
孟冬至終於從手機螢幕上抬起了頭,慵懶隨意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和他們碰了杯,一口喝下,放下杯子,復又低下了頭。
一群人又回到了氣氛尷尬的場面。
其實以往孟冬至也不怎麼愛搭理人,只是今天大家的關注點不一樣,所以總覺得他和平時不一樣,難免有些拘束和小心翼翼。
週一這幾天心情也不是很好,回來桐安之後,連上課精力都很難集中起來。
她這個人本來不是很喜歡交朋友,更別說是要交付真心的那種。到現在為止,除了身邊這一群從小到大的朋友之外,算得上好朋友的,就只有馮穎倩和知曉。
偏偏那兩人現在一個不知所蹤,一個去旅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獨獨剩了她一個人,在桐安獨來獨往。
她鬱悶的嘆了口氣,視線往身邊的這人瞄了一眼,他正在看學校論壇上的照片。
螢幕上是以前別人拍的知曉和他的照片。
看他只除了最初那幾天表現出了著急的樣子之外,這幾天倒也淡定,週一都以為他已經不是在意了,沒想到這會兒居然偷偷的看以前的照片。
害她白白為知曉擔心了一場。
她戳了戳孟冬至的手臂,“欸,阿至,知曉最近和你聯絡了麼?”
孟冬至偏頭看她,搖了搖頭。
“你們......是分手了麼?”
“沒有。”
“哦。”聽見他逐漸冰冷的聲音,週一縮回了腦袋,不敢再問。
馮穎倩是六月底回來的。
她沒回安柳,直奔桐安市週一所在的s大。
週一悄悄的從教室後門跑出來,到校門口,一見到她便一反高冷常態的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然而卻被馮穎倩推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
週一瞬間斂住笑容,皺著眉,“你以為我願意,這不是好不容易才見到你,高興呢嘛。”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沒打通知曉的電話。”
“我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說。”
說著,她帶著馮穎倩去了附近的肯德基。
吹著冷空調,喝著冰可樂,馮穎倩心裡卻上火得很。
“一一,到底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阿至和知曉分手了?”
週一啜了一口可樂,哀怨的看了她一眼,“知曉家裡好像出了什麼事,你們高考結束那天我們就回去了,準備給她過生日來著,但是一直聯絡不上她。去她家時,只看到門上被噴了紅色的漆,讓她們家害人償命。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也不知道,後來卓毅就看到了你們學校論壇上的帖子......他們都說,她跟著於塵走了,連高考考試也沒參加。”
“不可能!明明考試前我們還見過!她怎麼可能沒去考試?”
週一聳了聳肩,“我們也只是聽說。”
“那阿至呢?他也聯絡不上知曉麼?”
“嗯。”
馮穎倩苦著臉,心裡更慌,“連阿至都聯絡不上,會不會是她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啊?”
“你別想了,能發生什麼事?有於塵在,她被保護得不知道有多好呢。”週一瞥她一眼,表情有些鬱悶。
自從看了奉臨論壇上的帖子,還有這段時間的情況來看,週一也開始對知曉產生了些怨念。別說阿至是她發小,就算是普通朋友,她也覺得知曉的做法不對。
就算是要劈腿,也不應該連分手都不說一個就走了。
馮穎倩聽出了她的意思,“一一,你別那麼說。你又不是不知道知曉有多喜歡阿至,怎麼可能喜歡上於塵嘛,肯定是有什麼事情不方便說,說不定哪天她就回來了。”
“也許吧。”
和馮穎倩在肯德基坐了一下午,週一才打電話讓卓毅幾人安排個地方,晚上大家夥兒一起聚一聚。
打電話給孟冬至時,他正想事情想得出神,聽見馮穎倩回來了,他才動了動眼皮,應了邀。
晚上79酒吧裡,一群人除了孟冬至全部到位。
每次聚會,孟冬至總是最後一個到的,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馮穎倩和週一兩人一看見許小小就不爽,本來是她們的老友聚會,也不知道她來幹嘛來了?
肯定又是衝著阿至來的。
不過礙於周航的面子上,她們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忽視她的存在。
不一會兒就看見孟冬至從門口走進來。
他看上去還是一樣的慵懶隨意,並沒有馮穎倩想象中的萎靡氣息。
帥還是一樣的帥,精神也好得很,哪裡有半分失戀的樣子。
馮穎倩在心裡吐槽了幾句,斯文敗類,花心大蘿蔔,和他那個好兄弟一樣,見異思遷!
男人啊,都是大豬蹄子。
看到馮穎倩後,他淡淡的點了個頭,找了個位置坐下,摸出煙盒,點了支菸。
另一邊的許小小又像牛皮糖一樣粘了上去,從包裡摸出一顆糖遞給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裝得還挺像。
他眯著眼吐出一口白茫茫的煙,看了看那隻白嫩的手,又抬頭看了看手的主人,一瞬間有些出神。
不笑的時候,倒是能讓他恍惚一陣。
孟冬至舌尖舔過門齒,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伸手接過,道了聲謝。
她淡淡得笑著,靜靜的縮回了沙發上。
馮穎倩抬頭,剛見了這一幕,心裡不由得替知曉難過。
她的離開好像對這群人並沒有什麼影響,他們依舊該吃吃,該鬧鬧。但是有什麼辦法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沒有了誰地球都一樣的轉。
週一見她視線一直停留在許小小身上,轉頭解釋,“這女的現在真是陰魂不散,逮著機會就黏上阿至。”
那個許小小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手機,臉上是寵辱不驚的表情,不抬頭的時候,倒像是知曉坐在那裡一般。
她心裡突然替知曉感受到了一股危機感。
馮穎倩喃喃說道,“她現在真是,越來越像知曉了。”
週一不屑的嗤了一聲,“山寨貨就是山寨貨,一說話就露餡。”
鬧騰了半晚上,何嶽幾個都有些喝多了。
從酒吧出來,幾個人把醉了的先安排走了。
就剩下了卓毅和孟冬至,兩人雖然也喝了不少,看上去卻十分清醒。
週一在這邊住的是學校宿舍,大晚上的又不能把馮穎倩帶回去,便在網上定了一家酒店,兩人正好可以聊聊天。
兩個男生送她們過去。
四個人走在路上,只是乾巴巴的聊著最近的生活,都不敢提起那個敏感的名字。
走十幾分鍾,到了酒店門口時,孟冬至突然叫住了馮穎倩。
卓毅和週一對視了一眼,識相的朝前走著,留下他們倆走在後面。
孟冬至從兜裡掏出煙盒和打火機,點燃後,也不抽,紅點被夾在食指和中指間,任它明明滅滅。
馮穎倩等了很久,才聽到他低聲問,“她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沒有,我打她的也打不通。”
“她之前在學校的時候,有什麼異常麼?”
馮穎倩想了想,“有一段時間,她每天都會戴口罩和帽子,我問她,她也沒告訴我。”
孟冬至臉色冷了幾分,又問,“高考前放假那三天你見過她麼?”
“沒有。”
“如果......她聯絡你了,請告訴她,就算分手也得親自給我說,不然不算。”他說完,便停住了腳步,“去吧,我就送你們到這兒。”
馮穎倩點點頭,突然想到了某個人,心裡還有些難受。
回去的路上就他們兩個人。
月色朦朧,將白日裡所有的喧囂都籠罩在月光下,安靜得有些可怕。
卓毅看了看他,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就這麼反覆了有好幾分鐘,終於聽到旁邊這人冷冰冰的吐出一個字。
“說。”
卓毅鼓起了勇氣,乖乖的說了,“其實我們誰都看得出來知曉喜歡你,但是那......也只是喜歡,你懂麼?就像遇到一件自己很喜歡的東西,想永遠儲存的那種心理,所以她才走得......毫無保留。”
“你想表達什麼?”
“我想說,阿至,她既然走了,從今以後,你就當她從來沒出現過吧。”
當她沒出現過,說得倒是容易。
孟冬至沒再說話,默默的走在前頭。
其實他一直也猜不準知曉心裡在想什麼,或許是喜歡他的,但是遇到什麼事情,她尋求幫助的物件,永遠都不會是自己。
他手指在門上輸入她的生日,嘴角嘲諷的勾起。
或許卓毅說得對,他就是她喜歡上的一件物品,夢想收藏起來,僅供她觀賞。
屋子裡還是那般寂靜,黑漆漆的夜晚,將一切歡樂都吞噬在無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