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白酒下肚,溫洋就感覺有些頭暈眼花,但依舊穩穩的端著空掉的酒瓶,恭恭敬敬道,“剛才的無禮,還望殷總原諒。”
“一杯怎麼能行?”鄭朝宇不懷好意的笑道,緊接著又給溫洋倒了一杯,“給殷總道歉可不能馬虎。”
溫洋看著自己再次滿上的酒杯,又急又不知所措,他幾乎沒什麼酒量,一杯酒就已經接近他的極限了,他求助似的看了眼溫市梁,但溫市梁只是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快點喝。
此時的溫市梁已經有些後悔帶上溫洋了,他覺得殷鋃戈之前對溫洋那般真情切意,應該只是圖一時新鮮,而自己能拿下ey丟擲的橄欖枝,只是佔了那一時的光,此時殷鋃戈對溫洋的興趣已過,自然不會再給溫洋或是自己任何縱容。
溫洋也是無比後悔,如果他早知道這場酒局有殷鋃戈,他怎麼也不會過來。
又是一杯酒喝了下來,放下酒杯,溫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恍恍惚惚的坐了下去,旁邊的鄭朝宇扶了溫洋腰一把,溫洋這才沒有立刻倒下去。
這時,沒有人再去理會溫洋,酒桌上的閒談又繼續了下來。
溫洋壓根聽不清酒桌上的人都在閒聊著什麼,保持不倒的坐姿就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精力,他努力睜大眼睛看著酒桌,隱約聽到有人在和自己說話,可抬頭迷迷糊糊的看著周圍,卻不知道到底誰在叫自己。
咚的一聲,溫洋閉著眼睛趴在了酒桌上,嘴裡不止呢喃著什麼,看上去跟睡著了一樣。
溫市梁看著不省人事的溫洋,撞牆的心都快有了,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老臉都快被溫洋給丟光了。
“犬子不勝酒力,還望各位見諒。”溫市梁連忙端起酒杯,“本想帶他出來見見世面,卻不想擾了各位酒興,這杯酒算溫某人代犬子向大家賠不是。”
說著,溫市梁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溫老闆哪裡的話。”鄭朝宇笑道,“我可沒覺得溫醫生擾了大夥的興致,您這兒子也是耿直的有趣啊。”
溫市梁尷尬的賠笑兩聲,“我這就讓服務員把他送樓上休息。”
溫市梁剛準備起身,鄭朝宇先一步將旁邊的溫洋攙扶了起來,頗為熱情道,“剛向溫醫生請教了個生理問題,還欠溫醫生一個人情呢,所以由我送溫醫生到樓上的套房休息吧。”
溫市梁自然不敢拒絕鄭朝宇,只是客套了兩句,“這怎麼好意思,犬子何德何能....”
“哈哈哈...我是心甘情願。”
鄭朝宇一手緊摟著溫洋的腰繞過酒桌朝門口走去,幾步後似乎覺得這麼攙扶很不方便,直接將溫洋攔腰抱了起來,並自言自語的笑道,“很輕嘛跟女人一樣。”
殷鋃戈坐著不懂,但眸光已極度幽冷,他看著鄭朝宇懷裡乖順的溫洋,白淨的臉頰上帶著酒醉的暈紅,嘴裡不知在呢喃著什麼,模樣惹人憐惜....
這樣的溫洋,讓他想起十一年前,那個穿著補丁的男孩站在自己面前,抽抽噎噎的乞求,“哥哥,不要走好不好?”
渾身泛起一陣酸裂刺骨的疼痛,殷鋃戈突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正當殷鋃戈準備開口叫住鄭朝宇的時候,路經他身旁的鄭朝宇懷裡的溫洋突然伸手拽住了殷鋃戈的胳膊。
溫洋歪著頭,半睜著眼睛,醉醺醺的看著被自己拽著,正蹙著眉看著自己的殷鋃戈。
畫面彷彿被定格在這一刻,所有人看著溫洋與殷鋃戈。
鄭朝宇想把溫洋的手扯回來,卻發現溫洋抓著殷鋃戈的衣服抓的不是一般的緊。
溫洋目光恍惚不明,顯然已經是醉的一塌糊塗,他盯著殷鋃戈的臉看著很久,眼底突然泛起一片淚霧,安靜的包廂只聽到他蚊蟲般的抽噎聲,“哥.....哥哥....”
嗡弱的聲音像從遙遠的某處傳來,對殷鋃戈來說,熟悉而又鋒利.....
殷鋃戈緩緩睜大眼睛,漸漸扭曲的五官在燈光下無比駭人,下一秒像被雷電轟然劈中,殷鋃戈整個人騰的一下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殷鋃戈伸手拎住溫洋的衣領,將溫洋從鄭朝宇懷裡硬生生的拽了下來。
“你叫我什麼?!”殷鋃戈喘著粗氣,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你剛才叫我什麼?”
殷鋃戈突然的動作嚇住了所有人。
嚴墨起身拉了拉殷鋃戈,臉色凝重,“殷總,您冷靜點。”
殷鋃戈一把甩開嚴墨的手,將溫洋替的腳尖著地,雙目緊逼著他的臉,幾乎吼了起來,“你他媽剛才叫我什麼!?”
溫洋迷糊糊的半睜著眼,吧唧了幾下嘴,盯著殷鋃戈的臉數秒後,腦袋一歪睡著了。
殷鋃戈此時的血液跟過了電一樣沸騰著,他根本抑制不住心底湧起的那股烈火,他直接將溫洋扛了起來,轉身大步的離開了包廂。
直到殷鋃戈的身影消失,包廂內的一群人還未從剛才詭異的場景回過神,嚴墨尷尬到了極點,對在場的人簡單表示歉意後,轉身追了出去。
嚴墨剛出了酒店,就看到殷鋃戈的車疾馳遠去。
嚴墨慌忙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吳炚,讓其趕快定位殷鋃戈的車,想辦法派人跟上去保護他。
殷鋃戈開著車一路狂飆,很快在一片遊樂場前停了下來。
殷鋃戈抱著溫洋下車,遊樂園入口的門衛認識殷鋃戈,不等殷鋃戈開口便快速為殷鋃戈開了門。
“不用跟著!”
殷鋃戈說完,抱著溫洋進入了遊樂園區。
遊樂場面積龐大,此時夜色下燈光輝煌,像一塊色彩斑斕的寶石鑲嵌在大地上。
這裡的遊樂園從不對外開放,雖已經建設了近十年,卻從未迎接過一名遊客,一年四季,除了必要的打掃和設施保養外,根本不會讓任何人進入,大門緊鎖,有專門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看護。
這裡,在十一年前,是ec邊郊的困戶區,後被殷鋃戈命人拆遷改建,變成了ec市最大的遊樂園區。
這裡是殷鋃戈回憶裡最深刻的地方,是他準備送給溫洋的禮物,他記憶裡的溫洋,永遠一張九歲孩童稚嫩的面孔,所以在找到溫洋之後他能想到的,就是將這個遊樂園送給溫洋。
這裡唯一不變的,是十一年前,溫洋所住的那個小陋房,它就像一棟遺址一樣豎在遊樂園的最中央。
殷鋃戈抱著溫洋,用肩膀推開了那棟小房子的門。
裡面的設施早被殷鋃戈恢復的和十一年前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