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的白晝很長，清晨的第一縷光叫醒井垚。
“起床了。”
井垚輕輕捏捏陳辰辰的臉。
“今天要去很多地方呢。”
陳辰辰翻了個身，井垚又拍拍背。
掙扎了好久才爬起來，等兩人從酒店出門時都九點了。
井垚穿著簡潔的白色t恤，一身清爽。
陳辰辰將白色t恤塞進褲腰裡，將頭髮綁的高高的，十分元氣。
“等我去開車。”
井垚一如往常要先去停車場。
“今天，我們去坐公交啊。”
陳辰辰笑得燦爛，指了指酒店隔著馬路的斜對面的公交站牌。
以前上學時也總是坐地鐵和公交。
“誰說是工作，不讓談戀愛？”
語氣寵溺，說著捏了捏陳辰辰的鼻子。
“走。”
伸手，想要牽陳辰辰。
大大的手掌懸在空中，一眼看過去的少年氣，陳辰辰笑著將手放在井垚手裡。
在站牌等了會兒，前往連城大學的公交車就來了。
兩人上了車，還是熟悉的藍色座椅。
徑直走到坐後排，陳辰辰開啟最後排的窗子。
風吹進來。額頭的碎花飄飄揚。
井垚陳辰辰相視一笑，還有些不好意思。
哪想穿一件白t就回到最少年氣的青春時光？
綠樹成蔭，都要探出高高的柵欄牆的地方，就是連城大學。
“我們怎麼進去啊？”
一下車，兩人站在“連城大學”牌匾的馬路對面，等著紅綠燈。
井垚許是商場混跡多年，一點都不相信自己還有少年氣。
“我們倆不就是大學裡的普通小情侶嗎？”
陳辰辰倒是自信滿滿，徑直往門口走去。
井垚緊張得緊緊拉著陳辰辰的手，還說著話。
“門口保安大叔檢查學生證怎麼辦？”
“上了四年大學都沒被查過，你澹定一點。”
陳辰辰僵硬地笑著，目視著前方還回應著井垚的話。
走近校門的一步又一步。
井垚怕暴露不敢抬頭，陳辰辰昂首挺胸地。
進門的一剎那，井垚握得手更緊了。
陳辰辰看著保安大叔，笑了笑，拉著井垚就往裡走。
“可嚇死我了。”
剛走進校門沒幾步，井垚握著的手鬆了松。
“你這怎麼看都沒有工作幾年的沉穩啊？”
陳辰辰嫌棄的眼神和話語。
“是你做壞事從來都不會心虛。”
井垚笑著說，想起陳辰辰大學時還會翻牆出學校玩的事。
“銀杏還沒變黃呢。”
陳辰辰被眼前綠蔭大道吸引了目光。
兩旁的樹木綠葉成蔭，縫隙裡灑下點點陽光，斑駁得是瀝青路。
井垚抬頭看看，又看看陳辰辰微笑的側臉，拉著手就往前走著。
“你還記得我們哪一天在一起的嗎？”
井垚笑著搖了搖陳辰辰的手。
陳辰辰點點頭。
“那時候銀杏葉已經是黃色的了。”
如今的秋天，還沒到。
走過綠蔭大道，再往前就是廣播站。
陳辰辰腳步有些遲疑。
關於廣播站的記憶，是郭子洲。
“我還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你。”
井垚感受到陳辰辰的遲疑，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陳辰辰。
“什麼？”
陳辰辰一臉好奇的模樣。
“其實我比你更早認識你啊。”
井垚說話聲音都上揚了。
如果和陳辰辰一直在一起，這個傲嬌的人是不會承認自己先動心的。
“什麼時候？我不是開學第一天就找到你了嗎？”
陳辰辰不管什麼，笑容燦爛，眼睛閃著光。
“我比你先來的學校啊，七月，聽到廣播裡你的聲音，我就在廣播站前的告示欄看到主播-陳辰辰了。”
井垚笑得乾淨，好像那個陽光乾淨的少年又重新來到了這裡。
“那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陳辰辰往前一撲，作勢要打井垚的模樣。
“都說是秘密啊！”
說著打鬧起來，兩人跑到廣播站樓下的告示欄面前。
走近，裡面的主播介紹早就還了照片，換了簡介。
“你看。”
井垚注意到陳辰辰眼裡的失落，指了指告示欄另一旁貼著優秀節目的海報，有陳辰辰的名字。
“真的是我誒？”
陳辰辰笑著傾過去，仔細看著自己的名字。
“我還在這看到學校食堂出租檔口呢。”
井垚又往前，指了指現在貼著的籃球賽的海報。
“看來你應該謝謝我，把你引來這個地方，讓你看到商機。”
陳辰辰得意的樣子，要和井垚討賞。
“籃球賽？”
還沒等井垚說什麼，陳辰辰就指指海報，又看看井垚。
“嗯哼？”
井垚猜透了陳辰辰的心思。
“這個時間，球場不會有人在打籃球吧。”
“那我們先去食堂吃飯！”
陳辰辰拉著井垚就往食堂跑。
一進食堂，重新裝修過都沒有曾經的痕跡，桌椅也換成了新的。
“你說小小井後來會去哪兒？”
井垚問著。
陳辰辰記得賣包子的阿姨還有小朋友。
“不知道，我大四的時候就沒再見過那個檔口了。”
陳辰辰看著井垚笑笑，當時匆忙地離別很多人都沒有說再見。
“你要不要重新給我做一杯蜜桃烏龍奶茶啊？”
陳辰辰指了指原先井垚開奶茶店的地方，依然是一家奶茶店，裡面站著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生。
“好啊。”
井垚寵溺地摸摸陳辰辰的頭。
“你等我會兒。”
井垚跑上前，不知道說些什麼，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生往自己的方向看了看，也笑笑，然後井垚就進人家店裡了。
陳辰辰這才慢慢走上前，有些尷尬不好意思，故意走得慢。
等來到點單臺前。
戴黑色鴨舌帽的男生往裡走去，示意了井垚。
井垚轉過身。
“你想喝點什麼？”
笑得燦爛，一點都不像當初因為耳朵上的黑色耳釘而給人的冷酷感。
陳辰辰心裡笑著‘傻子’，自己也燦爛。
“一大杯，蜜桃烏龍奶茶。”
故意拖著一大杯的聲調。
“好的，不要忘記付錢哦，同學。”
井垚調侃著。
初見時沒付過的奶茶錢，現在真的點開了付款碼，付給了現在的老闆。
等井垚拿著奶茶走出來，遞給陳辰辰。
“錢是我付的。”
陳辰辰接過已經插好吸管的奶茶，故意抱怨。
“那不然呢？當是第一杯了。”
井垚溫柔的眼神裡都是陳辰辰。
“快喝快喝。”
陳辰辰喝了一大口，滿意地點點頭。
這一杯，仍然沒有加冰。
“好喝。”
得到陳辰辰大聲地滿意肯定，井垚湊過來喝了一口。
“我在想，你要是穿著白襯衫，擼起袖子給我做奶茶，就更帥了。”
陳辰辰想象著這種小說裡的畫面，這樣的人設真是酥得不行。
“犯什麼花痴！”
井垚一把拉過陳辰辰，手臂環著陳辰辰拉在懷裡。
兩人笑著，走著，找一個空位坐下。
還看得到奶茶店。
等井垚抬著飯菜盤子過來，陳辰辰還看著奶茶店發著呆。
“你又喜歡上那位奶茶小哥了？”
井垚打趣著，陳辰辰這才緩過來。
“我在想，那個男生有沒有女朋友？”
陳辰辰雙手託著下巴，繼續說著。
“你還真敢想？”
井垚語氣抱怨，卻把快子遞給陳辰辰。
“我看店裡佈局和之前差不多，後面應該是倉庫，你說，他會不會拉著他女朋友在後面親親？”
陳辰辰說得一本正經，井垚被嗆到一口飯噴出來。
陳辰辰突然哈哈大笑。
“你還不好意思？”
故意湊上前說著。
奶茶店的秘密，大概就是倉庫裡的戀人纏綿的吻。
井垚埋著頭，憋著笑。
“年輕氣盛嘛。”
多無力的解釋啊？陳辰辰也低下頭憋著笑。
吃過飯走在路上，不知不覺就往女寢方向走。
遠遠就看到女生寢室樓門前的那棵銀杏樹。
陳辰辰看著接二連三的女生走進樓裡，還有幾個在樓下拉著手道別的情侶。
兩人相視一笑。
晃悠著去超市逛一圈兒。
“我給你買瓶雪碧吧，井垚。”
看著貨架上擺滿的碳酸飲料，陳辰辰拿起一罐綠白相間的飲料晃晃。
井垚沒好氣地說著話。
“你最好按箱買，誰知道你還會讓我生多少次氣？”
“看來，買雪碧哄你還是依然有用哦。”
陳辰辰笑著，只拿了手上的一罐雪碧。
井垚很少和陳辰辰鬧彆扭生氣，唯一記得的那一次，就是一瓶雪碧哄好了。
結賬的時候，井垚拿了很多種糖，陳辰辰多拿了一盒抹茶的蛋糕。
井垚自然地付了款，提著一堆零食跟在陳辰辰身後。
陳辰辰拿出棒棒糖塞進嘴裡，大搖大擺走在前。
“井垚。”
等走到籃球場邊，看到三三兩兩的男生在打球。
陳辰辰叫了井垚一聲。
“走啊。”
井垚挑挑眉，就上前和幾個男生打起球來。
陳辰辰在場邊吃著糖，喝著飲料，看著井垚在球場上。
真是上年紀了，跑幾步就感覺不如男同學，陳辰辰笑著。
但這球技還是有一手的，仍有當年風采。
“加油！井垚！”
陳辰辰在場邊一個人大喊著，弄得井垚不好意思。
本來球場人就不多，打球的就這幾個，還只有陳辰辰一個人在喊著加油。
井垚先是不好意思，看著男同學看熱鬧的表情，慢慢還故意耍帥了？
幾個上籃，進了十多個球，累得灰頭土臉地跑來陳辰辰身邊。
陳辰辰笑著遞過一瓶水。
“你們過來呀。”
親切地喊著球場的同學，把買的雪碧都給了。
“不好意思同學，就一瓶水，給你們雪碧一會兒喝吧。”
陳辰辰不好意思笑笑。
“謝謝學長學姐。”
陳辰辰點點頭，露出花痴臉。
井垚尷尬笑笑，提著陳辰辰的後衣領，拿著裝滿零食的袋子，就走了。
“怎麼，不打了？”
陳辰辰腳走著，眼睛還在幾個男生身上。
“再不走，就沒老婆了。”
井垚一手掰過陳辰辰的臉，直視著自己。
“你連小弟弟的醋都吃嗎？”
陳辰辰故作認真地問問。
“可別說，年輕的肉體，青春的容顏，我真的對這種少年氣沒有抵抗力。”
又回頭看看球場上在打球的男學生，陳辰辰眼睛的小星星。
“走吧，少女。”
井垚寵溺地搖搖頭，故意走到陳辰辰眼前，露露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還耍了幾下頭髮，汗水浸溼的白t。
陳辰辰無語又忍不住笑著這個“老男孩”。
“好了，你最帥。”
陳辰辰隨意敷衍。
“我們去田徑場散散步嘛。”
陳辰辰一發話，井垚就停在原地等著陳辰辰，又跟在身後。
田徑場上空無一人。
“這麼熱的天，真要走走？”
井垚嘴上說著，開啟背在自己身上的陳辰辰的包，拿出傘，將陰影落在陳辰辰身上。
陳辰辰笑著。
一陣風吹過，忽然變天，大太陽躲在了雲彩後面。
“你看，我有好運吧！”
得意的模樣。
“是，說不準一會兒就下雨了。”
井垚配合著說道。
“一會兒去買彩票啊？”
陳辰辰眼睛閃著光，井垚笑著點點頭。
一手打著傘，一手提著零食，井垚想牽陳辰辰的手都不行。
走到半場。
“陳辰辰。”
聽著井垚的聲音停下。
“怎麼了？”
“我提不動了。”
井垚耍無賴吧？
“我知道你想幹嘛。”
陳辰辰一臉壞笑，整個人撲在井垚懷裡。
笑臉貼近井垚，井垚愣了下，正想低頭親一口，陳辰辰就遠離了。
手上接過了零食袋，牽上井垚的手。
井垚傻樂。
“我們在這裡散步是不是很傻啊？”
陳辰辰看看四下無人，卻突然不好意思。
“是啊，很傻，誰看了都覺得太傻了。”
井垚忍不住笑了出來。
總為自己不再是牽手田徑場散步的年紀感到害羞，也覺得大中午的打著傘散步感到不好意思。
“哼。”
陳辰辰就是這樣，才不管呢。
繼續拉著井垚的手晃悠。
想去圖書館逛逛，可是沒有學生證進不去。
“找間教室蹭蹭課？”
井垚不想讓陳辰辰失落。
陳辰辰聽到，抬起頭看著井垚的眼睛，拼命點點頭。
正是上課的時候，教學樓走廊裡迴盪著上課的聲音。
井垚臉皮薄，很害怕別人聽到什麼動靜發現自己。
陳辰辰遲到慣犯，嫻熟地找到自己曾經上課的教室，從半掩的後門進去。
弓著背，腳步輕輕，看準最後一排角落的位置，馬上就竄上去。
除了什麼不明所以的同學看了眼，前排的學生老師都沒發現。
井垚一步一步蹲著‘爬’到陳辰辰一旁，正想起身坐著。
‘砰’一聲，井垚的頭撞到了桌子。
陳辰辰捂著嘴趴在桌上笑得停不下來，周圍的學生也忍不住笑著。
老師聽到聲音看著後排。
“同學，遲到就趕快坐好。”
嚴厲的聲音引來更多目光。
井垚不好意思地坐下，看著陳辰辰笑得前俯後仰，恨不得給她兩錘。
課堂上，陳辰辰始終看著前面講課的老師笑著，井垚待在陳辰辰身旁，悄悄地在課桌下牽著手。
這是一直以來，井垚夢寐以求的事。
聽得無聊了，陳辰辰示意遛走。
“被發現怎麼辦？”
井垚還慫了。
“你又不是真的學生？”
陳辰辰不管。推著井垚就往後門熘。
井垚心虛，零食都忘了拿。
但可算平安無事地從後門熘走了。
陳辰辰拉著井垚的手在學校林蔭道上蹦蹦跳跳，燦爛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