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辰辰綣著腿坐在椅子上,拉開一側窗簾曬著太陽。
拿著手機看外賣,都還沒決定吃什麼,井垚走出來了。
浴巾還掛在脖子上,水滴從髮間到下巴不斷滴下。
怕是走開一會兒陳辰辰就會消失的樣子,井垚很快洗好澡就出來,看到陳辰辰,心裡的石頭落下。
陳辰辰坐在光裡,看到井垚就笑了笑,一臉燦爛的模樣卻難掩倦容。
胳膊環抱著腿,露在光下的面板白皙透亮。
“你想吃什麼呀?”
陳辰辰低頭繼續翻著手機看外賣。
“不出門嗎?”
井垚挺想帶著陳辰辰去大學時去過的每一家老店吃飯的。
“你現在風口浪尖上呢,在房裡躲躲。”
陳辰辰語氣平和隨意,感覺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單純怕麻煩。
井垚一聽,卻不知道說什麼。
要順著這個話題就坦誠嗎?
可是陳辰辰不都知道了嗎?
要怎麼解釋?
想著,慢慢走近陳辰辰。
“那你剛剛偷偷點什麼好吃的外賣了?”
井垚轉移話題,還想著陳辰辰在自己之前醒來太餓了,自己先吃了飯。
“你還說呢?”
陳辰辰語氣夾帶著撒嬌似的小生氣。
還沒走到椅子旁,就看到桌上粉色的藥盒子。
好奇,伸手拿起來一看,井垚眼神失望夾雜著怒火。
“你為什麼吃藥?”
強忍著自己的情緒,想盡可能平和地說話。
但陳辰辰看到的,是井垚陌生冷洌的目光。
太陌生了,冷漠的眼神讓陳辰辰一瞬間覺得站在面前的井垚自己從不曾瞭解。
擠出一個笑容,試圖開開玩笑讓這件事過去,對於陳辰辰來說,避孕措施再正常不過了啊。
“你好意思說哦?是你昨晚不負責任的好嗎?我還沒批評你呢。”
語氣俏皮,想要開玩笑責怪井垚自己沒做好措施。
井垚卻只是冷冷一句。
“我會負責的。”
好像未來的一切井垚早就想好了,結婚、養育孩子……
只不過等著陳辰辰回來,一切都順理成章。
陳辰辰不知道說什麼了,結婚嗎?懷孕嗎?這些事情陳辰辰都還沒有想過。
見陳辰辰不說話,井垚更加五味雜陳。
放下藥盒,慢慢走來陳辰辰面前蹲下,儘管動作輕柔,但視線讓陳辰辰無法閃躲。
“你是不是後悔了?”
井垚迫切地眼光要一個答桉。
你真的害怕、真的介意、是嗎?
井垚低下頭,又不敢要答桉了。
“我現在不是還在你身邊嗎?”
陳辰辰語氣有些委屈,自己已經作出行動了卻還是沒有得到百分百的信任?
就像當初也順著井垚想要隱瞞的想法不過問任何,以為已經是信任理解卻還是換來突然的消失。
井垚聽完抬起頭,陳辰辰眼眶裡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井垚一時間慌了。
伸手擦著陳辰辰的眼淚,滿眼的無措與心疼。
“對不起。”
邊說著,邊給陳辰辰擦著淚。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啊?”
“所有事情都是你一個人在安排在決定?”
“我呢?”
陳辰辰宣洩著自己的委屈,自己已經很“懂事”了……
井垚只是說著對不起,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解釋。
聽著陳辰辰顫抖哽咽地哭訴,之前林彥罵著自己的“自私”也迴盪在耳邊。
原本如此堅定地自己規劃好的未來世界就像遭遇了危機搖搖欲墜。
“井垚,你對我坦誠一點好嗎?”
“和你在一起的不安我沒辦法欺瞞自己。”
陳辰辰情緒慢慢平和下來,說話的語氣卻還要奢求的感覺。
“我不會再消失了,我保證。”
井垚目光堅定,伸手摸摸陳辰辰後腦勺的頭髮,額頭貼著陳辰辰的額頭。
“我剛剛也是著急害怕了。”
“你吃避孕藥,我以為你把我睡了提上褲子就跑呢?”
陳辰辰聽著“噗嗤”笑了聲,原本是沉重的坦白局變成審判渣女了?
陳辰辰伸出腳,踢了踢井垚的胸膛。
“那你會和我結婚嗎?”
井垚真誠地眼睛閃爍,嘴角微微顫抖。
陳辰辰沒有閃躲。
“這,算求婚嗎?”
才不要這樣?陳辰辰委屈巴巴的模樣。
“如果算,你會答應我嗎?”
井垚追問,目光熱烈。
陳辰辰真的沒做好準備。
和井垚現在算是在重新認識?戀愛?
井垚規劃好的一切,或是說為了和陳辰辰的未來而努力的一切,都是井垚自己決定的。
“你是不是計劃好一切了,和我結婚,生一個小朋友,養育他?還有很久很久以後的所有。”
陳辰辰語氣溫柔。
冷靜下來想想,自己再清楚不過井垚會一個人做完所有決定這件事了。
“嗯。你或許不相信,可是我離開你的六年來每一天我都在想著努力給你最好的一切。”
井垚目光真摯,平澹話語裡沉澱了所有的深情。
“我相信啊。可是井垚,我們的問題就在於你什麼都自己決定。”
陳辰辰伸手摸摸井垚半乾的頭髮,將毛巾移上來,揉了揉。
“當初你自己決定了離開我,因為你覺得我不能接受你的過去,特別是你的爸爸。”
陳辰辰感受到井垚的頭沉沉低下。
“後來,你決定要回來找我了,因為你覺得你像你所想的那樣變成能給我很多的未來的那個人了。”
“現在,你又計劃好和我在一起以後的每一個階段……”
陳辰辰停下揉搓井垚的頭髮,把毛巾放到一旁。
“可是,你從來沒有問過我是怎麼想的啊?”
陳辰辰也沒想到自己可以平和地說出這些話,原以為自己會大哭大鬧一場。
井垚聽著,沒有毛巾的遮擋只能直視著陳辰辰的目光。
是這樣的,自己確實沒有問過陳辰辰的想法,都是自己一個人在決定。
“我很愛你。”
井垚沉默了半天,只說出這句話。
“我知道。”
陳辰辰伸手捧著井垚的臉,身體往前一傾,額頭緊靠著。
“但我也愛你啊。”
輕輕地一句話,井垚全然安心,嘴角微微上揚,卻又愧疚。
“六年前如果我知道一切,我會選擇陪著你一起面對的,或許後來我們就會順其自然地找工作、租房子、旅遊、見爸爸媽媽、買個小房子、還房貸哈哈哈哈哈……”
陳辰辰說著當初的想象,忍不住笑了起來。
“然後我們就會結婚,生個小寶寶,帶他出去玩,教他寫作業。”
井垚也應和著,這何嘗不是他想要的有著陳辰辰的生活呢?
“對!”
陳辰辰嘻嘻笑著。
“所以你看,我們一起經歷,一起計劃我們的人生。”
井垚聽完,安安靜靜地。
“可是現在,不可否認的是我們分開六年了。”
“這六年,你一個人在做著我們複合的努力和決定,而我因為接受不了你隱瞞一切的消失,在努力忘記你。”
井垚一時之間著急了,熾熱的目光看向陳辰辰,陳辰辰還是溫柔的模樣,長髮垂在胸前。
“現在我就在你身邊啊!”
“但我們重新開始,慢慢來,好不好?”
井垚點點頭。
“對不起。”
想在說些什麼。
對不起六年前自作主張的消失,對不起六年後的如今又自作主張地決定好一切,全都出於會失去陳辰辰的不安,可自己的不安卻是質疑著陳辰辰對自己的感情。
“謝謝你。”
井垚眼眶裡閃著淚,要說些什麼嗎?不用說太多了,重新開始就是最安心的答桉了。
“我也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都把我放在你的計劃裡。”
陳辰辰這一刻不只是和井垚說明白了一切,也是自己放過自己的坦誠。
曾有的更多的責怪與委屈,現在能看到更多的愛了。
“那你現在,可以和我說一說你這六年裡全部的故事嗎?”
陳辰辰笑了,井垚站起身,有些搖搖晃晃的。
“但是我腳蹲麻了。”
陳辰辰和井垚相視笑著。
“咕咕——”
陳辰辰肚子叫了一聲,井垚寵溺地摸摸頭。
“先吃飯吧,你想吃火鍋嗎?”
“在這兒?”
陳辰辰張大了嘴巴。
“不行,你得吃清澹點。”
井垚自己反應過來陳辰辰剛吃了藥。
“我還是想和你啤酒搭配燒烤,多好啊。”
“真是服了你了,但是不行!”
井垚語氣寵溺,手指了指陳辰辰的肚子。
“以後,別吃藥了,對身體不好。”
溫柔卻又沒有反駁的餘地。
陳辰辰做樣子都了都嘴,只見井垚拉開酒店床頭的抽屜,拿出一個藍色的東西搖了搖,還得瑟地笑了笑。
“你幹嘛呀?”
陳辰辰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捂住眼睛,在椅子上移了移。
接著,井垚打了酒店電話點了清澹的粥。
去浴室浸溼熱毛巾,給陳辰辰擦了擦腳,抱著放在床上。
“你就老老實實躺著吧,彆著涼了。”
陳辰辰見井垚憐愛這樣,順著杆兒往上跑。
“那你昨晚幹嘛去了?你快樂後的痛苦,我來承擔。”
井垚嘴角上揚,貼近陳辰辰的耳邊。
“就我一個人的快樂?”
語氣曖昧,陳辰辰拉了拉被子,不好意思地縮在被窩裡。
“好了,過幾天再收拾你。”
井垚只是拿頭隔著被子輕輕碰了碰陳辰辰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