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裡的這批資料目前看起來都是二十出頭的在校大學美術生,年輕充滿朝氣,對未來也充滿了幻想,這十幾張資料上的每個人能力都很強。
時間過得很快,就這每個人都沉浸在手頭工作的時候,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魏棶立馬站起身並且向配導和錄音師揮手示意,不慌不忙地說道:“你們繼續忙。”說完,她才去門。
助理帶著姚睿妍進來,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只是在看到來開門的魏棶時,姚睿妍的臉色瞬間就僵了。
魏棶看向她身後的前臺助理吩咐道:“你先去忙吧。”
助理點頭示意轉身而去。
姚睿妍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恢復平靜,“聽說我哥今天有配音方面的工作,我特意來看看,順便問問我哥能不能把我也招進來。”
魏棶咂舌,原來姚睿妍還想當配音演員?
魏棶點點頭讓她進來,等坐回沙發上時,魏棶用餘光悄悄看著這個沒見過幾次面的陳禕頔表妹,大概是哥哥基因太強大,才顯得妹妹很平凡。
距上一次見面,過了得有一年,姚睿妍的變化還是挺大的,留了長髮,妝容更加精緻,別說配音圈了,就是想進娛樂圈也是肯定會有優勢的。
姚睿妍連著‘噯’了好幾聲,是在叫魏棶,魏棶沒跟她這一如既往沒大沒小的行為一般見識,轉頭看向她,安靜等她說話。
“噯,你知不知道我哥什麼時候能從錄音棚出來?”
魏棶看向隔音玻璃幕牆後邊的陳禕頔,說:“說不準,可能幾小時,也可能一整天。”
姚睿妍‘啊?!’了一聲:“難不成我要在這兒等他一整天?不行,我得把他叫出來。”
她話音一落就站起身往錄音棚走去,魏棶叫住她,“阿妍,彆著急,也別打擾他。”
姚睿妍沒好氣地回頭瞪了魏棶一眼,“我當然急啊!聽說工作室現在招美工,必須讓我哥把我招進來。”
“美工?你會麼?”原以為她想當配音演員,結果是……
“你管我會不會?我哥工作室的崗位向來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我想說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先把我安排進來,畫畫什麼的學學不就會了?有手就行。”
魏棶覺得自己的行業有被侮辱到,但還是忍著火勸她,“阿妍,你不知道你哥的脾氣麼?在他這裡沒有捷徑和後門可走。”
姚睿妍不滿,指著魏棶,“那為什麼你可以在這裡?!你敢說你沒走捷徑?”她的語氣極為不屑。
魏棶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任由她指著自己沒說話。
這時姚睿妍身後的錄音室門開啟,陳禕頔單手插著兜不緊不慢地走出來,看不出任何表情,也沒說任何話,只是澹澹地看著姚睿妍指著魏棶的那隻手。
姚睿妍頓時後背一涼,趕緊放下手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姚睿妍悻悻地叫了一聲哥。
陳禕頔:“再跟你說一遍,我這兒沒有後門。你自己走還是我把你拎出去?”
姚睿妍在家被寵被慣著,在她哥這卻屢屢碰壁,她很不甘心,再次不受控地抬起手指著魏棶:“那她是怎麼進來的?你敢說你沒給她開後門?”
“她她她她!她是誰!你不會叫人?你再給我指一下試試!”
魏棶看他有生氣發怒的前兆,走上前扯了一下他的手,耳語道:“好好說話,別吼。”
陳禕頔收起火氣,拿起魏棶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資料在姚瑞妍眼前晃了晃,“先不說你的能力比我手上這些人差了多少,就你這個性子能幹什麼?不想上大學那你就回家躺著睡覺。”
姚睿妍臉色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回就回!我現在就回家睡覺。”
魏棶:“……”
姚睿妍一走,魏棶也無心看材料了,她有些好奇,“你準備怎麼幫她?”
陳禕頔扶額,“我太瞭解她,從小就喜歡做‘一時興起’的事,我懶得管她。”
“那也不能真讓她閒著啊,舅舅把她交給你,你真不管她?”
陳禕頔保持沉默,魏棶繼續說:“要不先讓她去京澤磨磨性子,我看著她,也能順便教她一些美術方面的基礎,說不定她是真的喜歡畫畫呢?”
陳禕頔猶豫片刻後點點頭,畢竟她這個性格現在是最讓人頭疼的問題,可是姚瑞妍的畫畫水平,他也是知道的,四個字:一塌湖塗。
“可她去京澤能幹什麼?”陳禕頔問道,“看大門、掃地還是去食堂幫忙?”
魏棶想了想,“你別這麼說她,傷自尊。經驗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她現在缺的就是有人管著她。不急慢慢來。”
陳禕頔垂眸看著她,突然笑了笑:“你管孩子挺有一套啊,以後女兒肯定會被你調教得很優秀。”
魏棶也笑了,“優秀都是做給別人看的,我只要ta赤誠善良,順順利利就好。”
陳禕頔輕笑著點頭。
“……”
晚宴在徐城大酒店舉辦。
因為臨時去買禮服,兩人遲到了半個多小時。
魏棶對衣物向來不在意,不過不代表她沒有審美,到底還是有很高的藝術天分在,她對顏色極其敏銳。之前給陳禕頔選西裝總能讓他在人群中更耀眼。而她在自己的穿著上,追求不高,衣服只要合身舒適就好。
她想著陪陳禕頔參加晚宴,不能穿的太隨意,買一身簡單的禮服就好,但陳禕頔似乎對於店裡工作人員推銷讓魏棶試禮服的行為暗自竊喜,甚至樂此不疲。
最後魏棶選了一件黑色的,黑色不出眾但大氣。
魏棶腹誹:“到底是什麼場合?為什麼這次非要我陪你去,之前你可從來不強迫我。”
陳禕頔鬆了鬆脖子的領帶如實道:“我有時候認為金融圈比娛樂圈更亂,那些下半身集體失控的人無時無刻不再想著怎麼把我拖下水。我英年早婚,夫人又不喜歡在大眾面前出現,每次晚會、宴會都會被騷擾得腦子疼。如果不是周楚晨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哪天被下藥拖上床我都不知道。”
“所以你讓我去擋桃花?”
陳禕頔輕輕搖頭:“以後這種宴會我都不參加,最後一次了,怎麼的也得帶著我夫人撒一把狗糧。”
魏棶:“……”
如陳禕頔所言,今晚來了不少徐城金融商業圈的大人物。
陳禕頔挽著魏棶的手,一步一步走進來,風度翩翩。
漸漸地一些目光若有若無地投向魏棶。
她面上越發冷靜,嘴角帶上了恰到好處的微笑。
陳禕頔側身對她耳語:“別緊張,就當是來吃自助餐的。”
魏棶微微抬頭對上他的眼眸,心確實安定了幾分。
陳禕頔帶著她,不少人和他打著招呼,他都會多說一句,“這是我夫人。”
那些帶著花枝招展女伴的老總們心裡明白,這位陳夫人是年少有為小陳總最在意的人,也可能會是京澤集團的重要人物,所以各個都對她熱情的很。
短短十幾分鍾,她已經跟無數人握了手,莫名有種領導視察的感覺。
後來,陳禕頔怕她悶,便帶著魏棶遠離人群去吃點心。
魏棶專注地選擇食物。
“想不到你一點也不怯場啊,都說陳夫人落落大方談吐不俗。”
魏棶俏皮一笑,“其實我很緊張,不過我想……可不能丟了你的臉。”
陳禕頔輕笑了一聲,抬手理了理她落在耳邊的一絲髮絲,動作自然,臉上也露出一抹寵溺,“你吃完這塊蛋糕我能親你一下麼?”
魏棶差點噎住:“為什麼?”
陳禕頔理直氣壯:“我不是說了嗎,我帶你來秀恩愛撒狗糧的,不做點什麼的話怎麼叫撒狗糧?”
魏棶:“……”
那晚回去的路上,魏棶睏意襲來,她眯著眼靠在車後座,頭一點一點往前栽。
陳禕頔皺了皺眉,“這樣睡容易脖子疼,你白天精神不是好好的麼,是哪裡又不舒服嗎?”這麼說著他靠過來抱著她,將她的上半身放到自己的腿上。
魏棶後知後覺,要起身。
“別動。你先睡,到家我叫你。”陳禕頔輕輕按著她的肩膀,然後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的肚子上。
再然後,低頭在她唇邊親了一下。
這親暱又自然的動作當著司機的面還是會讓人難為情,魏棶索性閉眼裝.死睡覺。
陳禕頔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她的臉上,一刻不曾挪開過。
……
魏棶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見陳禕頔靠在床頭蹙眉。
她隨意地擦擦頭髮上的水珠,走到他的身旁,“在看什麼?”
陳禕頔:“看看北京那邊有沒有收購酒吧的。”
魏棶眯了眯眼,其實她是有輕微近視的,只是她不習慣戴眼鏡,“顏偉的事還沒解決?”
陳禕頔應了一聲,“死馬當活馬醫吧,疫情對連鎖酒吧打擊很大,總不能看著他一蹶不振。”
陳禕頔髮絲上的水滴滴落在他的白色t恤上,小小的一塊慢慢溼了一大片,能看出來他連擦頭髮的時間都沒有。
近在遲尺的距離,魏棶微微側著頭,突然不受控地說了一句,“要不要我幫你擦頭髮?”
陳禕頔手上動作一頓,抬起頭目光鎖著她,“那就勞煩夫人了。”
魏棶遲疑地拿起手中的毛巾,心想自己一定是被男.色所惑,要不怎麼還主動提出這事?這還是第一次幫他擦頭髮。
陳禕頔盤腿端坐在床上,面對著她微微前傾著身體,方便她的動作。
魏棶站在床沿眼睛左顧右看,無路可退,慢慢伸出雙手。
她第一次給人擦頭髮,手法顯得有些笨拙,兩隻手在他頭髮上揉著。
平時裡看慣了他柔順的短髮,這會兒頭髮溼噠噠的,倒顯得他人多了幾分禁慾系的感覺。
過了很久,陳禕頔終於忍不住悶聲說道:“老婆,你晃得我的頭暈……要吐了。”
魏棶手一縮,意識到自己沒控制力道,小聲說道:“那我輕一點,你忍一下。”
陳禕頔:“……”這句話怎麼聽起來有些虎狼?很耳熟,他以前是不是經常說這話?
她稍稍頓了一下,左手落在他的後脖頸間,滑過他的耳骨似有電流在指尖竄動,右手輕輕地擦著他的溼發。
這會兒,陳禕頔感覺到舒服了很多,她的動作輕柔了許多,他能感覺脖子上傳來的熱度。
“你很熱麼?”
“沒啊。”
“可是你的手出汗了……很多汗。”
魏棶:“……那不是汗,是你髮梢的水。”
陳禕頔笑了聲,“哦。”
屋裡太過安靜了,除了空調發出的聲響,只剩下他們的呼吸聲。
魏棶似乎將他攏在懷中,動作親暱而曖昧。
兩個人靠的太近,偶爾隨著她的動作,她的身體都能碰到他的額頭。
魏棶穿著薄薄的睡衣,能清晰地感覺他的鼻息掃過自己的胸口,熱氣四溢。
陳禕頔莫名其妙吞嚥著口水,最後乾脆閉上了眼睛,也攥起拳頭,看起來極其忍耐克制。
好不容易擦好了,魏棶連忙要逃離這曖昧境地,“好了,我去放毛巾。”
陳禕頔一把握過她的手,“不著急。”
魏棶眨眨眼,“什麼?”
陳禕頔仰著頭,屋內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面對這麼帥的一張臉,她根本做不到無動於衷。
她的目光一一掃過他的眉毛、眼睛、鼻尖,直到唇角,每一處都看得清清楚楚。
陳禕頔迎著她的目光,微微眯了下眼睛,“你是不是沒穿內衣?”
魏棶點點頭,面不改色地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反正馬上就要睡覺了,穿了也是要脫的,還不如不穿。”
陳禕頔仰著下巴,一直注視著她,眼底藏著笑意,“你還是穿上吧,要不然我老是想摸。”
魏棶輕輕推了下他的腦袋,轉移話題道:“顏偉你打算怎麼幫他?”
陳禕頔笑容消失,輕嘆一口氣:“其實顏偉本身很單純,只是太快的成功,讓他一時之間迷失的方向。人們老是說不忘初心。其實,走著走著,很多人就忘了也變了。”
“這次酒吧倒閉的事我會幫他處理好,但他沒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帶來的後果得由他自己承擔。因為圖一時新鮮就傷害人家小姑娘,簡直是混蛋。別說人家女孩父母了,我特麼都想揍他一頓。”說到最後他的語氣也多了幾分感慨,帶著不易覺察的悲傷。
魏棶一直低著頭看他,她抿起嘴角,聲音略沉,“顏偉會明白你的用心的,放心好了。”
陳禕頔抬頭看了她一會兒,輕輕拉她入懷。
她還沒來及說話,就被陳禕頔接下來的動作給驚住了。
陳禕頔把耳朵貼在她的小腹上。
“讓我聽聽陳嶼未小朋友有沒有動靜?”
魏棶順勢托住他的臉,好笑道:“才6周,只有幾厘米,還在胚胎期哪會有什麼動靜?”
陳禕頔雙手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腰,“……真小,那她現在也沒有耳朵和頭髮嘍?”
魏棶輕拍了一下他的臉,“好了,趕緊睡吧,熬夜會脫髮的。”
陳禕頔勾起了嘴角,“陳嶼未肯定不用擔心脫髮問題,畢竟爸爸媽媽的頭髮這麼茂盛,她也不會差到哪裡。”
他真是相當的自信。
魏棶不置可否。
陳禕頔緩緩起身,雙手從她的腰,移到她的肩膀,“我辦公室和休息室你選一個,要不然我不讓你去公司,你只能老老實實在家待著。”
他的辦公室和休息室在京澤最頂層,也在同一層。
魏棶呢喃道:“那我選休息室好了,你辦公室人進進出出太多了,我尷尬。”
陳禕頔微微嘆口氣,“在家等我不好嗎?去公司累著你怎麼辦?”
魏棶抿了抿嘴角,“陳總,我整天悶家裡會抑鬱的,再說了你女兒每次離你近的時候就少鬧騰我。”
陳禕頔沒有再聽她說下去,直接吻住了她的唇,這次不再是淺嘗輒止。
這是他今晚一直想做的事。
魏棶慌亂中抓住了他的白色t恤,“別咬我,疼。”
陳禕頔稍稍停下動作,他將鼻尖貼著她的鼻尖輕笑著,“怎麼?生疏了,不會親了?”
魏棶眸子溼潤,這個……確實有些生疏。
陳禕頔笑著,吻又落下來,呼吸漸漸亂了。
當他火熱的指尖滑過她腰腹部的肌膚時,她渾身僵住了。
“陳禕頔,”她輕喚著,“不行。”
陳禕頔嗯了一聲,聲音明顯同平時不一樣了,深沉低啞。
魏棶費勁地睜開眼睛,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不行啊一一”陳禕頔抓住她的手,斷斷續續地說道,“陳嶼未……你女兒……”
陳禕頔吻到她的脖子,似有澹澹的小蒼蘭氣息,讓他忍不住流連。
魏棶連連躲開。
“陳禕頔,醫生說不可以!”她突然大吼了一聲。
她怕這樣下去,場面會往不受控的方向發展下去。
“棶棶……”他沉聲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帶著繾綣的意味。
魏棶紅著臉,“真的不行,沒得商量。”
陳禕頔抱著她,深吸一口氣:“嗯,我知道。”
魏棶窘迫地將碎髮撩到耳後,好半天才吐出幾個字:“你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