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棶深吸一口氣。
這特麼的也太窒息了。
魏棶現在莫名有些慶幸自己是個女孩，至少在這種場合下是個小透明也是挺不錯的。
可是等到聊完魏彬和方煜之後，終於還是有人注意到了魏棶。
“棶棶和阿煜是同齡吧？成績怎麼樣？在哪上的學來著？”
魏棶：“......”
好想逃卻躲不掉。
她硬著頭皮擠出一絲微笑：“新曦，今年高二。”
“期末考了多少分啊？”
魏棶沉默片刻，似乎在回憶自己的分數：“420。”
那親戚原本也只是想要隨口一問，順便可以炫耀一下自己的孩子，可是沒想到啊。
420在江蘇是個什麼概念！
家裡和她同齡的孩子能考350以上就算是不錯的了。
剛才問成績的那個阿姨突然就噎住了，訕訕道：“那成績還是挺不錯的。”
魏增海來了興致，問道：“我閨女和你們家孩子同齡吧？你們家孩子考多少？”
那個阿姨哈哈一笑：“就那樣吧，在班裡能排第一名。”
她偷換概念，並沒有直接說分數，想想也是，魏棶那420的分數誰能比得上，說出來不是自取其辱麼？
一旁的人立馬恭維起來：“能排第一呢，那以後肯定能考一本了吧？”
“棶棶也厲害，北大是肯定有的了。”
一旁的老爺子冷哼一聲：“女孩兒成績好能考北大有什麼用？將來還不是要嫁出去的？”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很明顯所有人都聽到了，漸漸的又把話題扯到了男孩子身上。
魏棶聽習慣了爺爺這種話，早就可以做到無視一切。
倒是魏棶身邊的方煜變了臉色。
他嘴角一抽，湊到魏棶耳邊小聲道：“棶姐，要是頔哥在的話，你覺得他聽到你爺爺這話會不會掀桌子？”
魏棶頓了一下，幾不可見地扯了下嘴角，異常堅定地點點頭：“會，還可能罵罵咧咧懟幾句。”
......
對於這個飯局，魏棶原本就沒什麼興趣，現在這種沒完沒了的攀比一出現，魏棶整個人就更煩躁了。
直到魏家老爺子突然提起：“阿煜，你哥呢？怎麼還沒到？”
或許是出於一種‘護嫂子’的心態，方煜連頭都沒抬就澹澹地回應了一句：“問我幹嘛？我不知道。”
沒等方煜他爸罵他沒規矩，魏彬趕緊救場：“爺爺，俊飛去買菸了。”
包廂裡的人聽到這話，安靜了幾秒。
下一刻，服務員領著一個人走進來。
所有人一起看過去，魏棶也是。
結果只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一頭綠，魏棶捏著高腳杯的手指一頓。
他還真是一點也不避諱，就這麼當著七大姑八大姨的面咬著根菸，吞雲吐霧。
就不怕被她們在背地裡說三道四麼？
方俊飛他爸顯然很不悅，斥責道：“怎麼現在才來！大家都在等你！把你的煙給老子扔掉，沒規矩。”
方俊飛輕嗤一聲，不緊不慢地走進來，然後在魏彬身旁坐下，吐了口煙吊兒郎當道：“我讓你們等了？”
十足十的大少爺做派。
就剛才那麼一瞬間，他的語氣像極了某個人，魏棶一想到那個人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方伯伯歉意地笑了笑：“您見笑了，這小子剛回國，在外頭野慣了，不懂規矩。”
魏家老爺子趕緊擺手笑道：“男孩子嘛，這樣才有活力，抽個煙又有什麼？豪邁大氣才是男孩子該有的模樣。”
方俊飛輕蔑地勾了下嘴唇，沒搭理在場的長輩，也沒有跟他們打招呼，直接掏出手機玩起來。
他的敷衍之情溢於言表，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但是也不好說什麼。
開始上菜之後，方俊飛的視線就落在了魏棶身上，她靠著椅背低著頭似乎是在桌子底下偷偷玩手機。
大多數的時候是面無表情的，偶爾一次不知道看了什麼，她的唇角微微上翹一下，隨即又恢復如常。
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結果女孩就像剛才在大廳時一樣，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目光。
直到方俊飛手裡的手機因為長時間沒有操作而自動熄了屏，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旁邊的魏彬注意到了他的異樣，伸手擋住他的眼睛：“收回你的狗眼，別那麼猥瑣地看我妹。”
方俊飛把手機收進口袋，挑著眉，興致很高：“完了，我好像真看上你妹了，幫我引薦一下？”
魏彬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注意到方煜跟魏棶有說有笑的，聊的不錯的樣子，“我覺得你弟比你好多了，而且他們倆年紀差不多，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你看兩個小孩聊的多融洽，你就不怕跟人家有代溝？”
“那邊那個妹妹怎麼不說話？”方俊飛無視魏彬的話，直接喊了出來。
魏棶正和陳禕頔發微信聊天，有好半晌沒注意到周遭的環境。
直到有那麼一瞬間，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詭秘的安靜。
魏棶抬起頭時，才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魏棶：“？？？？？？”
幹嘛啊這是？
一旁的方煜碰了下她的胳膊小聲提醒道：“我哥叫你呢。”
魏棶立馬坐直身體，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你好。”
方俊飛靠在椅子上，整個人懶洋洋的，“這麼生分啊？叫聲哥哥聽聽。”
魏棶：“......”
她偏著眸，正好對上了方俊飛那玩味的眼神。
魏棶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誰是你妹啊？！
雖然心裡不爽但是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表現出來，她轉頭瞪著方煜，咬牙切齒道：“你哥真無聊。”
方煜嚥了下口水，艱難喘氣道：“棶姐，他這人就這樣，愛開玩笑，你可別告訴頔哥，我可受不住兩個神仙打架。”
魏棶不想搭理方俊飛，可是下一秒老爺子就開口了，一臉嚴肅：“棶棶，這是你俊飛哥哥，叫人。”
魏棶一口血卡在喉嚨裡，猶豫了好一會兒，但是在老爺子熱切的注視下，她終於還是不情不願地開口喊了聲：“飛哥好。”
極其生硬的一聲，帶著非常強烈的不情願。
但是魏棶聲音很輕，雖然沒什麼溫度但是卻意外好聽。
方俊飛瞬間心情大好：“妹妹好。”
魏棶：艹......太窒息了。
魏棶覺得自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完全不想再跟任何人說話了。
方俊飛突然想到了什麼，坐正了身子，偏頭朝著魏棶問道：“妹妹，哥哥能加你個微信嗎？以後方便聯絡。”
他剛才進門的時候明明還是誰都不想搭理的樣子，怎麼現在完完全全跟換了個人似的，不僅主動跟魏棶說話還要了微信。
這前前後後還是同一個人嗎？
他話音剛落就掏出手機調出二維碼，將手機放在桌子的轉盤上，手上一用力就把手機轉到了魏棶跟前。
魏棶抬了一下眼，一本正經道：“我手機沒電了。”
她的語氣還算是比較客氣，並不會讓人覺得她不耐煩，“而且我不怎麼用微信，有事當面說就好。”
方煜看了眼魏棶的臉色，非常熱心地幫她解圍：“哥你先把手機拿回去，回頭我把棶姐的微信名片推送給你就好了，人家手機都沒電了，你別這麼咄咄逼人行不行？”
魏棶嘴角抽搐了一下，像看傻子似的看著方煜，有股想踹他的衝動。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啊。
方俊飛笑了：“行，反正有的是時間。”
在場的長輩還都挺意外的，方俊飛十幾分鍾前還擺著張臭臉，現在卻滿臉笑意。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方俊飛身上，魏棶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
她沒有去洗手間也沒有下樓，而是走到走廊盡頭的窗戶前，開啟窗戶吹著風。
好巧不巧，陳禕頔又發了條微信過來。
史頔仔：【怎麼不回我了？開始吃飯了？】
魏棶點開對話方塊，輸入一段文字後又刪掉重新輸入，如此迴圈往復幾次後，陳禕頔就打了一通語音電話來。
魏棶一秒點開，把聽筒擱在了耳朵上。
對面聽了一會兒動靜，好奇道：“怎麼一直在輸入？”
魏棶慵懶地斜靠在牆上，抬眼看向窗外，澹澹開口：“一時間沒想好要給你回覆什麼。”
陳禕頔又問：“你不是在家庭聚會嗎？我怎麼聽著你那邊很靜？”
魏棶深吸一口氣，如實回答：“我出來透透氣，沒在屋裡。”
陳禕頔在那頭笑出了聲：“是不是很無聊？其實我也特別討厭那種飯局，七大姑八大姨一哄而上，我連堵耳朵的機會都沒有......”
魏棶聽著陳禕頔的聲音，莫名有些走神，她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口中喃喃道：“好悶啊，我想回去了。”
她的聲音太輕，陳禕頔只聽到了一聲輕嘆，“嗯？你說什麼？”
魏棶長舒一口氣，聽到陳禕頔的聲音後莫名就舒坦了很多，她看了眼時間笑了笑：“沒事，我出來太久了該回去了，晚上我再約你打遊戲。”
陳禕頔沒有立刻回答，他若有所思地皺了下眉，悶悶地‘嗯’了一聲。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他仔細回憶了一下魏棶說話的語氣。
好悶啊......